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視線才剛剛看向他,下一秒,她立刻跌入他深邃強勢的目光里,久久喘不過氣來。
闕石獄靜靜瞅着她,不發一語。
那天早上,當他醒來時,還以為自己只是作了一個美夢,一個有她的美夢。
直到坐起身,看着凌亂的床單、梳妝枱上的醒酒茶,才赫然驚覺這一切竟不是夢。
他飛快跳下床,在屋子裏到處尋找她的蹤影,最後頹喪地發現,她早就已經走了,而且是隻字未留地瀟洒離開。
等了兩天,她都沒有聯絡他,他馬上明白,她根本不可能主動聯繫,於是他轉開注意力,目標轉向屬下,要求他們把公司發表會的案子告知「愛因」,並指定要由薛晴黛負責。
經過那晚之後,他更加確定,儘管兩人已經離婚一年多,他卻始終未曾對她忘懷,想要她的慾望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從前他們各據一方,誰都不願先做出改變。
他比較強勢,所以她往往只能吞忍。
失去她一年多、再次深深擁有她之後,他很清楚,自己只想要薛晴黛這個女人,只有她才能走入他的內心。
那一夜不只帶給他激烈的性愛,也同時讓他驚覺自己有多放不下她。看着再次被她使用過的馬克杯、拖鞋,甚至是當初她忘了帶走、擺在他衣櫃裏卻被她偷偷穿走的衣服,每一項都在對他發出強烈訊息:他要她重新走入自己的生活。以前他不懂的、沒做到的,現在他統統都願意去做、去改變,只求她願意再次回到他身邊,再次使用那些他根本丟不掉的物品,接受他內心根本拋不開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握有很大的贏面,那晚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沒有推開他,反而在他身下嬌喘不止,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擊。
如果沒有愛,她不會讓他對她為所欲為。
如果感情也能隨着那晚的律動,一併撞進她心裏就好了。
可是她不曾跟他聯絡,就連現在也是裝作兩人以前不認識的模樣,彷佛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
他心酸想起,兩人離婚時她曾說過希望不要再碰面、不要再聯絡對方。
她是當真的。
如果想要贏回她,他必須讓她先承認自己對他還有感情。只要逼出她的真心,他就能穩操勝算!
其餘的,他願意為她徹底改變……
眾人面面相覷,每個人都在等待大老闆的評價。
黃國樹見晴黛被尷尬地晾在台上,站起身緩緩開口,「闕總裁,不曉得您是否滿意這樣的安排?」
晴黛聽到聲音,彷佛終於從闕石獄緊緊抓住自己的目光里逃了出來,感激地看了黃國樹一眼。
闕石獄沉下臉,將眼前兩人眉來眼去的互動盡收眼底。
會不會自己對那一夜太過高估了?其實她假裝那一夜不曾發生,是因為——
他?
「做得不錯,可以直接按你的企畫執行。」闕石獄一揚嗓,眾人明顯鬆了好大一口氣。
除了晴黛。
「謝謝闕總裁。」她依禮也稱他為「闕總裁」,不料卻立刻換來他黑臉沉目的不悅一瞪!
她說錯什麼了嗎?
