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一起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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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冬天,“食有時”的房子保持着老式結構,雖冬暖夏涼,堂屋裏還是早早地燃起了炭火取暖。廚房裏偶爾會傳來一陣陣的香味,充斥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而在這樣的人間煙火中,米夏坐在炭爐旁邊,竟然直截了當地評價她說謊,景澄不由得怔忡了片刻,隨後眯了眯眼睛,“你什麼意思?”

米夏靠在椅子裏,輕嘆一聲回答道:“你要是不想要自己身心被束縛,那肯定會有很多種方法,而不是走到現在這一步。”

景澄聽了,瞥她一眼,哼笑一聲沒有回答。

米夏便又看向了她,“其實你心裏,是不是對他有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景澄才微微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怎麼樣才算有感覺?”

“你問我?”米夏看着她,“這種事情難道你對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景澄聽了,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米夏,那當初你愛上喬慕津的時候,怎麼就沒跟我說過呢?”

米夏被她噎得語塞,正跟她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喬慕津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剛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男人身上卻依舊奇迹般地乾淨清爽,看她們兩人坐在炭爐邊面面相覷,他也沒說話,只是走進米夏的房間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這才走出來對米夏說:“吃飯。”

“哦。”米夏應了一聲,這才又看了景澄一眼,“不說就算啦,先吃飯吧。”

這天晚上的餐桌上很熱鬧,米家所有人都到齊了,米藍儘管興緻缺缺,卻還是乖乖地坐在了餐桌旁邊,因此米英卓夫婦也十分欣慰。宋靳言也剛好下班,再加上來湊熱鬧的景澄和承希,倒是年輕人佔了多數。

喬慕津帶了兩瓶好酒過來,在餐桌上都被打開了,其他人都是淺嘗了一些,倒是米藍和景澄兩個人喝得暢快。

田寧在那邊小心翼翼地叫米藍少喝一些,米夏這邊倒是沒有管景澄,任她喝了個夠。

晚餐結束的時候,景澄便已經是微醺的模樣了。

因為米欣茹還在跟米英卓夫婦聊天,米夏和喬慕津也暫時不打算離開,米夏便扶着景澄回到堂屋的炭爐邊坐下,等着待會兒送她跟承希。

誰知道米夏剛讓景澄坐下,正準備起身去個衛生間時,景澄卻忽然拉住她,將她拉得坐了下來。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裏,景澄伸出手來攬着她,“來,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

米夏驀地一怔,轉頭看了她一會兒,“景澄,你喝多了。”

“酒後才吐真言呢。”景澄回答。

米夏一時不知道她這個真言該從哪裏說起,沉默了片刻,景澄倒是先開了口:“你問我是不是對他有感覺,對啊,是有的……”

米夏沒料到她這麼直接,一時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可是米夏,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個白痴!”景澄卻忽然又笑了起來,仰了臉看着頭頂的樑柱,低低開了口,“因為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像他對我那麼好過……”

她長到如今這個年紀,生命中跟男女感情這回事相關的男人,統共也不過出現了兩個——一個薄亦城,一個喬慕灃。

薄亦城自然不必多說,他不恨她都已經算是對她好了,更不用說別的舉動。

而剩下的,竟然只有一個喬慕灃。

不同於年少稚氣時候的一朵小花,一首小詩,他對她的好,一上來就壓得她幾乎懵掉。

因為從來沒有過,因為太過盛大。

就像是陸氏那個價值十多億的項目,他那樣輕而易舉地就拱手相讓。

景澄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被他嚇到了。

“我是誰啊?”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對米夏說,“我只是一個用身體跟他做交易的女人啊,像我這樣的女人他手邊一抓一大把,我哪有那麼大的價值,能夠讓他為我放棄一樁十幾億的生意啊?可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米夏,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的感覺?”

米夏知道。因為那種感覺,她同樣深有體會。

就如同喬慕津從出現在她身邊開始,便一直對她好,好到讓她惶恐,讓她懷疑,自己何德何能?

而也是在這樣的惶恐和驚疑之中,她不知不覺地就愛上了他。

所以……米夏轉頭看向景澄,原來她也是因惶恐而逃離的么?而這樣的惶恐之中,她怕是早就對那個男人動了心。

“你看,我平常罵你損你,教你要珍惜喬慕津,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頭頭是道,可是我自己呢?”景澄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自己卻是個連男人的好都從來沒有嘗到過的白痴,所以一有人對我好,我簡直像是失了魂……”

“米夏,你知不知道,他又對我好了?”景澄緊緊抱着米夏的腰,將下巴擱在米夏的肩頭,“他居然查到了我的過去,還知道我曾經發生過車禍,差一點害死一個女人……於是他把那個女人找了出來,讓那個女人站在我面前告訴我,她其實過得很好,我這麼多年,其實根本沒必要那麼內疚……”

她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當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做的時候……米夏,沒有男人對我好過,可是他一上來就給了我這麼多……碾壓!我是被他的好給碾壓了……可我是個白痴啊,我真的害怕……”

害怕自己是因為缺失而渴望,又因為渴望而迷失;也害怕是當局者迷,清醒過後,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

其實她根本一點也不聰明,甚至白痴得讓自己都嘆息。

米夏雖然從前就多多少少猜到了她的一些心思,可是也是到了此時此刻才徹底知道景澄心裏在想什麼。

從兩個人相識起,她就覺得景澄是聰明的、幸福的,她可以獨立完全地操控和支配自己的人生,自由自在地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米夏曾經那樣羨慕她的生活姿態,卻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她心裏的不安和惶恐。

“景澄……”她忍不住嘆息着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伸出手來輕輕扶着她的後腦,低聲道,“為什麼要讓自己活得這麼辛苦呢?”

