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讓你消失
小念怕成這幅模樣,肯定不會像她說的小錦只是看她的眼神嚇人,肯定還做過其他嚇唬小念的事情。谷一冉心疼小念的同時又覺得氣憤,也懶得跟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屁孩虛與委蛇,臉上笑容全無,陰着一張臉回頭。
“小錦戲演的那麼好應該懂得適可而止。生活中多幾個親人朋友比樹敵要好的多。”
谷一冉也不管他能不能聽的懂也不去看顧景墨的臉色直接抱着嚇得蜷縮成一團的小念氣呼呼的回房間,谷一冉脫鞋半靠在床上,拍着小念的後背,口中小聲的念叨“有我在小念不怕”。即便是這樣仍不能完全消除小念心中的害怕,黑溜溜的眼中惶恐顯而易見,不時瞅瞅緊閉的房門,好似外面有怪獸隨時都能撲進來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吞之入腹。
“小念告訴我,小錦是不是做過令你害怕的事情?”谷一冉轉過小念的身子,低下頭與小念的眼睛平視,“小念可以大膽的說,小念是好孩子,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背後編排小錦。”
“昨天昨天晚上我一個人睡在房間,忘記反鎖門,半夜時覺得有人推我,我睜開眼。面前站着一個青面獠牙人,我尖叫他死死捂着我的嘴,嘿嘿冷笑幾聲,嘲笑我膽小不是顧家的孩子,我嚇的哭着搖頭說我姓安,嗚嗚的聽不清,他威脅我讓我不要亂叫,不然讓我一輩子說不出話。鬆開手讓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說完,他就罵我是野種。我又害怕又生氣拿東西扔他。他要來掐我,我嚇得亂叫,他才跑走。整個過程他沒有拿掉臉上的那個鬼面具,從身高跟聲音我知道他就是小錦弟弟。”
小念邊說邊流眼淚,眼睛紅的跟兔子樣,想想當時的場景,谷一冉疼的緊揪的胸口好似有顆悶雷炸開,她受點委屈沒什麼,小念不行,抱起小念怒火壓頂的就要衝出門找小錦算賬。
“這事我來處理。”
“那孩子是不是跟你大嫂一樣心裏扭曲了啊,才那麼屁大一點,歪壞心眼怎麼一筐一筐的,再不好好管教我怕他都會去殺人放火!”
冷不防撞進顧景墨的懷中,谷一冉抬起氣的臉色都紅了,眼睛更是猩紅瀰漫,再也顧不上顧景墨是相信她。還是相信郝馨穎,扯着嗓子因感冒沙啞的嗓子也不管小錦走沒走對着顧景墨吼着。
“他從一出生就沒有見到過大哥,缺失父愛,早就性格缺陷也挺正常。我們應該加以正確引導,不能火氣沖沖的去教訓指責,那樣會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顧景墨攔住憤怒值已經飆到頂的谷一冉,她再出去鬧就是今天的第三次衝突,錯不在她,外人看來卻是谷一冉處處去找郝馨慧母子的茬,母親已經為中午的事情心情抑鬱,再來一次,她估計會當著谷一冉的面發飆。將她趕出去都有可能。
他心裏的憤怒也不比谷一冉的少,他一向遇事冷靜,分析完利害關係。暫時壓下火氣。他沒去立即教訓小錦最主要的還是看在已故的大哥面子上。大哥雖常年病痛纏身,但走的突然,前兩天狀態還好,主治醫生說最少能撐過年底。當時家裏的人為了公司跟大哥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聽主治醫生這般說,精神瞬間放鬆不少,沒有像以前樣輪番守夜。
大哥夜裏突發緊急情況時身邊僅有一個護工,護工睡的沉了,等到大哥快不行的時候他才發現,送進急救室時咽下最後一口氣,沒有留下半句遺言。大哥去世時並不知道小錦的存在,顧景墨深知大哥最大的遺願是照顧好的郝馨穎,所以他對郝馨穎一直照顧有加,對大哥血脈延續的小錦更是有求必應。可能是小念的到來讓小錦感到了親情危機,才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
