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方默川(5)
第二天,方默川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帶李曉婉一起去了南京。
一路上方默川的胳膊被李曉婉拽着,如果他甩開,覺得累了,她就鬆開一下他,然後過一會兒,再樂此不疲地去勾着他的手指一起走,直達南京。
方默川記得,在南京他和李曉婉幾天相處下來,等於是自己在玩自己的,其實他那也不算是玩,他只是走了一些和阿年曾經走過的地方,溫習最初單純快樂的青澀戀愛,可他越走越是發現,痛到心底恧。
他希望前面能有一堵牆,撞過去,一眼看到的就是最初,牆的那邊有阿年回頭在叫他跟上,那個阿年一定是還不認識表哥的,如果是這樣,多好?即使過這堵牆需要撞得頭破血流,那他也甘之如飴溲。
南京之行,李曉婉給方默川的感覺是非常粘人。
也許是因為這一趟兩個人的相處上並沒有什麼激情,所以李曉婉回Z市的路上一直有些擔心,她不停的看飛機上的方默川,他就在她旁邊的位置上,睜着眼睛,透過機窗看着湛藍天空,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眉心微皺,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曉婉可以肯定,方默川心裏有放不下的人,一定的,她認為女生的心思細膩,一般猜測這種事情猜的都非常准。
方默川不要命打架的樣子,不可一世的眼神,帥氣的外表,憂鬱時不準人打擾否則會生氣發脾氣的性格,都深深吸引着她。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溝通,但她心裏堅定地在說……我要嫁給他,我一定會做成方默川的新娘。
回到Z市,李曉婉在家裏拿了戶口薄和身份證去找方默川。
她提起登記註冊結婚時,方默川有點傻眼。
他當時點了支煙坐在路邊馬路牙子上,那都是晚上了,他跟左正喬易他們喝的有點多了,眯眼看她:“你要考慮好,你和我不同,我是男的。”
“男女有什麼差別。”李曉婉直直地看着他。
他說:“我們沒有感情,這樣的婚姻你想過要怎麼維持嗎。”
“我沒想過怎麼維持,跟你在一起一天我自娛自樂一天,也沒準備詳細計劃以後的生活,在你對我不好到我不能容忍的程度了,我也許會主動提出離婚,不過我希望,我們兩個彼此尊重各自的選擇,當然了,我最大的願望是你能愛上我,畢竟婚姻不是真的兒戲,方默川,我願意為你兒戲這一回。我是一眼愛上了你的性格和外表,至於心,還在揣摩中,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很喜歡你的,我要嫁給你,我要給你生孩子。”李曉婉拿出了證件,擺在馬路邊上給他看。
他覺得,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
第二天的民政局外,方默川在車的駕駛座位上說:“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嫁我,你日子一定難過。”
“退縮的是烏龜王八。”李曉婉挑釁地說。
方默川下車,用力關上車門,他轉身往民政局裏走,李曉婉隨後跳下車,跟上。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方默川把手裏的結婚證扔給了李曉婉。
她開心地接住,站住,凝視他的背影,當時的李曉婉真的覺得,拿着結婚證倒追自己的老公,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也想過,如果可以和他白頭到老,那麼,這個年輕時的衝動回憶將會變得更加有意義。
她被心動沖昏了頭腦,一時過於自信,以為一個人的熱烈必定能成功換來另一個人的熱烈。
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失戀”,沒有被甩過,一直是她甩別人。
從來不懂得男女感情里什麼是“潤物細無聲”,而只懂得男女之間什麼是“***”的激烈碰撞。
註冊那天,她帶他去見了自己的朋友。
午餐在一起吃的,李曉婉逐一地介紹了自己的女性朋友們,介紹完——方默川一個名字沒有記住。
坐下在一起吃飯,她們一直盯着他看,方默川也會覺得尷尬,他乾脆不吃了,放下刀叉,擦擦嘴,挑眉不懼地抬頭看她們,直到她們一個個低頭吃東西。
離開餐廳,李曉婉對他道歉:“對不起,她們有點冒失。”
“別拽着我的胳膊走路,這樣很累。”方默川感覺到了負擔,李曉婉不是一般的愛跟在他身後。
偶爾他也提醒自己,這是你老婆,領證了的。
李曉婉要見他的朋友,方默川也帶她去見了,見的是喬易左正他們這一幫人。相處的還算愉快,喝喝酒,聊一聊吃喝玩樂的事情,別的,也沒太多話題可聊,剛認識嘛。喬易跟李曉婉交流比較少,在這一群人當中,喬易算比較穩重的,談戀愛幾年一直沒有人發現,維持着火熱的異地戀,非常不易,親妹妹喬辛他都瞞着。
他對方默川說:“這女孩子挺粘着你的。”
方默川點頭,是啊。
“哥們兒說句實話,這婚你結的衝動了,你未必駕馭的了她,她也未必駕馭的了你。現在你們說尊重彼此選擇,想離就離,萬一以後她打算糾纏你一輩子,那時你怎麼辦?”喬易擰眉,看方默川糾結地問。
如果登記註冊之前,他來跟大家商量一下,那麼,大家就是打他一頓,也不能讓他這麼不負責任的就去領了證。
方默川只是沉默地喝酒,關於以後,他完全不知道會變得如何。
李曉婉喝酒的中間問了一句:“誰是他最好的哥們兒啊?”