坐在旁邊的莎賓娜微微皺眉,一會兒看看身邊的闕石獄,一會兒看看台上的薛小姐。
「這件事就請「愛因」多費心了。」闕石獄站起身,黑眸冷靜掃向黃國樹,
他身邊的特助見狀,知道總裁要回辦公室,立刻搶先一步打開會議室大門。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黃國樹微笑開口。
會議室里全部人員都站起身,一起恭送闕總裁離開。
闕石獄點點頭,迅速步出會議室,與特助擦肩而過時,簡短交代了一句話,特助點點頭,不着痕迹地看台上的晴黛一眼。
緊跟着,「闕氏集團」的高階主管與莎賓娜也快速離開會議室。
自闕石獄像陣風似的離開會議室后,晴黛緊繃的神經線陡然一松,原本強壓而下的噁心感再次冒上喉嚨。
情況真的不太對勁,最近她老是想吐……大概是每次想到可能會跟他碰到面,就緊張得想吐吧。
都離婚一年多了,他還是輕易就能影響她。
「晴黛,你剛剛表現得很好。」黃國樹上前鼓勵道,眉頭突然一皺,驚問:「你的臉色好蒼白,怎麼回事?」
晴黛快速走下台,把手中數據塞進包包里,一手輕拍自己胸口,努力想把噁心感壓下去。
「沒事。不好意思,我先去洗手間一趟。」她舉步往外移動,努力吞咽了好幾下,雙腳邁開,想要全力直奔洗手間。
「快去。我在會議室等你,我們再一起回公司。」黃國樹見她似乎不太對勁,伸出手扶她一把。
「好。」她虛弱一笑。
「薛小姐,不好意思,總裁想單獨見你。」闕石獄的特助在門口攔住她。
晴黛一聽,心口倏緊!
他居然要單獨見她?
在兩人整整兩個月沒聯絡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到要以現在這副鬼德性去見他,她內心頓時充滿掙扎。
「可不可以讓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她必須用力握緊手中的皮包,才有辦法維持鎮定,不讓心底的慌表現在臉上。
「可以。」特助微微傾身。
「我去大門口等你。」黃國樹雖覺得奇怪,卻聰明的先保持沉默。
晴黛跟闕總裁之間的互動,似乎透着一股奇妙吶。
晴黛努力堆起滿臉笑容,儘管心亂如麻,表面上依然維持最基本的冷靜,她聽見自己說——
「好,謝謝。」
希望待會兒在他面前,她也能有如此優異的表現。
拜託老天爺千萬要保佑她!
晴黛一進洗手間,立刻衝進最近的隔間,一陣昏天暗地的乾嘔,差點讓她把腸子也給吐出來。
十幾分鐘后,在特助的引領下,她被帶進闕石獄的辦公室,寬大辦公桌前面的會客區桌上,已經擺上兩杯香味四溢的熱咖啡。
聞到質量很好、香氣濃郁的咖啡味道,她的噁心感散去不少。
她在他面前坐下,恨不得立刻抓起咖啡喝上一口,好壓下嘴巴里有點怪怪的味道。
「沒什麼事吧?」闕石獄緊盯着晴黛有些蒼白的臉色,問話對象卻是自己身邊的特助。
「報告總裁,薛小姐去了趟洗手間,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洗手間?」他沉吟着。
聽出他語氣里的疑問,怕他做出不必要的聯想,晴黛馬上開口表明,「我好像吃壞了肚子,有點不舒服。」
「吐了?」闕石獄黑眸一閃,迅速追問。
「沒有,只是肚子在作怪,沒事。」晴黛用力吞咽一下,矢口否認到底。
「你先去忙吧。」闕石獄冷嗓吩咐特助。
沒吐,只是肚子在作怪?她說的是事實,還是謊話?
「是,總裁。」
特助一離開,晴黛立刻拿起眼前的咖啡匆匆飮下一大口——
「咳咳咳!」不料她喝得太急,反被咖啡給狠狠嗆了一下。還真是欲速則不達啊!
原本靜靜打量着她的闕石獄,見她咳得驚天動地,緩緩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的沙發上落坐。
見她咳得滿臉通紅,一對好看的秀眉都皺成兩條歪歪扭扭的毛毛蟲,他忍不住輕拍着她的背。
都可以當媽的人了,喝口咖啡也可以嗆成這樣。莫非是做賊心虛說了謊,才會這麼冒冒失失?
他眼神逐漸精銳起來。
「我……咳……沒事……咳咳……」晴黛一手遮着嘴巴,一手擋在身前,阻止他再逼近。
闕石獄濃眉倒豎,對她想要隔開兩人的手視若無睹,嚴厲地盯着她,令她心怯而閉口不語。
「別說話。」他冷聲交代,拍着她背部的力道卻無比溫柔。
待晴黛終於順過氣來,才試探性地開口,「你有事找我?」說著,眼神快速在他辦公室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