“他有心裏陰影小念就沒有了?”小念被丟過兩次,早已沒了安全感沒被小錦嚇出毛病已經是萬幸了,谷一冉怒氣難消,用力踢了下顧景墨的膝蓋,“我受夠了,才多長時間,我們就被人欺負成這樣,我要回新城,再也不呆在這個鬼地方了。親人不像親人,完全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坑。”
委屈在這一刻爆發,谷一冉眼淚唰唰的向下流着,緊抱着小念,好似只有她在懷裏,她才能安心些。
“沒你說的那麼恐怖,至少媽對你態度不算差。爸也就脾氣壞一些對你也沒有太大的意見,至於大嫂跟小錦那裏,我會盡量想辦法跟她們溝通,消除誤會,爭取和平共處。”
顧景墨怕谷一冉失去理智鬧的一發不可收拾把她推進卧室反鎖上門,關緊窗戶,確保外面的人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最好檢查下房間有沒有針孔攝像頭。”
谷一冉睨了眼顧景墨做賊樣的舉動,氣呼呼的抱着小念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瞅着小念梨花帶雨的小臉火氣消了大半,心被心疼佔據大半。側臉相貼在一起,溫暖她那顆受驚的心。
“她們沒你想的那麼壞,別自個嚇自個。”
顧景墨在單身沙發的邊緣坐下,手搭在谷一冉的肩膀上,拿出手帕幫小念擦眼淚。
“得。”
谷一冉轉了下身,顧景墨的手落了個空,僵在半空中。顧景墨面上露出些許疲憊,按壓下太陽穴,下一秒強打起精神討好的對谷一冉陪笑着:“她們是做的過分了,再有下次一定不輕饒。”
谷一冉低頭沒吭聲,沉思半天,輕咬下下唇,“她跟我說小錦是你的孩子,我知道不是。我跟你說這個是覺得她心裏真的有問題,最好是能給她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累了,心累,身累,想問顧母怎樣也懶得開口,抱着小念縮回被中,像是受傷的小獸,藏在穴中舔着傷口療傷。
“我也覺得她也是病了,心理醫生是一定要看,但不是現在。一切事情交給我,好好睡一覺。”
相擁蜷縮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刺疼顧景墨的眼睛和心,外人欺負她們,他能毫不留情的反擊甚至讓他們生不如死。親人呢,連着血脈,牽着筋骨,他下不去手,只能暫時委屈她們。
“你也忙了一天了,洗澡休息吧。”谷一冉聽到聲無奈的嘆息,覺得她剛剛只顧得自己發脾氣了,沒有考慮過顧景墨的心情,他夾在中間也極不好過。抹不過去面子沒說對不起,身子向裏面挪了挪給他空出地方,用實際行動表達歉意。
顧景墨簡單沖個澡出來,燒還完全褪去的谷一冉再次入睡,挺翹的鼻尖傳出輕微鼾聲。小念安安靜靜的待在谷一冉的臂彎里,黑豆樣的大眼打量着谷一冉的睡相。
顧景墨躡手躡腳從小念那邊上床,慢吞吞拿掉谷一冉搭在小念身上的胳膊,把小念抱在他的小腹上,心疼她昨晚上經歷,顧景墨無言的摸着她的頭髮。
顧景墨身上沉穩的氣息和蘊藏慈愛的眼神給予小念濃濃的安全感,小傢伙衝散不少的害怕匿了蹤跡,烏黑的大眼中好奇如春雨過後發芽的小草一股腦冒了出來,細短的手指指着谷一冉的臉,“阿姨睡覺跟我一樣也喜歡吧唧嘴巴,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小念一笑,眼睛彎成一彎新月貼近顧景墨的右耳,還煞有其事的用小手遮擋住,以防別人偷聽。
“阿姨睡覺也會流口水,下午我醒來的時候發現的。”
“那麼說小念也流?”