“都是。”向東說。
李曉婉:“……”
“大家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吧,萬一我哪天找不到默川了,可以問一問你們。”李曉婉主動地說,然後順利和所有人互換了手機號碼
第二天上午,李曉婉單獨約了左正在咖啡館見面。
她不知道自己約的人對不對,昨晚她有仔細觀察,左正和方默川始終是坐在一起的,即使後來大家喝着喝着位置都坐得亂了,他們還是沒亂。
一開始她懷疑左正是gay,但是話題聊下去,大家就聊到了左正手機里都是美女的手機號碼,性感的,清純的,類型上真的很豐富,大家還說,左正他看上的姑娘,幾乎一泡一個準兒。
李曉婉排除了他是gay的可能,那麼,方默川心裏裝着的就另有其人。
咖啡館裏,她問左正:“方便告訴我,方默川以前的戀愛史嗎?”
左正毫不猶豫地說了,是阿年,從頭至尾他眼中的方默川與阿年,他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對方默川這個妻子說了。
從此李曉婉知道,還有一個阿年存在。
很快方默川就帶她去見了他的外公,他的姑姑一家人,還有……左正說的那個阿年。
在見到阿年之前,李曉婉下定決心,不斷告訴自己,你一定要和阿年成為朋友,無論阿年是什麼性格的女生,你都要和她成為朋友。
見了阿年本人,李曉婉心裏不淡定了。
阿年是方默川表哥的女朋友,生活在對方的親戚圈子裏,也會經常見面,那麼方默川一定是忘不掉阿年的,怎麼辦呢,她知道,自己準備和阿年成為朋友這做法是對的。
阿年的性格溫和,這是左正定義的,李曉婉見了,有點嫉妒,為什麼同是女生,笑起來和說話語氣,給人的感覺都不相同?
那一刻她想變成阿年那樣的女生。
可她努力了,做不到,心裏安慰自己慢慢來,不要急於求成,她和阿年的性格是相反的,完全相反。
李曉婉清晰記得左正說的話,左正說,方默川也許不適合你這樣的伴侶,愛人。方默川的性格在那裏擺着,隨着年齡增長也許他會變得懂事,但他就是他,骨子裏的性情肯定沒不了,沒的,可能只是吃一塹長一智后的行為收斂,關心他的人會覺得,行為收斂就是一種成熟,對他有期望的人在他稍微改變時,就會滿足了。
這番話,李曉婉聽得懂。
左正還說,如果把勝敗生死比喻成方默川這類型男人的愛情,那是這樣的,李小姐你和方默川性格相像,他不愛你,你卻愛她,互相廝殺在感情世界裏,廝殺中他不會倒下,不會屈服投降,你認識他的時間短,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執着,他的感情世界裏,有先入為主這個規矩長存,阿年,他永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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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問左正,為什麼忘不了?她認為這世上不存在誰忘不了的人!只是一段感情罷了,放下有什麼難?
她要做到知己知彼!
左正蠻不在乎地說,如果他的倒下投降便是愛上,那麼可能,廝殺會讓他越戰越勇,到底愛不上,換做是一杯靜靜放在那裏的毒藥,肯定能毒死他,入了四肢百骸他喝了就會倒地不起,那不是愛上,那是身體裏永久埋葬了毒藥,超越了愛。
見了阿年,李曉婉一直就在琢磨阿年,後來她想要把自己的十根刺閉起來八根,只留下兩根,多跟阿年接觸,被熏染一下。
李曉婉覺得阿年是一個很好接觸也很好相處的人,和阿年成為朋友,是一件幾分鐘她就可以辦到的事情。
那次去管家吃飯,她沒想到自己又見到了穿百合色長裙的女生,劉霖。
她問阿年,霖霖是誰?
