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陷害(一)
皇上聽到太后的指責,眉頭一揚,心中的壓抑、叛逆涌了上來。
宛兒了解皇上的性情,唯恐他會為了自己,頂撞到太后,使原本就不睦的母子感情,更加雪上加霜,忙開口道:“太后,是臣妾一直嫌待在宮裏沉悶,才纏着皇上出宮的。這件事,都是臣妾的錯,請太后懲罰!”
皇上正欲開口,只見那皇后緩步向前走了幾步,向皇太后說道:“皇額娘,依臣妾看,這件事的確不怪皇上,肯定是皇貴妃一再糾纏,皇上無法,才順了她的心意。皇貴妃與五王爺的這位庶福晉,真是性情相投的很,她倆一個是漢人,一個是半個漢人,想法自然跟我們不一樣。”
霓庵暗暗擰眉,皇上更是直接向皇后怒視而去。皇后傲然向皇上冷笑,臉上滿是驕橫之色。
皇太後轉臉向霓庵看去:“碩塞,虧得上次,你福晉那般誇讚你的這個侍妾,沒想到,她竟如此不知分寸!你一向沉穩,怎會也受她挑撥,如此不知輕重!”
霓庵走到沈思茗身旁,跪下不語。
一旁的宛兒開口道:“回太后,這怪不得王爺和沈姐姐,是臣妾硬拉着沈姐姐同去的,她還不止一次勸過臣妾。總而言之,皆是臣妾一人之過!”
“哼!沈姐姐?”皇后沖宛兒冷哼道,“皇貴妃怎麼如此不分尊卑!”
皇太后瞥了跪在地上的沈思茗、宛兒一眼,冷聲道:“你們兩個,給哀家到殿外跪上兩個時辰!”
霓庵一急,正待求情,跪在他身旁的沈思茗偷偷扯了扯他的一角。霓庵看到沈思茗的眼色,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宛兒與沈思茗退了出去。不等皇上開口,皇太后就沖霓庵繼續說道:“碩塞,今日對你這侍妾小懲大誡,你帶回去要好好**,切不好太過驕縱。再就是,她畢竟只是個侍妾,還是個漢人,你總把她帶進宮來,於理不合吧!”
霓庵沉聲應道:“是!兒臣知錯!”
皇上在旁道:“是朕讓思茗進宮的,不怪五哥!”
皇太后也不理皇上,起身向偏殿走去:“皇上去忙政務吧!哀家乏了,皇後代哀家去看好受罰的兩人……”
皇后喜滋滋應道:“臣妾遵旨。”
皇上還欲再說,霓庵起身拉住了他。
殿外,宛兒與沈思茗正跪在冷硬的青石磚上。皇上與霓庵走了出來,皇后緊跟在二人身後。
宛兒見皇上滿目怒火,向霓庵道:“請王爺陪皇上回承乾宮坐坐吧,不要守在這裏。”
皇上沉聲自嘲道:“朕算什麼皇上……不,朕還是要進去找皇額娘理論!”
霓庵忙攔住了皇上,低聲勸道:“皇上不可,現在,我們越是去求情,或是哪怕守在這裏,都會更加觸怒皇太后,加重她們的懲罰!”
宛兒亦勸道:“王爺說的對,皇上若真是為臣妾好,就到承乾宮喝杯茶,臣妾很快便能回去了。只是,卻連累了沈姐姐跟我一起受罰……”宛兒歉疚的看向身旁的沈思茗。
沈思茗淺笑着拉住宛兒的手,道:“有我陪着你才好……”
霓庵心疼的向沈思茗看去,沈思茗沖他輕輕點了點頭,讓他放心。
“皇上要在這裏等着嗎?臣妾這便讓人搬椅子來。”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皇上衣袖一甩,重重哼了一聲,向慈寧宮外走去。霓庵不放心的看了沈思茗一眼,跟了上去。皇上走到慈寧宮門口,忽又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瞅了皇后一眼,向身旁的一太監吩咐道:“你守在這裏,有事立即到承乾宮向朕稟報!”
霓庵也正擔憂他們走了后,皇後會刁難她們,如今皇上這麼做,最好不過。
太監搬出了一張椅子,皇后就坐在椅子上,親眼看着兩人受罰。
臨近入夏,兩人衣衫已穿的單薄了許多,青石磚又涼又硬,很快,兩人的雙腿便又疼又冷。
那皇后打量着沈思茗,趾高氣昂的冷聲問道:“本宮聽各府福晉、女眷說,你曾是嫁過人的,且還生過孩子?”
