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殺(一)
沈思茗彈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在一旁觀看棋局。
這琴聲一停下,屋裏瞬間安靜下來。
這時正在下棋的兩個人,忽然握着棋子的手同時停在了半空中。他們同時側着耳朵,仔細傾聽屋外的動靜。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原來,在沈思茗琴聲停下的那一刻,他們都聽到了從屋外傳來的異響。
沈思茗卻絲毫未察覺到異樣,還在專註的看着棋盤。他們二人都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同於普通人,
二人快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瞬間就默契的達成了共識。
“思茗,你看我下招該往哪落子啊?”霓庵突然開口問道。
“可不許搬救兵啊!”陳近南也開口說道,在他說這句話時,已經快速的離開了座位,身子貼着牆迅速到了窗根兒。
“他……”沈思茗不解的看着這一切,剛要出口詢問。
霓庵立刻打了個手勢,制止了她,沈思茗更加疑惑不已。
這時陳近南已經從窗子的縫隙往外看去。
霓庵不理沈思茗的疑惑,繼續開口說道:“哎!這局看來我是要輸了!”
話音未落,陳近南又快速的回到了凳子上。
“哈哈,我看你就快點棄子投降吧,免得輸的太難看了!”陳近南邊大聲的說著,邊把手指沾上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
沈思茗低頭一看,桌子上赫然的寫着“屋外有人”,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想讓我這麼容易就認輸,沒門兒!”霓庵邊故意大聲說著,邊在在桌子上同樣寫到“多少”。
陳近南迅速寫到“看不太清,應為數不多”。
“我們該怎麼辦?”沈思茗焦急的伸手寫到,憂心的看着他們二人。
霓庵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讓她不必擔心。陳近南看着他的舉動,不覺皺了皺眉頭。
“先發制人”陳近南匆匆的寫道。
霓庵看着他,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伏在沈思茗的耳畔,輕輕說道:“緊緊跟着我們,不要怕!”
陳近南也朝着她輕輕笑了笑,讓她不要擔心。
二人輕輕的抽出自己的佩劍,沈思茗緊跟在他倆的身後,慢慢朝外屋走去。
走到屋外的門邊時,霓庵先從門縫朝外面看了看,模糊中,他看到幾個黑影正悄悄的圍了過來。他朝陳近南點了點頭,陳近南會意,突然一腳踢開了門,率先跳了出去。霓庵隨後也一手握劍,一手牽着沈思茗走了出去。
屋外的身影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了一跳,他們都暫時停了下來。
霓庵和陳近南都在心中暗自思量,這些人是不是奔自己而來。
陳近南率先朗聲問道:“各位朋友,不知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他話音落了沒一會兒,黑暗中就跳出了七八個矇著面的人。
“你們要幹什麼?劫財嗎?”霓庵冷着臉問道。
為首的人看見他們二人手裏都握着劍,粗聲粗氣的說道:“看來二位都是練家子,今日我們要的是這位沈姑娘的命,我看你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霓庵和陳近南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沈思茗,沈思茗自己也驚訝不已。
“我和你們認識嗎?你們為什麼要殺我?”沈思茗壯着膽子大聲問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姑娘不必多問,行有行規,我們是不能泄露主顧信息的。姑娘若有冤屈,還是去閻王面前申訴吧!”那人答道。
“他們是別人雇來的殺手!”陳近南低聲說道。
“殺手?誰會僱人來殺我啊?”沈思茗還是一臉的茫然。
“會不會是他?”霓庵的聲音瞬間變得好冷。
“誰?”陳近南好奇的問道。
“不可能!一定不會是他!”沈思茗堅定的搖着頭。
“你們要是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了,兄弟們,上!”只見那人一聲令下,其他的蒙面人都惡狠狠的朝他們三人撲了過來。
此時兩個男人同時將沈思茗護在了自己身後。一陣刀光劍影閃過,沈思茗還未看清二人的身形,那些殺手已經都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嘴裏還不停地**着。
霓庵和陳近南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眼神里都透出敬佩之色,顯然都被彼此的身手摺服。
那些殺手都意想不到這二人的身手會如此了得,他們掙扎着站起身來,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那個為首的。
霓庵斜眼看着他們,冷冷的開口道:“到底是誰買通的你們?為什麼要殺她?不說的話,今天一個也休想離開此地!”