她想知道為什麼方默川的媽媽對這個霖霖稱呼那麼親近,劉霖並不是方默川的姐姐妹妹啊,管三數也不是二婚帶來的這個女兒。
可是李曉婉覺得阿年她也說不好劉霖的事情,一是阿年認為那是劉霖的私隱,二是阿年說她也真的不了解。
這讓李曉婉更加好奇,再問,方默川就接話了,這讓李曉婉不能接受,吃劉霖的醋,比吃阿年的還要多。
起碼阿年是明面上被方默川愛過的人,有什麼瓜葛如今都擺在了眼前,已經成為了他表哥管止深的妻子,李曉婉覺得這基本已經對自己沒有了威脅,反而是劉霖和方默川,雖然兩個人沒有過分的舉動,也沒有說一些不正常的話,更加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但她就是無比介意。
劉霖很少抬頭,突然不經意地一抬頭,李曉婉會不喜歡,正常的情敵對視反應。
李曉婉覺得自己很漂亮,但她不敢說劉霖沒有她漂亮,完全是長得兩個風格的女生,李曉婉覺得自己的五官,沒有劉霖的五官那麼清晰,劉霖是那種扔到人群中可以一眼就認出的姑娘。
有一次,方默川在這邊跟他的母親管三數吵架了,茶杯里的茶水燙傷了手,是劉霖帶着藥箱來給處理的,當時劉霖拿着方默川的手指,一根一根處理,眼底和言語上依舊是沒有任何波瀾的交流着,劉霖一眼不看方默川,李曉婉在一旁明白自己心裏吃醋程度已經升到了幾級,所以她拿過方默川的手指,幫他吹吹。
不給別的女生這個機會。
有了競爭,李曉婉才知道,方默川這個人需要她來強勢捍衛。
可是,以上的所有,都沒有讓她感受到有巨大的威脅,包括方默川失蹤了,她發現了方默川的筆記本里那些封寫給阿年的email,因為無論方默川怎麼努力,阿年是管止深的妻子,這是定格的事情。
她想,阿年一定是喜歡極了管止深那個類型的。
而自己,是喜歡極了方默川這個類型的,她只是怕劉霖也喜歡這個類型。
說起最讓她感受到巨大威脅的那一次,是在濟南,夜裏方默川獨自一人離開了酒店房間,他見了劉霖,她追出去,看到他騎着摩托車載着劉霖,消失在了濟南夜晚的大街上。
當她們兩個後來成為了朋友,劉霖對李曉婉說出了在濟南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然,劉霖說的有所保留,只說了方默川的意願部分,保留了她自己的心理想法,心裏的事,那是她認為方默川也不可以知道的。
李曉婉不怪劉霖不說她的想法,自己突然要跟劉霖做朋友,劉霖就知道她是朝她要一些實話,她以此為目的主動跟劉霖做了朋友。
劉霖沒有隱瞞,把濟南的事情告訴了她,免去了她一個人胡亂猜測。
劉霖是一個悶聲不吭,但很倔強的女生,如果不是決定了答應跟李曉婉成為朋友,放下所有,劉霖也不會對李曉婉說起方默川的事。
一開始在南京她照顧阿年,心裏總有一個牽挂的,牽挂一個她本不該牽挂的方默川,心裏裝着事情和人,劉霖就開心不起來。
沒兩天,她得知方默川在濟南的消息。
管三數讓她過去勸回方默川,她自己的心裏明了,其實她哪有那個能力勸回來他?之所以連夜不顧大雨裝了行李奔波去濟南,是牽挂他,自知可恥只能壓抑在心裏的牽挂
剛一抵達濟南,劉霖出了車站是很慌的,人生地不熟,見了看自己的陌生人她也害怕,尤其害怕,比一般的一個人出門的女生更加懼怕陌生人的視線,心裏陰影過分的重,她自己洗不沒,也不知道何時能洗沒。
找了賓館,並且住下,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劉霖,你現在是很安全的,不用懼怕住賓館,你的周圍現在沒有壞人,你也不再是高一那個年齡弱小的女生了。她抬頭看賓館大廳的監控攝像頭,不自覺地問了一句:“安全嗎?”