小念說的這些習慣對於谷一冉睡覺的陋習來說只是小兒科,她睡覺最大的毛病是喜歡四肢纏着別人,腿倒好說,他不怕壓。那雙手,特喜歡沒事亂摸,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摸來摸去渾身火氣就上來了。你去撩她,睡死過去的女人掉轉個身子在不理會你繼續睡,以前每次都能把他氣的很想不管不顧的把她壓在身下,她無意識的略帶嬌嗔砸吧聲又讓他狠不下心攪了她的好夢,每次都會恨得牙痒痒的,不得不起來沖涼水澡。
小念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默認,“我媽告訴我長大就不流了。”瞥了眼谷一冉,小念又覺得媽媽好像是在騙她的。
“禮尚往來,我也告訴小念一個秘密好不好?”
“也是關於阿姨的嗎?”
小念雖然喜歡跟顧景墨親近,對於谷一冉她是從骨子裏喜歡。
“恩。”顧景墨側臉看着睡的並不安穩的谷一冉,眉間蹙着幾個褶子,牙齒輕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夢無好夢,顧景墨怕她咬傷自己,大手指腹用力按壓下她的唇,試圖讓她鬆開,她卻越要越緊,隨後開口叫了聲小念。
“阿姨我在這。”
小念不知谷一冉在做夢,輕輕應了聲,小手溜滑鑽進谷一冉沒握緊的手中。感受到小念在身邊,谷一冉臉上的表情舒展些,嘴角漾起墨滿足的笑。
夢中都在擔心小念,她是將小念疼進了骨子裏。嘴上說不急,心裏應該是迫切想要小念給她叫聲媽媽吧,顧景墨不再遲疑,叫了聲小念。
“阿姨原來有個孩子,一出生醫生便告訴她,孩子死了,她難受傷心了很久,身體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損害。多年以後,阿姨在醫院中見到一個女孩子,第一眼她便莫名喜歡上她,她對那個孩子很好,當親生孩子一樣疼着。直到有一天這個孩子被阿姨的母親扔掉,她才知這孩子是她當年被告知死去的孩子。失而復得,她對這個孩子更加珍惜,無論什麼都想給她最好的,唯獨不敢跟那個孩子說出實情,怕孩子誤解她,以後不會再理她。”
小念聰慧,顧景墨說的直白,她應該能聽得懂。小念最初的笑容一點點淡去,低下頭擺弄着手指,好半天,果然沒辜負顧景墨的厚望低低開口詢問,“叔叔說的那個孩子是我嗎?”
“小念希望是的嗎?”
顧景墨不答反問,雖說這樣跟一個六歲的孩子耍心眼不怎麼好,他還是覺得先摸清她心裏所想才好繼續這個話題。
“我是很喜歡阿姨,也想跟她生活在一起,可是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
父母扔到她,是他們不對,小念認為他們應該是迫不得已。
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顧景墨,眉眼間透出那股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改變的韌勁跟顧景墨如出一轍。
顧景墨忽然笑了,欣慰大於心底的失落。
“小念是好樣的。”顧景墨捏了下她的臉頰,“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小念,當年是我的錯,沒有守護好她跟那個孩子。除了這個還有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我沒認出那個孩子不說,剛開始還對她兇巴巴的。”
“叔叔的意思是你是那個孩子的爸爸?”
顧景墨輕輕點了下頭,“小念答應我,不管你認不認我們,你怨我可以,千萬不要去怨恨她。她為了你受了太多委屈,你不理她,她會生不如死。”
“你們還會幫我找父母嗎?”
