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男人也不想自討苦吃,跟着張藝秀的身邊多年,當然知道她的兒子不但琴藝精湛,強悍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的挑戰。直到確定男人已經離去,張澈立刻將攝影機和底片徹底毀壞,轉頭看見杜若琳狼狽的環抱着自己,不停的啜泣,他的心彷彿也要粉碎了。
“若琳……”
“不要……不要過來……”她蜷縮起身子,小臉埋在雙膝之間。“我現在很臟……你不要看我……嗚……”
“笨蛋!”他壓抑着想要擁抱她的衝動,看見她的唇瓣破皮紅腫,更是憐惜不已。“我嚇到心臟都快停了,你知不知道?”
“走開!回到你的未婚妻身邊,不要理我。”她很不知好歹,但是恐懼與絕望不可能就這樣被抹去,雖然想要賴在他的懷裏尋求溫暖,但是這副胸膛又真的是屬於她的嗎?
“你還不懂那是我母親的手段嗎?”別說是她,他的心情也難以平復,然而此刻的她太脆弱了,他快速解開束縛她的繩索,抱起她嬌小的身子,走出小屋。
“張澈!”金俊元的車子正好抵達,也被杜若琳的模樣嚇傻了。“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張澈將她安穩的放進車子裏,自己也跟着坐進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把這張字條放進我的口袋裏,還差點掉出來,是朴秘書提醒我,我才看到的。”金俊元無遺漏的說。
“嗯,我知道了,回家吧!”張澈心生感激,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
“派對那邊……該怎麼處理?”金俊元指的是未婚妻一事。
“不必理會,我不可能會娶那個女人。”
“張女士那邊呢?”提到張藝秀,杜若琳的身子猶如被扔進冰窖里,拚命的顫抖。
張澈沒辦法在此時用言語安慰她,但是他擁抱的力量強固堅定,就和他的心意一樣,儘管犧牲一切,也絕不放開她。
“金大叔,你最好趕快選邊站。”他提醒金俊元。
“什麼?”金俊元錯愕的望着後視鏡,在張澈的臉上看見一刀兩斷的訊息,瞬間將所有的疑問吞回肚子裏,看向前方,沉默的開車。
【第九章】
經歷過這次驚險的風波,張澈不敢碰觸杜若琳驚魂未定的脆弱心靈,只能讓她進浴室,洗個溫暖的熱水澡。
當時她恐懼垂淚的姿態深深的撼動他的心扉,儘管此刻他擔心她是否會就此離開,也沒有勇氣主動詢問,只能坐在房間裏,等待她心情平復。
杜若琳踱出浴室,頭上還包着毛巾,看見他面色擔憂,突然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我幫你吧!”他站起身,迎上前,為她擦拭濕頭髮,甚至還拿出吹風機幫她吹乾。
在轟隆作響的十分鐘裏,他們若有所思,緘默不語。
“這樣就可以了。”她明白他感到不安,但是再吹下去,她的頭髮都快變成稻草了,然後握着他的手,來到床沿坐下,面容顯得平靜,似乎鎮定許多。
“若琳……你還好嗎?”他問得小心翼翼,因為害怕她提出分手的要求,畢竟沒有一個女人能接受男朋友有張藝秀那樣歹毒的母親。
“嗯。”她沒有責備他的意思,當初他勸告過她,但他沒坦白的說出心事才是造成這場劫難的最大主因。“接下來我要問你一些問題,我希望你可以老實回答我。”
“好。”他鄭重的點頭,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伯母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相信這樣的事情應該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對不對?”