原來所有的驕傲和堅強,不過都是惶恐和脆弱的偽裝。她的內心,從來無人可探詢。

“米夏,你很幸福。”她依舊靠在米夏肩上,“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這麼有福氣的,你有喬慕津,真的是很幸福……所以你可以盡情地釋放自己……可是我不行。米夏,你知不知道,人心真的很可怕?”

米夏一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跟景澄的相交,說起來可以不分彼此,可景澄卻從來不肯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家庭、她過去所經歷的一切。而如今,她大約也是一個人撐得太辛苦了,才終於藉著酒意將這些告訴了她。可是她卻幫不上她,她既不是景澄,也不是喬慕灃,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她再怎麼關注,也始終是個局外人。

米夏正默然的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米欣茹的聲音:“你們倆在這兒說什麼悄悄話呢?景澄,承希他爸爸來接你們了。”

景澄聽了,忽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揉了揉腦袋笑了起來,“哎呀,我要回去伺候那個好男人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米夏卻從身後拉住她,“景澄,你再有什麼事,記得都要告訴我。不管我能不能幫上忙,說出來心裏總歸是舒服的。”

“知道啦。”景澄大笑着捏了捏米夏的臉,“你是對我最好的女人了,要不是對手太強大,我絕對要把你從喬慕津身邊搶過來,讓你陪我一輩子!”

她這話剛說完,喬慕津正好走進來,將她這話一字不落地收進耳朵里,看向景澄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長。

“看什麼看?”景澄沖他揚了揚拳頭,“我要是個男人,未必就搶不過你。”

喬慕津懶得理她,走進房間去拿了米夏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出來給她戴上,“走了。”

米夏乖乖戴上這幾樣東西,景澄已經嘆息着獨自往外走去。

剛剛走出堂屋幾步,就看見喬慕灃抱着承希往這裏走來,她“哎呀”一聲,笑着迎上前去,“勞您大駕了呀!”

喬慕灃看了一眼她的樣子,沉聲問了句:“喝酒了?”

景澄嘻嘻地笑了笑,卻並不回答,只是看向承希,“兒子,回家咯!”

喬慕灃又看了她一眼,她太愛漂亮,今天差不多0度,她外面一件風衣,裏面依舊是onepiece的裙子,也不知道冷不冷。

他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了進門時摘下的手套,遞到她手邊,“手。”

景澄盯着那副黑色的小羊皮手套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轉頭往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緩緩將自己的手伸了進去。

手套里很暖和,還帶着他手上的溫度。

她舉起自己的手來看了又看,脖子上卻突然又多了一條圍巾。

依舊帶着溫度,還帶着他慣用的那款古龍水淡淡的香味,略清冷的味道,卻格外的好聞。

她腦子忽然就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喬慕津帶着米夏從堂屋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那一家三口站在屋檐下的情形。喬慕津看着喬慕灃,神情一如既往清冷疏淡,米夏目光卻專註的很,走過去喊了一聲:“喬大哥。”

喬慕灃與喬慕津目光一觸便移開,看向了米夏,“好久不見。”

的確是很久沒見了,米夏想,上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是那次她主動去找他,希望他能將他和兩個女人的關係處理清楚。

而那次他很快就做出了選擇,卻又在極短的時間裏又反悔了,隨後做出了與之前相反的決定。

米夏的目光落到景澄脖子上的圍巾和她手上的手套上,愣怔片刻之後,她看着喬慕灃,微微笑了笑,一顆心似乎也微微鬆了松。

*

喬慕津的車停在巷外的馬路上,跟喬慕灃和景澄告別之後,米夏挽了他的手跟他一起去取車,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圍巾和手套摘給一個女人,這算是什麼程度?”

“你希望是什麼程度?”喬慕津淡淡問道。

米夏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有些含羞地看向他,小聲地說:“有沒有到你跟我的程度啊?”

喬慕津聽到這個問題,分明是不屑的,胸腔處卻又隱約有一絲暖,“我跟你又是什麼程度?”

米夏咬了咬唇。雖然一切都已經這麼明顯,可是他還沒答應要娶她呢!

她有些小鬱悶,一抬頭,目光卻忽然凝住了,“下雪了!”

還真的是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她個他走在街上的時候,輕輕緩緩地落了下來。

有雪花落在兩人頭上,米夏看着他的頭頂,眼眸忽然就閃亮了起來。她看着他,忍不住竊喜地笑出聲來,“我們啊,當然是會白頭到老的程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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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朵朵,高冷男神暖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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