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孟言眼中露出讚賞之色,點頭笑道:“不錯,不過這消息我透露的人不多,只有各路匪首知道,且讓他們全都發誓不外瀉出去。本來我思量着寶藏在橫亂山脈里,那麼最有可能得到消息的就是我們這些土匪,他們手中或許有其他的藏寶圖,即使沒有,他們知道消息后也會全力去尋找藏寶圖。等到他們有人找到藏寶圖后,我會出示我這份藏寶圖,這樣可以和他們聯合起來找出寶藏。”說著他面顯黯然,苦笑道:“第一次壽筵時我公佈了消息,第二次壽筵時他們沒有人在這五年裏找到藏寶圖。在眾人心疑藏寶圖是真是假時,方青山從八面山趕來了。他知道藏寶圖的事後,首先要求我出示藏寶圖讓他們確認一下,以辨這件事的真偽。當時他言辭十分厲害,我在這方面不是他的對手,被他說的無法,我只好要求,只要所有知道這件事的各個山頭的大頭領全部要求我拿出藏寶圖,我才會出示給他們。”
嚴輝笑道:“這些大頭領中一定有你的人,不然你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孟言笑道:“不錯,但他不是我的人,他是我們秘教的人。”
嚴輝再次聽到秘教,心中又是一驚,不待他細想,柳月嬋過來輕聲解釋道:“第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我與你說過我與五嶺山大頭領嚴西山有舊,那是因為嚴西山是我們秘教的人。”
嚴輝心口一跳,一時難以置信,他很難將自己那位俠義仁慈,豪情萬丈的父親與眼前神秘莫測、心機深沉的兩人聯繫起來。
柳月嬋目注嚴輝,似乎看出他眼底深處的不解,輕聲解釋道:“嚴師叔是和平門的人。”
嚴輝重複道:“和平門?”
柳月嬋解釋道:“和平門是我們秘教中一個十分異類的門派,就功法的威力而言,它可以在秘教中排入前五,但它的功法要求十分奇怪,它要求它的修鍊者必須是正直俠義的好人。和平門每一代的弟子都不多,但都是少有的高手,同時也是罕見的好人,在江湖上都享有很高的名望。由於弟子離開門派時,不可透露出自己的師門,所以和平門極少有人聽說過,就是我們秘教中人,知道有這個門派的人也很少。”
嚴輝聽完解釋,心中一陣長嘆。孟言見嚴輝明白之後,道:“就是因為有嚴師侄的幫忙,上兩次我們都是無驚無險。只要嚴師侄繼續幫助下去,藏寶圖我可以永遠保存,但最近幾天我感覺事情有點不正常,嚴師侄每次拜壽都會提前十天,但這次只剩三天時間了,他還沒有到來,我擔心他出事了。前幾天,我聽說朱家正在招募江湖人士進攻五嶺山,我想他可能被朱家的事絆住了,這一次可能來不了。”
說完,他轉身快步進屋,來到桌旁一張太師椅坐下,面顯焦急。在嚴輝兩人進來后,他抬手示意兩人坐下,繼續道:“如果他來不了,藏寶圖的事很難繼續拖下去,月嬋你看這事怎麼辦?”
嚴輝知他向柳月嬋求助,其實是為了藉助柳月嬋聖女的身份動用秘教的力量。心中一動,他先道:“孟長老,其實這事十分簡單,只要我們殺了方青山,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柳月嬋聞言,感激的望過來,她知道他在為她解圍。
孟言搖頭道:“不行,根本不行,方青山死了,其他人一樣要求我拿出藏寶圖,那時我還是要拿出來的。”
嚴輝不料他這麼信守諾言,只好又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
孟言疑惑看來,嚴輝笑道:“既然嚴師叔不能來,為什麼不找一個人代替他代替五嶺山來給長老你祝壽?”
柳月嬋美目一亮,贊道:“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
孟言並非愚鈍之人,聽到這裏自然明白嚴輝的計謀,皺眉沉思,半晌抬頭問道:“讓誰來代替他呢?”