小念攪着身前的衣服,噘着嘴,眼淚潸然欲下。
“會,我們會尊重小念的選擇,倘若小念想回到她們身邊我們也不會阻攔。”
不想扼殺掉小念重情義的優點,顧景墨已決定,倘若小念選擇回到養父母身邊,大不了他把兩人接到他們的家中,也不過是添兩雙筷子的事情,不失為兩全其美的辦法。
小念低頭不再說話,顧景墨抱起下午睡飽絲毫沒有睡意的小念,放在卧室前廳中的沙發上,他處理剩下的工作。
小念乖巧,電視看得無聊了,蜷縮着腿窩在沙發上闔上眼睛,等顧景墨再去看是,小妮子已經安然睡下。恬靜的睡眼籠罩一層暈黃的水晶燈光,母女兩人的睡相簡直有七八分相似,收拾下處理差不多的文件,顧景墨抱着她回了卧室。
清晨,第一縷晨曦透過微微揚起的窗帘灑落在谷一冉身上,她嚶嚀聲,睡眼迷離。感受到下巴下面棉絨絨的觸感,伸手環住小念。手突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顧景墨鳳眸未睜嘴角卻一點點揚起,動着薄唇,“早。”
“早。”簡單的一個早安問候,差點又勾起谷一冉對往事緬懷,她慌忙搖了下頭,趕走那些強悍到令人髮指的回憶,笑着應了聲,希望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可能是早上的祈禱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顧景墨在家,家裏的氣氛好了很多。
顧母是個資深修復能力很強的人,心情好了很多,早上吃飯時,對谷一冉的態度和往常沒多大差別,也沒提讓她跟顧景墨搬去公寓。
郝馨穎燒退了整個人還虛着,谷一冉主動跟着宋姐上去給她送早餐。
“還不去公司?”
從昨天開始面色就好過的顧父看向一直盯着谷一冉背影看着的兒子,語氣不悅,氣息都帶上一股嫌棄。
“很多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剩下的交給下面的人就可以。”
“你真打算跟郝家徹底決裂?”顧父威嚴的聲線上揚,在給顧景墨施壓,“郝家那邊某些事情上是做的有些過分,可畢竟郝馨慧好端端的一個人搞成那樣,他們也得撒撒氣,看在你大嫂和兩家多年的交情上,今天我親自設宴你跟郝家那邊見個面,好好地談談,盡量不要把事情僵化掉。”
“晚了,郝家那邊已經主動毀約,斷了兩家的合作。”
實際情況是,他私底下讓幾個合作密切的公司給郝家開出更高的利潤給他們足夠的誘惑,在這個節骨眼上,郝家人心裏憋着口氣,總想耍下大爺,幾乎是沒有多做考慮便踢開合作多年的顧家,投奔新的合作夥伴,殊不知這是顧景墨給他挖的一個能淹死人的大坑。
“你說什麼!他們先毀的約!那宏遠”
顧父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宏遠手中有幾個項目是跟郝家一起開發的,郝家那邊人力物力財力一旦撤走勢必會影響項目的進展,倘若主事的人是郝家那邊的,這個項目說不定會夭折,造成的損失將會不可估量。
“宏遠一切運作正常。”
賺錢的聲音,很多人都會趕着。昨天郝家那邊提出解約時間不長已有不少人登門需求合作,之前顧景墨已有這方面的考量,新的合作夥伴已在心裏擬定,對方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方面的意向,一拍即合。郝家的決定基本上沒對宏遠產生多大的影響,“本來郝家單方面毀約我們可以追究他們的責任,念在郝馨慧這般,不與他們計較了。”
“算了,既然是他們那邊先跟我們決裂,那你就看着處理吧。郝馨慧那邊不管怎麼說她懷的是你的孩子,網上的那些東西適可而止,有空的話去探望她次,看看能不能把她說通振作起來。”
“恩。”顧景墨難得沒跟父親頂撞,捻滅煙頭上樓。
顧母生怕谷一冉跟郝馨穎之間再出狀況緊接着跟了上去。
“媽,沒事的時候多跟小錦說說話。”
“你又不是知道,那孩子在我面前跟連話都不會說似的,他喜歡你,你多回家陪陪他,說不定能改變他孤僻的性格。”小錦生下來郝馨穎常帶着他在郝家生活,兒子去世,顧母也不好意思要求媳婦常回家,與小錦的關係也就日漸疏遠,“是不是一冉跟你說了什麼?”