“嗯……”張澈苦笑,突然不敢直視她清澈的雙眼,縱使感到難堪,仍將張藝秀過往的瘋狂行徑娓娓道來,“我父親在是頗有名望的音樂家,我的天賦大概就是得自他的遺傳,比較可悲的是,母親懷我的時候,我父親是有婦之夫,我小時就聽過傳言,我父親的妻子是被我的母親逼死的,原本我母親以為父親從此就會完全成為她的,沒想到父親卻不願隨她回韓國,甚至放棄事業,在深山定居,我母親也不肯讓我見我父親,直到去年父親傳出死訊,我才動用力量回到台灣祭拜父親,同時也遇見了你。”
有些回憶,越是回顧,越感覺烏去罩頂,桂若琳適時的伸出小手,讓他緊握,給了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明明是個大男人了,每當回想起小時候母親的魔鬼式教育,仍會令他心悸,為了將他推入上流社會,他每天念書和學琴的時間長達十六個鐘頭,即使拿到更好的成績,母親也不願施捨一句讚美,每次遇見母親,她的身邊總是帶着不同的男人,甚至在夜深時刻,還能聽見隔壁房間母親與男人燕好的淫穢呻/吟,他從小看着母親為了錢財地位出賣身體,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願放過,她要他娶豪門淑女,要他做盡不願意做的事情,等到他長大有能力了,她知道嚴厲也控制不了他,便開始裝病,裝可憐,藉以逼他就範,像這樣不人道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曾經有些跟我交好的女人,下場都不是很好。”他老實的說,當時或許是因為叛逆心態,導致他來往的對象都是些平凡女性,母親總會從中搗亂,若他不屈服,她甚至使用暴力手段,與他有過關係的女友,沒有一個不是傷痕纍纍的離開。
“伯母這個人……好可怕。”她忍不住皺起眉頭,總算明了他總是敵視張藝秀的緣故,奇妙的是,她不害怕,只是難免感嘆。
穿名牌,住豪宅有什麼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真相,總是刻劃着殘酷的秘密,他抑鬱的神情讓她心軟,伸手摟抱他的肩膀,忽然冒出一個連自己都震驚的想法。
“若琳,你不要離開我,讓你受到傷害,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永遠離開這裏,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張澈難受的說,臉埋進他的胸口,只有她的氣味能為他掃去那些黑暗的陰霾。
“不。”她的語氣十分堅定。
他訝異又驚恐的抬起頭,以為她打定主意要分開,沒想到看見露出淡笑的美麗臉蛋。
“你那是什麼表情?”杜若琳好笑的問,手掌貼住他的臉龐,此刻他像個孩子,讓她好想當一次母親,將他抱在懷裏安撫。“我的意思是,不可以就這樣跑走,我們應該去找伯母,把話說清楚。”
“你……你想見我母親?”他非常詫異,還以為吃過虧的她會懂得遠離他母親,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想找他母親,難道她不害怕?
“對啊!對於陷害我的人,我為什麼要讓她逍遙法外?就算動不了她,也得臭罵也一頓,才能讓我覺得心理平衡。”她秀出沒啥可信度的臂肌,證明她從來都不是軟弱女子。
“你真的確定要?”他都搞不懂她在想什麼了。
“沒錯,而且現在就出發,保證她看到我會嚇得屁滾尿流。”
杜若琳漾着堅決的笑靨,也暗暗盤算好如何面對張藝秀,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讓張澈徹底的脫離夜晚糾纏的惡夢,就必須打倒她這個失敗的母親!
夜深時刻,生日派對才剛結束,張澈知道母親絕不會安份的回家,開車載着杜若琳前往目的地,停在一棟哥德式建築左側的停車場。
“這裏是?”杜若琳胸口一縮,眼前的建築物美觀歸美觀,但是周邊環繞的光線與人群的喧鬧,當下確認這裏不會是個好地方。
“本市區最有名的牛郎店。”他冷冷的說明,開門下車,帶領她自大門走進去。
眾人好奇的看着他們,店內的優質牛郎實在不少,但是張澈一現身,其餘人便立刻降級一層,論長相、論身材,他都是絕對完美的,只是他的表情太酷硬,人們也只敢用眼睛看,誰都沒膽靠近詢問。
“你怎麼會知道伯母在這裏?”杜若琳不解的問。
“我就是知道。”這種回答通常代表他不太想說,卻也泄漏了其實他並非真的那麼不在意母親,表面上兇狠無情,內心深處卻有着根深柢固的親情眷戀。
張澈直接走到隱密的貴賓室門口,毫不客氣的打開門。杜若琳跟在他身後,看見裏頭放蕩荒誕的情景,不禁皺起眉頭。
張藝秀左右手各抱着一名牛郎,有人替她按摩,還和另一名牛郎進行熱辣的舌吻,瞧見張澈,也不感到驚慌,慢條斯理的推開身邊的男人們,猶如高傲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