001 初臨貴地
咔嚓!轟隆隆!
隨着這一聲焦雷,暴雨從天空中傾注而下,將整個翠華山籠罩其中。
鍾擎眼見自己的旅行包和衣服頃刻間被雨水浸透,不由的氣急敗壞,暗罵道:“他媽的,這是什麼天氣預報,早知道有雨,老子打死也不一個人來爬山,說什麼也要從學校拐個MM來,那至少也能體驗一下雨中戀情啊!”
此時雨勢增大,地面已然汪洋一片,他極目四周,見除了一些山石草木,只有幾棵蒼翠的松樹在風雨中搖曳不定,他也無暇多想,舉步直奔了過去。
頭頂一片清凈,他已躲入了附近一棵老松樹下,正鬆了一口氣,陡然間一道靜寂的閃電從背後亮起,直直的落在樹冠上,這時,鍾擎也就失去了知覺。
鍾擎做了個夢,夢裏他變成了嬰兒被母親抱在懷中,這種溫馨的感覺,他從小到大都從未有過,此時他全身軟綿綿的,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懶洋洋的提不起一絲精神來,異常的舒服,什麼也不用去想,不用去做,作為從小孤兒的他,能享受這片刻的靜謐,是多麼夢寐以求的幸福啊!他多麼希望能一夢不起,在母親的懷抱里就這樣一直躺下去。
鼻翼傳來陣陣幽香,鍾擎貪婪的輕嗅幾下,從夢境中戀戀醒來,緩緩睜開雙目,饒是他早有準備,也被眼前情景驚的目驚口呆,甚為茫然不解。
果如夢境中一般無二,自己變成一初生嬰兒,正被一宮裝婦人抱在軟榻上恣意憐愛,軟榻下一宮女打扮的嬌俏少女正垂首恭立。古裝電視劇中常看到的屏風、幔帳、矮几、香壺、石研、銅盆、梳台等,於此間一應俱全,俱都是潛心設計,盡善盡美之物。
鍾擎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不由的張嘴叫道:“他媽的,這怎麼回事?”甫一出聲,他駭然發覺自己的喊叫聲登時化為一陣響亮的啼哭之音。
饒鍾擎心裏承受能力過人,此時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模模糊糊的只能肯定這並不是他那個社會主義時代,至於自己怎麼來到這裏?又怎麼變成了嬰兒?卻是全無頭緒,此等怪異,他只能用小說里的雷電靈魂穿越情節來自我解釋。
那宮女見他破吼啼哭,在旁欣喜道:“哭了!哭了!娘娘,小皇子哭了!”
宮裝美婦也欣然展顏,溫言道:“生時未見動靜,原以為要壞,不料這孩兒竟這般怪異,直至此時才方懂啼哭。”
鍾擎正自暗嘆苦命,聞聽自己竟然是皇子之身,心情立下大好,高聲連呼道:“中獎了,中獎了,老子早就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刻他心裏也不再咒罵那失準的天氣預報,卻在意淫自己當帝王后肆無忌憚,妻妾成群的情景,思及暢快時,頓時眉開眼笑。
那宮女見小皇子一會哭一會笑,甚為可愛,不禁用小手輕捏了下他胖乎乎的圓臉,喜吟吟道:“小皇子啼聲洪亮,笑容凜然,將來必定蓋世無雙,頂天立地。”
那宮裝美婦卻沉默不語,只是滿目憐愛的望著鐘擎幽幽的嘆息。
那宮女奇道:“娘娘為何事煩心?”
宮裝美婦長吐了一口氣,戚聲道:“碧雲,你跟隨我數年,雖為主僕,但我卻視你如同姐妹,說與你也無妨,如今先皇剛喪,新帝幼年登位,朝政由外戚烏氏把持,我若生女尚且苟活於命,但若誕下皇子,孩兒必將被他視為心患,早晚有殺生之禍啊!”
此言一出,碧雲大驚失色,顫聲道:“皇太后雖心狹護短,但弒殺皇子,如此忤逆之事,實在有悖倫理,她不怕令人詬病?”
宮裝美婦滿面凄容,嚶嚶哀道:“皇太后氣量雖狹,但不至於此,獨怕丞相烏勝從中蠱惑,而太后又無主見,必聽其兄之言,置我兒於死地。”一言方畢,緊抱鍾擎,放聲痛哭。
碧雲惶然道:“這可如何是好?”