倏然顧母停下腳步,肅着一張臉,語氣夾雜些許不滿。
“媽,一冉沒你想像的那麼有心機,你應該聽王媽跟陶嬸說了,還不知道小念是她孩子的時候,她對小念的好的讓我都嫉妒。一個這麼喜歡孩子的人,她會針對小錦嗎?”顧景墨拍了拍面色依舊沒有好轉的母親肩膀,“每個人心裏都有桿秤,這桿秤因種種原因一開始便是傾斜的。不過我相信隨着相處,你會慢慢發現她的好。”
這個好事經歷了那麼多,她面上冷情,其實內心那層本質依舊。
“希望如此。”
卧室中,谷一冉幫宋姐扶着郝馨穎倚靠在床上,宋姐端過粥,怕昨天的一幕重演,谷一冉距離床有兩米距離,靜靜的看着面色略顯灰白的郝馨穎無精打採的機械張着嘴,一勺一勺的吞咽着。
“一冉妹妹我沒事的,你不用專門來陪我。聽宋姐說你也病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經常感冒頭疼,稀鬆平常了。”谷一冉不好意思的笑笑,眼含歉意。目光順着郝馨慧凌亂散落的髮絲下移,灰色高領毛衣遮擋住整個脖子以下的部位,“毛衣略硬,摩擦到燙傷的部位會影響到恢復,應該選擇穿棉質的衣服。”
“燙傷沒一冉妹妹想的那麼嚴重。”
“一冉說的對,不管嚴不嚴重穿棉質的衣服總是比其他衣料的衣服舒服,宋姐去衣櫥里幫夫人找件棉質睡衣。”
剛進門的顧母對已經伺候郝馨穎吃完粥的宋姐說道,怕人多郝馨穎不好意思換,顧母帶着谷一冉出去,宋姐留下幫忙。
時間不長,宋姐端着碗出來,對着顧母兩人點點頭匆忙出門,谷一冉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好似後面跟有狼追她似的,不知道心裏扭曲的郝馨穎這麼短的時間內使了什麼招,殺傷力這麼大。
再進房間,郝馨穎已經躺回床上,被蓋的嚴實。谷一冉覺得沒什麼話跟她說,在床邊的椅子上坐着削了個蘋果遞給郝馨穎。
郝馨穎道聲謝,鬆開被子伸手接過。谷一冉無意間見到她脖間有幾個可疑的痕迹,低下頭臉上並未有任何異常。
想想昨天晚上那個桂醫生鎖着門在房間就覺得有鬼,當真給她猜着了。
谷一冉咂舌,郝馨穎還挺重口味的,竟然跟自己的表哥搞。不過,也不得不佩服她掩藏的真好,顧家竟然沒一個發現的。
顧母跟郝馨穎聊了一會,郝馨穎精神不濟,顧母囑咐她好好休息,帶着谷一冉離開。
回房時,小錦正在房間中自己坐在絨毯上玩,小念黏在正打電話的顧景墨身邊,眼睛盯着小錦,似怕他下一秒就變成雪豹把她吞之入腹樣,谷一冉本想過去抱小念,想想還是在小錦身邊坐下。
“在搭什麼?”