沈思茗垂首應道:“回皇後娘娘,是……”
皇后冷笑:“那就難怪了,你與皇貴妃都是南蠻……都是漢人,經歷又相似,理應比較談的來。”
宛兒暗暗抓緊了自己的衣衫,沈思茗沖她輕輕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在意。
“真不知道這些男人是怎麼想的,怎麼就偏偏喜歡像你們這樣的女人!”皇后滿目嫉恨的切齒道。
宛兒與沈思茗打定主意不觸怒她,任憑她怎樣譏笑,皆頷首垂目不語。那皇后也知皇上讓人盯着自己的言行,故也不敢十分過分。這次,能讓宛兒跪上兩個時辰,已是讓她解氣不少。
跪上兩個時辰,早已讓兩人的腿麻木無覺。皇上派人在承乾宮準備了驅寒湯藥,還讓太醫候在了那裏。一到時辰,他與霓庵便親到慈寧宮接二人。兩人被攙回承乾宮,喝了湯藥,又讓宮女給按摩膝蓋良久,腿腳才漸漸靈便起來。
見沈思茗好些了,霓庵便向皇上告退,扶她回王府。霓庵在車內心疼的幫沈思茗捏着膝蓋,沈思茗幾經遲疑,才開口說道:“霓庵……今天,我見到近南了……”
“什麼?”霓庵猛然抬起了頭。
“這些天,他一直跟着我們……不過,你千萬別誤會,他並沒有想做什麼,相反,他還提醒我,咱們被人跟蹤了。”沈思茗解釋道。
“跟蹤?”霓庵更是驚詫。
“他說,就是因為一直有人跟蹤我們,他才到今日才找到機會,跟我見上一面。他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問問我過得好不好……”沈思茗向霓庵打量去。
霓庵沉聲道:“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他為人磊落……不過,那些跟蹤之人會是誰呢?”
沈思茗皺眉思索道:“他說他是在那些人退去后,才現身的,後來他離開不久,便有大內侍衛趕到,會不會是皇太后……”
霓庵沉思了一會兒,向沈思茗嘆道:“恐日後,這宮中你是不能常去了……”
沈思茗聞言,黯然點頭。她想了想,沒有將陳近南臨走前還給過自己一個布包的事,告訴霓庵。
朵藍早已派人向宮中打聽過了,如今又親眼見沈思茗一瘸一拐的回府,心中大快。她向一旁的蘭嬤嬤笑道:“這些時日,總算沒白讓來喜他們偷偷跟蹤。”
那蘭嬤嬤在旁陰笑道:“有了皇太后的話,她再不能每日都跟王爺同出同歸了,這樣我們便有機會了……”
因為受罰,宛兒又氣又恨,本就身子羸弱,寒氣入侵,病了好多天。但沈思茗又不能向之前那般常去看她,只能讓霓庵給她們彼此帶話。
這日臨近中午,朵藍忽然派人來請沈思茗。沈思茗不好推脫,便帶月兒、都倫向前廳走去。到了前廳外,都倫便候在了門口,並朝月兒丟了個眼色,讓她有事出來叫自己。
朵藍見沈思茗進來,滿面和善的笑道:“妹妹快坐!”
沈思茗客氣行禮道:“給福晉請安。”
朵藍起身,親熱的拉着她到自己身旁坐下,笑道:“前兩日,我阿瑪讓人送了只黃羊來,今日讓廚房烤了些,想請妹妹一起來嘗嘗,也好讓我們姐妹親近、親近。”
沈思茗欠身謝道:“有勞福晉記掛,謝謝福晉。”
“自家姐妹哪裏用這些客套,”朵藍轉眼又向一旁的蘭嬤嬤看去,“你快去把曼曼也叫來,我們一起吃。”
沈思茗有心推辭,卻又見朵藍滿臉的盛情,只得把到口的話咽下。
不一會兒,曼曼便領着丫鬟走了進來,看到沈思茗也在,她的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沈思茗忙起身,迎上前去,行禮道:“給側福晉問安。”
曼曼鼻子一哼,翹眉道:“這可不敢,不過,你倒是比之前通了些禮數!”
沈思茗默然頷首,立於一旁。
朵藍嘴角一揚,笑道:“曼曼別說笑了,沈妹妹比不得我們滿族女子,臉皮兒可是薄的很。”
曼曼向朵藍走去,行禮道:“給姨媽問安,聽蘭嬤嬤說,今天有黃羊吃?”
朵藍瞥了沈思茗一眼,笑道:“是啊,你入府這麼久,我們三個還沒在一起吃過飯呢。今天借這黃羊,咱們好好親熱親熱。”
曼曼斜眼向沈思茗看去,忍不住鼻子哼了哼。
朵藍見沈思茗面露尷尬之色,忙起身,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妹妹別見怪,我這外甥女就是心直口快,心眼卻不壞。蘭嬤嬤,快去廚房催催,上菜吧。”
飯菜十分豐盛,奶娘還將那博果鐸領了來。看着那博果鐸敵視的目光,沈思茗食不下咽。
等那黃羊上桌,朵藍殷勤的讓蘭嬤嬤先給沈思茗夾了一塊,笑問道:“我們滿人平日就喜歡吃這些牛肉、羊肉,也不知道妹妹吃不吃得慣。”
沈思茗正待致謝,一旁的曼曼卻陰陽怪氣的開了口:“她怎會吃不慣呢,凡是王爺吃得慣的東西,她自是不喜歡也得強裝喜歡。”
沈思茗眉頭微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朵藍在旁嗔怪道:“曼曼……”
那曼曼不顧阻攔,繼續道:“姨媽,你別攔我,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問問咱們這位庶福晉呢……”
沈思茗抬目,向曼曼看去。一旁的月兒,心中滿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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