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的話讓顧敏一心頭一顫,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沒必要因為別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影響自己,「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們這裏不負責處理別人的私事。」
「你、你不相信。」柯琳達看見顧敏一擺明不相信的表情讓她更火大,正準備再一次重申時,不小心瞄到了顧敏一胸前的工作牌,她忽然臉色一變,戲劇化地換上了一副梨花帶淚的柔弱樣,「對、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出現給你們帶來麻煩了,但我真的有急事找季帆,攸關人命的大事。」
顧敏一皺了皺眉,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樣,但是真的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落淚,再看柯琳達年紀不大,就當她剛才在耍小女孩脾氣吧,顧敏一隻好耐着性子對她說道「季帆真的不在。」
「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柯琳達哽咽道,看起來楚楚可憐,「我懷孕了,孩子是季帆的。」
柯琳達的話似一顆不定時炸彈投了進來,工作室里頓時變得躁動起來,突然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將顧敏一從震驚中拉回來。
她原本以為柯琳達只是一般發花痴的顧客,畢竟自從季帆來到工作室后,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過,但最後都被打發走了,但不知為何,柯琳達的話卻讓她沒有辦法完全不信,是因為兩人的關係不一樣了,還是這個女孩的表情太真,「你……說的是真的?」顧敏一發覺自己的聲音很冷。
「我和季帆在芝加哥認識,他是我爸爸的學生,從我第一眼看見他,我就愛上了他,而他也說過我是他生命中的太陽,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柯琳達緩緩地說出她的故事,邊說邊甜蜜地笑着,讓人很難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幾個月前他突然說他要回國處理一些事情,處理好了會馬上飛回芝加哥和我結婚。」
處理一些事情,他口中要處理的事情不正是自己嗎,顧敏一置於身側的兩手不自覺地攥緊,她沒有打斷,任由柯琳達繼續說下去。
「我答應他會乖乖在芝加哥等他回來,但我等了幾個月,他一直都沒有回來找我,就在這個時候,我發覺自己已經懷孕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只能跑來台灣找他,我……」說到動情之處,柯琳達居然真的掉下了眼淚。
顧敏一的心一顫,不知是因她的淚,還是因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緒,所以他明明已經有了女朋友卻還要來惹自己,說什麼要和她重新開始、什麼只愛她一個人,那個混蛋根本就是色性不改,居然還想腳踏兩條船,作、夢!
顧敏一發覺自己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如果是別人經歷這種事情的話,相信她會毫不猶豫地揍那個男人一頓,可到了自己身上,她卻迷茫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敏一因這個突然聽見的訊息震驚不已,久久沒有反應,所以並沒有留意柯琳達嘴角那抹陰冷的笑,就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毫無知覺,整個人的靈魂似被抽離了一般,獃獃地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林如嵐何時來到她的面前,將她帶回辦公室,她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的失態,「她走了嗎?」
「嗯。」林如嵐蹙眉看着她,「那個女人是誰?」因為是後面才走出來的,所以林如嵐並不十分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個女人臨走前又說了幾句話,現在看見好友的反應,她大概猜出與誰有關了。
「季帆的女朋友。」顧敏一扯了扯嘴唇,明明該發火的,但語氣卻是出奇的平靜,「她懷了季帆的孩子。」
林如嵐淡雅的臉上出現一絲驚訝,下一秒就是覺得很荒謬,「你相信她的話?」
顧敏一搖了搖頭,林如嵐以為她是不相信的,沒想到顧敏一的回答卻是,「我不知道。」
她現在的心情好糟好亂,腦子已經什麼都裝不進去了。
「一一,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季帆。」林如嵐的聲音透着濃濃的擔憂,接着道「或許我們先打個電話給季帆?」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顧敏一的反對,「不,不要打給他。」她對上好友關懷的目光,語氣很堅定,「我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一切先等季帆回來再說好嗎?」
「嗯。」她敷衍地應了一句。
最後顧敏一還沒等季帆回來就先離開了工作室,因為她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的那張臉。
下午四點,季帆結束了外景拍攝的工作回到工作室,第一時間就想到顧敏一的辦公室找她,沒想到會撲了個空。
季帆走了出來,問着正在工作的前台小妹,「你們顧姐呢?」
「季帆哥……」前台小妹小心觀察着季帆的表情,老實回答道「顧姐出去了。」
「她去哪裏了?」她很少外出,就算外出也會打電話告訴他一聲的,所以找不到她讓他莫名的心慌。
「呃,顧姐沒說欸.」前台小妹猶豫了下,不知該不該將上午柯琳達來過的事情告訴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她不敢插手老闆的私事,但她還是好心地提示,「或許季帆哥可以去問問小嵐姐。」
季帆掏出手機,再一次撥打顧敏一的電話,卻還是處於關機的狀態,工作回來的路上他就打過她的電話,想問問她想吃什麼,順便給她帶回來,但一直聯繫不上。
也許她只是出去見客戶了不方便接電話,季帆不免為自己的緊張感到好笑,然後就走回了辦公室。
但一直到了下班的時間,他都沒看見顧敏一回工作室,這讓他不由得擔心起來,因為往往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在跟她商量晚餐要吃什麼了。季帆終於坐不住了,趕在林如嵐離開之前堵住她。
「有什麼事?」林如嵐的態度很冷淡。
「你知道一一去哪了嗎?」他開門見山地問。
「不知道。」
「難道她連你都沒說嗎?」顧敏一可從來不是做事沒交代的人。
「她的男朋友不是你嗎。」林如嵐挑眉看着他,雖然很不想插手別人的感情事,但一想到好友痛苦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好好教訓這個臭男人一頓,「季帆,我真沒想到你是那樣的人。」
「什麼意思?」季帆顰起了眉,不懂她為何突然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跟自己講話。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難道你會不知道嗎。」
季帆不傻,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同事們看他的眼光很不對勁,但他一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所以不沒去追問,但面對林如嵐此時毫不客氣的嘲諷不得不讓他猜想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情?」他沉着聲音問道。
「我覺得你應該去問你的女朋友。」她沒好氣地補上一句,「那位柯琳達小姐。」
「柯琳達?」這個名字讓季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幾乎是咬牙低吼「她跑來工作室鬧?」
林如嵐生氣地瞪着他,「那個女人告訴一一,她懷了你的孩子。」
「什麼!」季帆臉上的表情像挨了揍一般難看,該死的柯琳達,這種玩笑都講得出口,她懷了他的孩子,他根本就連她的嘴都沒親過。
「所以呢,一一相信那個女人的鬼話?」這是季帆唯一在意的問題,顧敏一不相信他嗎。
「不然咧。」那種情況任誰都會懷疑啊。
「該死的。」季帆爆了句粗口,「一一在哪,告訴我她在哪?」
林如嵐被他的咆哮嚇了一跳,難道她們誤會他了?
雖然林如嵐說了不知道顧敏一在哪,但季帆猜到她可能在家,只是當他快車到了顧敏一家的時候,大門被人從裏面反鎖了起來。
很明顯她不想見他,任憑他怎麼敲門,她都無動於衷,最後還是求助於管理員大叔聯絡顧敏一,說他的行為嚴重影響到了鄰居,顧敏一才不得不為他開了門。
季帆發現面對他的時候,顧敏一的表情很平靜,這恰恰是他最擔心的,他寧願她破口大罵或是動手打他,而不是這樣冷冰冰的。
「為什麼先回來了?」季帆故作輕鬆地看着她。
顧敏一沒有出聲,腹中明明有一大堆想要罵他的話,到了這個時候喉嚨卻像被什麼梗住一樣,讓她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