“城堡啊。”小錦連頭都沒抬,繼續擺弄着手中的積木。
“小錦真厲害,城堡搭的真有特點。”一般小孩子搭城堡只搭一個主城堡,他卻一口氣搭了三個一模一樣的,並排在一起,如若自從把它們放大,一定很壯觀。
“我的東西一向都是最特別的,想知道這裏面都住的是什麼人嗎?”小錦伸手指了指靠在谷一冉身邊的那個城堡,“這裏住着我的父母,中間這個是我要住的地方,這個要關着我不喜歡的人,我要使勁的折磨他們,讓他們痛苦不堪,天天只能哭着求我放了他們。”
小錦的聲音帶着不符合他年齡的陰冷,身上也散發出一股森寒的氣息,特別是眼神,好似混着世間幾種最毒的毒藥,直直的看着谷一冉。土妖系亡。
“小錦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小錦聲音低,顧景墨從谷一冉在小錦身邊坐下的時候注意力一直在兩人身上,電話內容沒聽到多少,小錦的話他一字不漏收進耳中。倘若昨天晚上聽小念說的那番話,他還有一絲希望是小錦一時貪玩的惡作劇。現在他算是徹底相信小錦有着雙重性格,有一面的人格太過陰暗駭人。
“叔叔你說什麼?”
小錦面色一僵,回頭時又是一臉茫然。谷一冉覺得這已經不僅僅是演技的問題,明明眼前的小孩不過六歲的模樣,稚嫩瘦弱的身子中撞着一個老成邪惡的靈魂。突然覺得害怕,谷一冉手腳冰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顧景墨身邊,抓住他的胳膊,呼吸略顯急促。
“你先帶小念回房間。”顧景墨眉宇間浮現層冰霜,闊步來到小錦面前半蹲下,四目相對,小錦的眼中除了迷茫只剩無辜。被顧景墨無聲盯了半響,他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暗掉,委屈的低下頭。
“爸爸是不是有了小念你就不喜歡我了?”
“小念是叔叔的孩子,我會疼,你是我的侄子,我對你以前怎樣,以後也不會改變。倒是小錦,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念?”
“沒有啊,我很喜歡姐姐的,是她不喜歡我,都不給我一起玩兒。”
小錦語氣無辜,還透着些許怨言,沒跟小孩子相處過,顧景墨對撒謊成性的小錦束手無策,他覺得有必要跟父母商量下儘快給小錦找個心理醫生看看。由着這般發展,這孩子很可能就會毀了。
顧景墨再也撐不起好臉色,直接掐着小錦的腰抱着他出門,把他交給林嬸,他則匆匆進了敲着顧母的房間。敲了半天沒人應,在廚房忙活的宋姐才告訴顧景墨顧母有個好姐妹的兒子結婚,提前包機去了峇里島,顧母心情不太好,知道兒子在家,應該沒什麼事,她出去散散心。
顧母本來打算帶着郝馨穎一起去的,郝馨穎病蔫蔫的,顧母簡單收拾點行李,硬拖着心情同樣埋着霧霾的顧父走了。
顧景墨在郝馨穎的門前站了半天,抬了幾次手,最終還是放下。生活環境造就孩子的性格,小錦這般肯定跟郝家人偏執陰暗的一面脫不關係。他以前覺得郝馨穎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蓮花,直到今天才看清,她只是白粉塗多了掩蓋了原來的本質。
小錦的事情不能耽擱,他打電話給顧凱聯繫個靠譜的兒童心理專家,一個小時後顧凱回電話說預約了下午兩點。
怕谷一冉擔心,顧景墨沒告訴她,帶着小錦出門。剛開始小錦並不知顧景墨待他去哪,等進了醫院,小錦才有些慌張的握緊顧景墨的手,“叔叔你要帶着我去見小姨嗎?”
他記得這家醫院,媽媽曾經帶他來過幾次。
“不是。”顧景墨面色一直沒好過,抱起他闊步進了醫院大廳。
醫生辦公室,當醫生和藹的讓顧景墨把小錦放在位子上的時候,剛才情緒還算穩定的孩子瞬間撲騰起來。
“我不要看醫生,我要回家,叔叔我要回家。”
“小朋友,告訴叔叔你怎麼那麼怕來醫院,是不是曾經在醫院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醫生儘可能讓自己笑的更和藹,可他越這樣小錦情緒越激動,顧景墨上前把他攬進懷中,對醫生說另約時間帶着他出門。
出了醫院坐進車中小錦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陰冷的眼中淚水閃動,可憐兮兮的看着顧景墨。
“叔叔我以後會好好聽話,你別帶我來找醫生好嗎?”