嚴輝回指自己道:“如果孟長老不嫌棄,我可以扮演這個五嶺山來的特使。”
孟言抬首注視他,半晌,滿露微笑道:“好,有朱公子這樣的自己人相助,自然再合適不過了。哈哈,方青山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出這麼一計。”笑完,他擺手道:“朱公子,你也不要扮什麼特使,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扮演嚴師侄的公子。老朽曾聽嚴師侄說他有一個忤逆子,根據年齡來看,那人和你相差無幾。”
柳月嬋皺眉問道:“月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嚴師叔有子嗣?”
孟言笑道:“上次他來時滿面凄容,我就向他打聽為何,他才說起這件事,據他說他的那個忤逆子性情乖張,冷笑兇殘,殘殺了他不少兄弟,這樣的兒子他怎麼會說給別人知道。不過,朱公子你可以放心,那位嚴公子已經在五年前死去了,知道他死訊的人也很少,你來裝扮他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嚴輝聽到父親滿面凄容時,心神一陣恍惚,腦海中儘是兒時父親對自己的親切,也沒有聽清孟言之後的話。
柳月嬋似乎看出嚴輝的走神,替他掩飾般開口問道:“孟長老,現在你要為朱公子準備一些五嶺山的資料,還有那位嚴公子的性情資料,這樣朱公子扮演起來對方。”
孟言點頭道:“好的,但現在我們要商量一下扮演計劃的具體操作步驟。”
嚴輝收拾好心情,笑道:“好,現在我們就可以開始。”
話語方落,院外一個聲音喊道:“大帥,五嶺山的大頭領來了。”
屋內三人聽到這裏,猛然一驚。孟言驚訝之後,面露狂喜,起身抬手告辭,快步出了院落。
嚴輝心念電閃,不由得暗笑,自己裝扮自己還沒有開始,另外一個大頭領就出現了,世道離奇莫過於此啊!轉臉對身旁的柳月嬋笑了笑,說道:“我們也去看一看這個善良的大頭領。”
柳月嬋含笑點頭,起身後湊到嚴輝身側,慢步道:“有些事剛才孟言在我不方便說,我們現在走慢一些,我說於你聽。”
嚴輝聞言,腳步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柳月嬋挨的很近,一股股誘人的幽香不斷從她身上傳出。嫣然一笑,她道:“孟言這人你要小心應付,他這人心狠手辣,冷漠無情,但又極好面子,特別是這好面子是他最大的特點。他雖然看上去洒脫不羈,但對名聲看的十分重,當年如果不是為了名聲,他不會一再拒絕李乾給他的封號,而選擇自己定出的匪帥。二十年前他大壽之時,為了讓自己的面子充足,他不惜拋出藏寶圖這個誘餌,將天下所有匪首請來為他祝壽。十五年前,方青山能夠得計讓他退讓,着眼點就是他的好面子。如今你給他獻的這個計策,幸虧沒有施行,不然事後他可能會為了面子將你暗殺。下次你再建議他時,小心一點,多為你自己考慮一些,千萬不要扯進他的面子裏。”
柳月嬋說的聲音很低很快,像珠兒滾落玉盤一般,即急驟悅耳又清晰明了,讓人心神迷盪不已。
嚴輝嗅着口鼻間繚繞不斷的幽香,輕聲問道:“我那般冷酷無情的對你,你為什麼這樣關心我?你並不是隨意關心他人的人。”
柳月嬋低眉視地,無限嬌羞,手足無措的低聲道:“你是我自己選定的夫君,不關心你又能關心哪個?”她聲音越說越低,到後來“哪個”時卻含在嘴裏吐的模模糊糊。
嚴輝皺眉道:“我已經有了婚配,我……”
柳月嬋打斷道:“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但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至今為止只有你才能夠讓我體會到其他情感。我曾經試過努力融入不同的人群,體會經歷他們的情感,但是沒有用,我在與他人接觸時,根本無法讓思緒波動起來。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不同的情感。你了解我修鍊的功法,知道我進步的途徑,為了讓我的琴道繼續進步下去,我只好認定你是我的夫君。”
嚴輝聽完后,頓時無言,他知道自己遇見了一個痴迷功法的瘋狂女人,她為了自身功法能夠得到突破,她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價,這代價包括她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