宮裝美婦哭了一陣,定了定神,吩咐道;“碧雲,如若遇人探問,你假說我昨日生下一女,望可瞞過一時。”
碧雲神情一緩,撫胸道:“娘娘這個法子好,您生產之時就我一人接生的,旁人並不知曉。”
鍾擎此時已將兩人對話聽的一字不漏,心下連呼倒霉,不想這帝王福還未曾想,就遇上了蕭牆之禍,剛剛泛起的滿腔喜悅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一股受人擺佈而無力反抗之感油然而生。
鍾擎提心掉膽的挨過幾日,也幸好他如今是嬰兒之體,倒有大半時間是在昏睡中度過,饒是如此,也覺得度日如年。
幾日來,通過她人隻言片語,他了解到自己現正處於一個類似古代漢代制度的朝代,此時空正是楚朝一統天下的局面,那宮裝美婦正是自己的母后許太后,正是西宮娘娘,曾被先皇冊封為淑貴妃,母親待自己極好,不顧產後虛弱,任何事都身親力為,連哺乳都不假手她人,自己很為之感動。
果不出淑妃所料,皇太后聽了烏勝之言,派親信前來驗身,淑妃無奈,只得推說所生女已死,屍體已送出宮外,皇太后奈不住其兄糾纏,自己亦疑心淑妃所生非女,而且未死,於是親率親信前來搜查。
淑妃聞信大驚,將鍾擎置身於褲中,又將雙腿藏於被衾內,方才吩咐碧雲前往恭迎,對天祈禱道:“望天保佑,我兒萬萬莫要啼哭。”
鍾擎在褲中本感窒滯氣悶,正欲苦鬧一場獲取憐愛,一聞此言,當即收聲止息,暗道小命要緊,慌忙摒住呼吸,仔細傾聽。
須臾,皇太后率眾太監,宮女擺駕西宮,明為探望,實為搜查,自然一無所獲,皇太后又假意好心,口說欲試榻溫,伸手在被衾中連連摸索,鍾擎嚇得心驚肉跳,他知道自己若是一漏聲息,必然有死無生,當下摒息無聲,靜卧不動。
皇太后見搜索不出,疑惑之下又率眾離宮而去。
淑妃這才慌忙取出孩兒,見其酣然沉睡,鼻息如常,當下與碧雲齊齊舒了口氣。
不料烏勝並不死心,他心下狐疑,暗自猜測淑妃將嬰兒送出宮外,於是立下懸賞:千金賞首告嬰兒藏匿之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知情不報,全家處斬。
這一日,西宮側室,碧雲正將官員朝賀之禮單呈於淑妃看,忿忿然道:“昔日先皇在時,平日送禮之人絡繹不絕,先前娘娘生產重要日子,卻僅有寥寥幾人備禮。”
淑妃略掃了下禮單,幽然道:“先皇兒女甚少,僅有皇太后育有一子,還身體羸弱,久卧病榻,百官自知我若是誕下皇子,必是烏氏肘腋之患,而且現皇太后垂簾聽政,烏勝獨握大權,百官懾其淫威,急欲與我劃清界限,唯恐避之不及,怎會送禮?”
碧雲於心有戚戚,忽地又想到什麼,氣道:“最為可氣的是議郎王允,明知娘娘分娩之後宜食清淡,他竟然送來兩份糕點,非酸即辣。”
淑妃奇道:“王允並非不知輕重之人,你速將糕點取來細看,其中必有蹊蹺。”
不消片刻,碧雲已取來糕點,鍾擎也聽着好奇,在淑妃懷中抬頭掃視,只見碧雲正雙手捧起一沉香木製方几,上面羅列着兩個銀盤,盤中分別呈有不同色澤的糕點。
淑妃凝視盤中之物蹙眉思索了會,又用手指分別輕粘起幾塊糕點,看了看銀盤底部,忽欣喜迭聲道:“天可憐見,天可憐見,我孩兒有救了。”
碧雲奇道:“娘娘何處此言?”
淑妃臉上似恢復神采,雙眸也亮了起來,喜吟吟道:“此禮大有深意,俗語有云酸兒辣女,王允必是想藉此禮詢問是男亦或是女。”
碧雲恍然,又疑問道:“那王允先生不怕娘娘曲解其意?”
淑妃笑道:“王允心思縝密,必有此慮,古訓男為左,女為右,因此他在銀盤底部刻有左右二字。”
碧雲聞言望去,果見在酸食盤底刻有左字,辣食那邊刻有右字。鍾擎也仔細觀摩,只覺這二字與漢字簡體‘左右’有幾分相似。
淑妃沉吟半響,輕聲吩咐道;“碧雲,你將辣食盡數留下,其餘原封不動,退還回去,王允見我留於他左盤酸食,必知我產下皇子,定然想法設法,籌策相救。”
碧雲略一猶豫,囁嚅道:“人心擱肚皮,娘娘若此信任王允,不怕反被其制?”
淑妃卻道:“我父當年對王允多有提攜,他如今又為中原十大智者,必不會恩將仇報。”
碧雲見淑妃神情堅定,知其意已決,也不再多言,遂自行退下,用心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