“為什麼那麼怕醫生?”不管怎樣小錦是個孩子,還是大哥的遺孤,見他怕成這個樣子,顧景墨心疼不已,像往常樣把他抱在腿上,俊臉上表情語氣皆緩和不少。
“醫生會那陣扎人,很疼,很疼。”小錦身子蜷縮着顫抖着窩在顧景墨的懷中。
顧景墨蹙眉,按理說,打針輸液扎針,對小孩子來說確實有些疼痛,但也沒有小錦這般誇張。應該是小錦屬於極度怵針的那種,安慰一會兒帶着他去遊樂場玩了一會,小錦情緒徹底好轉,顧景墨才帶着他回家。路上他決定專門給小錦請個心裏醫生來顧家跟小錦進行交流。
剛才走的急只跟谷一冉簡單打了個招呼,回來顧景墨把在醫院的事情跟谷一冉講了遍。
“小孩子心理扭曲應該是遭受過一些忘不了的創傷,他的創傷會不會跟醫生有關?”
提起醫生,谷一冉眼前首先閃過的就是桂醫生。情夫偷情虐待孩子,好像在網上有不少這方面的報道。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谷一冉張了張嘴,壓了回去。
“誰的小時候沒被針嚇過,別告訴我,你小時候打針就乖乖地坐在那裏,都不會哭鬧。”
小錦的事情有些頭疼,顧景墨在網上查着這方面的問題,上面說法不一,不過大多數都認同一些沒有職業道德的無良護士對小孩子進行恐嚇導致的。
“疼了自然會哭,我覺得這事你還是跟阿姨大嫂商量下,最好經得他們同意。哎,我有些心緒不寧的,不然我跟小念去你的公寓住上一段時間?”
“爸媽走了,我們再走,對大嫂有明顯的排斥,要搬出去等爸媽回來再說吧。”
谷一冉覺得顧景墨說的有道理,畢竟不管怎樣她以後要跟顧景墨一起生活的話,還是要跟郝馨穎相處的,等着以後摩擦不斷,還不如一次性解決。
經過醫院事件,小錦安安分分在房間中呆了兩天,吃飯的時候都是顧景墨叫着他才肯出門,郝馨穎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經能在客廳里活動了。不過,她一直穿着高領毛衣或者是高領長衫,谷一冉每一次都會潛意識看一眼她的脖子。
第三天中午,顧景墨有個視頻會議要開一直呆在書房,谷一冉的身子又覺得不舒服,跟着小念一起睡了會。
小念是被熱醒的,谷一冉渾身滾燙跟個火爐樣,小念跟個小大人樣伸手碰了碰她的頭,念叨聲糟了。自從顧景墨告訴她,谷一冉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對谷一冉的感情又增加幾分。着急的推了推谷一冉的肩膀,叫了她幾聲,燒的太過厲害,谷一冉沒有絲毫反應。
腦中靈光一閃,想到她每次發燒養母都會多給她喝點溫水再吃藥,小念滑下床趿着拖鞋出門。心裏急,沒看路小念撞到恰好經過的小錦,小錦摔倒在地,陰冷的眼神停在小念身上,小念害怕向後退了兩步。
小念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對着他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世界上還要警察做什麼?”小錦冷寒一笑,小念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轉身要向還沒來得及關上門的房間裏跑。
“撞了我,還想跑?”
小錦不緊不慢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下房間,剛吃完午飯不久,傭人也都去休息了,整個家裏好似空了樣,除了小念的哭聲再無其他。小錦向前捂住她的嘴,拉着她的胳膊向樓梯口走去。
小錦是個男孩,比瘦小的小念高上許多,小念反抗不了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小錦深深看了她一眼加快腳步。
如果不是你的到來,叔叔怎麼可能帶我去看醫生!想要叔叔還像以前那樣疼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