賓館的前台接待不懂:“啊?”
“這裏安全嗎?”劉霖屏住呼吸地問。
“安全啊,旁邊就是派出所。”前台接待指着門口,前台接待只以為這個女生怕的是晚上那些流氓混混,以及喝醉酒的男人。
劉霖去門口看了一下,回來,要了一間一樓的房間。
前台接待說,今晚她值班在一樓,一樓也有保安,劉霖就選了一樓的房間,挨着前台接待處幾步遠的,前台接待看她奇怪,告訴她這個房間有點冷。
劉霖說沒事,挺好的。
拿着箱子,劉霖住進了一個有點冷的房間。
半夜裏,一有動靜劉霖就醒,醒了之後最先看向門口,發現沒人,才喘着氣忍受一身的冷汗重新躺下。
房間裏的燈,被她整宿的開着。
手機在開機充着電,放在枕邊,解鎖之後上面顯示的是通訊錄,一個她認為看一眼就覺得很安全的號碼
第二天,她在工地見到了方默川。
劉霖看他的嘴角,明顯是縫過針了,其實他的皮膚特別白/皙脆弱,打架十次傷七次都都嘴角。
很想問他怎麼回事,跟誰打架了?在外地能不能安分一點?但是,所有的話都被一個你沒資格過問壓了下去。
他帶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賓館,他說了很多挺冷漠的話,劉霖不在意,被他拽着手往賓館樓上走,劉霖心裏有異樣的感覺劃過,可她低頭,不敢抬頭看他的背影,一路上對他說一些管三數要她說的話。
他的力氣很大,進了房間,他就把她甩在了床上!
劉霖錯愕。
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已經在她的上方,他很生氣的吼了那麼多話,劉霖第一次被他嚇哭,怕他動手打她。
她懼怕床,更懼怕床上這樣的姿勢,她怕挨打,她怕男人低吼時的樣子。
高一上半期到濟南這回,多少年了,唯一信任的男性是方默川,可是,他也在開始對她吼。
方默川當時眼睛通紅的問她:“那你呢?你為什麼離開哈爾濱這輩子再不回去?我的情況,你應該感同身受。”
劉霖搖頭,在心裏偷偷的搖頭,從來就沒有過感同身受,她回不去家鄉了,回去了也無法生活在熟悉的人群當中。
方默川一直以為,劉霖可能是一個叛逆的,被離婚父母拋棄的小孩。劉霖不否認,不否認是因為她不願意說否認之後的解釋,乾脆不否認。
她一直覺得,被離婚父母拋棄的小孩也比她幸福許多倍呢。
他問:“劉霖,你幹嘛對我的事情這麼上心?”
劉霖沒說話。
他問:“你是喜歡我吧?”
劉霖心跳加速,看他的樣子就是很喜歡,沒有瘋狂的對他着迷過,也沒有瘋狂的想跟他在一起過,因為那是奢望,所以她只選擇一種無形的依賴。
劉霖覺得,他可以是別人的男朋友,可以是別人的丈夫,但別走出她生活範圍內,這就好了,她真的可以伸出手指發誓,和他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生活圈子裏,保證不看他一眼,不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是早上醒來清楚知道,方默川生活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幾里,幾十里……之內。哥哥弟弟,這樣的模式也可以,單純朋友,這樣的模式也可以。
當他
說:“我跟你在外頭單過,不回去了,怎麼樣?”
劉霖聽完就哭的更厲害了,她沒有去真正在意他話里的內容,她只聽出了他的高傲,他雖是這樣說著,但他的語氣告訴你,劉霖,你憑什麼!他的語氣也在問你,你劉霖,憑什麼跟我在一起過?
最後他說:“劉霖,你挺好的,別的她們也都挺好的,但是,一個天空它再遼闊也只能升起一輪明月,我早有了我心中唯一的。”
劉霖忠告自己:
1,方默川的唯一是阿年,阿年是你高一以後唯一的女生朋友,你丟棄了你曾經高中里的所有朋友,現在,只有阿年這一個,你活的堅強一點。
2,他說,劉霖,你挺好的,別的她們也都挺好的。劉霖理解……他話里的意思是,劉霖,你和除了阿年以外的所有女生都是一樣的。
3,他已婚。
4,劉霖,你不要試圖報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