為首的那人見有這二人在此,今天是斷斷不能得手了,他低沉着嗓子喝道:“撤!”
那人說著自己就先朝林子裏跑去,其他殺手也魚貫般跳入了周邊的林子,瞬間都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霓庵向前邁了幾步,望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樹林,狠狠咬了咬牙。
“霓庵,窮寇莫追,咱們還是回屋吧,今晚他們是不會再來了。”陳近南也是眉頭緊鎖。
三人回到屋內后,陳近南率先開口問道:“思茗,平日可是有與人結下仇怨嗎?這些人既然收了僱主的傭金,達不到目的,是絕不會罷休的。我想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又會來找你麻煩的!”
沈思茗扭頭看向霓庵,霓庵只是沉着臉並不開口。
沈思茗擰着眉,輕輕搖着頭說道:“沒有啊,我並未與人結仇,雖說同行是冤家,做生意難免會引起同行的嫉恨,可不至於到這種田地啊,我實在想不通是誰想殺我。”
霓庵聽着她的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了,他盯着沈思茗的眼睛激動的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是他做的!”
陳近南不解的看着握緊拳頭的霓庵,又轉頭看向沈思茗。
沈思茗看着霓庵輕輕開口道:“霓庵,你不要這樣。我和他之間雖然恩怨頗深,可他絕不會讓人來殺我,相反,如果知道有人要害我,他一定會拼了性命來救我。這一點,我心裏很清楚。”
陳近南聽的更加糊塗了,可這涉及他人私隱,也不好追問。
“他那樣傷害你,你卻還要相信他,你就是始終忘不了他,是吧?”霓庵的口氣里充滿了濃濃的酸味兒。
陳近南暗自猜想,他們嘴裏的這個人,可能是一個傾慕沈思茗的人,甚至是沈思茗曾經愛過的人,想到這裏,他忽然心裏煩悶異常。
“你怎麼會這樣想,我這次回泉州的目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五年前,他就已經跟我經緯分明了。我雖恨他,可我很清楚他的心意。我只是不想胡亂把罪名加在他身上。”沈思茗說著也漸漸激動起來。
霓庵剛準備繼續辯駁下去,忽然記起了屋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他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陳近南,立刻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沈思茗順着霓庵的眼神,也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陳近南,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近南,剛才真是多虧你了,謝謝!”沈思茗感激的對他說道。
“哪裏的話,舉手之勞而已。何況,即使今天沒有我,那些人也不是霓兄的對手。”陳近南笑着看向霓庵。
“陳兄,你的身手更是不凡,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霓庵可是輕易不夸人的,看來對這個陳近南是真心敬佩。
“霓兄過譽了,慚愧!慚愧!”陳近南謙遜萬分。
“那好吧,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日後有時間,你就到泉州的恆信茶行來找我,我們再一起暢談音律,我拿最好的茶葉招待你。”沈思茗覺得跟陳近南在一起很自在,好像知己一般。
“好,一言為定,我如去泉州府,就一定去向你討茶喝!”陳近南回答的頗為爽快。
霓庵看到二人如此熟絡,醋味又涌了上來。他當下打斷他們說道:“陳兄,長夜漫漫,我們還是繼續下棋吧。思茗,你如果困了,就到床上睡會兒吧。”
“我不困,就在一旁看你們下棋吧。”
棋逢對手,兩人倒是越下越精神。沈思茗剛開始還看的起勁,後來睡意漸漸上來,不知不覺伏在桌角睡著了。
一局終了,霓庵抬眼看到了已經睡着的沈思茗。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小心的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然後細心的幫她輕輕蓋上被子。他看着沈思茗睡得很香,眼睫毛隨着勻稱的呼吸輕輕顫抖,這讓他一下記起了幾年前那個夜晚,他同樣幫睡着的沈思茗蓋披風的情景,想到這裏,他不禁笑了笑。
陳近南默默的看着這一切,一時暗自神傷。
當沈思茗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看着從窗外透進的明媚的陽光,使勁的伸了伸懶腰。
她扭頭朝桌子那看去,只見那二人還在全神貫注的下棋,連她起床都沒發覺。
“你們不會就這樣下了一夜吧?”沈思茗開口問道。
兩人聽到她的聲音,同時扭頭朝她看來,沈思茗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心想自己剛起床,臉還是腫的,頭髮也散亂了,連忙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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