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家上下得到這個判決全傻了,而且連不服上告的機會都沒了,這tmd是皇帝親口宣判的,很多人都覺得這未免有些過於優待陳氏,然後風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孟家此舉,坑害陳氏十八年,人生有幾個十八年?幾乎是害了人一生,這麼想想,補償陳氏的可還多?
在一個被議論紛紛的就是和離,不過沒讓他們議論多久,女皇陛下很快下旨,女方無七出之行,夫妻感情有傷,可以和離。
如果是無緣無故下這道旨意,那麼肯定反對者過眾,有了陳氏的案子墊底,大家也就懂了何謂感情破裂,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有那些一二聰慧的倒也能理解秦康樂的意思,也只是覺得她只是給女人一個保障,誰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和離?所以只能說這些男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如何壓迫女子的。
解決了這件事,剩下的,秦康樂就真的不急了,急也急不來,只能靠慢慢的侵潤,一點一點兒的改善。
今年的糧食是絕對的大豐收,無論是地瓜還是土豆,同樂九年就有不少地方種上了這個獲得了豐收,同樂十年則是秦朝上上下下都種這個,全部的豐收,因為地瓜藤是養豬的好東西,因此在雞鴨豬上面也養活了很多動物,倒是人們不但吃的飽,而且吃的好。
吃的飽,又不用交稅,鹽又不貴,陛下又下旨,除了明黃色,各種顏色材質的衣服不分階層都可以穿,因此這一年的商戶也都賺足了錢。
稅收加起來有足足的一億五千萬兩,水義樂的嘴都合不攏,他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輕鬆的戶部尚書。
這些都在秦康樂的意料之中,然後就是衛二叔帶來的好消息,今年第一年做,因此只賣出一次,可是就只是這個的抽成,秦康樂抽了兩千萬兩銀子,何蕭那邊也讓外商賣一次,也是抽了兩千萬兩。
消息傳來,朝野上下是真眼紅了,猶記當年女皇陛下年幼時,私下就有人說這是一雙黃金手,斂財手段了得,如今一看,真是名副其實的黃金手,最重要的事,人家還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讓平民百姓窮困潦倒,反而現在吃的飽,穿的暖,手裏有餘錢,這就是執政人的本事。
秦康樂再次下旨,以後三年一次查戶,年過五十者隨時可以上報朝廷,一旦過五十歲,不論士農工商皆可領朝廷給予的養老金一年五兩銀子,不多,但是絕對夠一個平民老農一年的花費,這是德政,大大的德政,哪怕是那些恨秦康樂顛倒陰陽的酸儒也只能閉口不語,這真的是一位勤政愛民的皇帝。
水義以為這銀子肯定是戶部出,結果秦康樂告訴他,從滬地所得的抽成中出,抽成中拿出一成給衛澤,這個用於整個皇室,剩下的則全部用於養老金,如果老人沒那麼多,有剩,則存着,以後不夠的時候在挪用。
一時間,水義忙的不可開交,可是高興,怎麼能不高興呢?秦康樂看見他忙,直接將新科狀元史瑾瑜扔給了水義。一塊兒忙去吧。
溺女嬰這個問題,秦康樂琢磨了好久,一味的打壓是絕對不行的,只能一邊鎮壓,一邊引導,而且她現在對於女子的地位的提升也有些心急。男人對女人這麼多年的洗腦還是很有效果的,很多女人骨子裏就認為當賢惠貞靜。
因此慢慢侵潤實在太慢,男人的金絲籠造就的非常華美,大家已經習慣了定時投喂,讓她們自己突然自立起來,這並不容易,男人尚且有不喜奮鬥的,女子自然也有,只不過男子不上進前夫所指,女子不上進天經地義,這樣更加助長女子的惰性。
現在想改變,就必須有一些有大轉變的人,然後讓那些心安理得的金絲雀看看另外一種生活方式,這樣才有個啟發和比較,從那個華美的牢籠中走出來。
最後思來想去,秦康樂選擇了遷丁,用這個作為突破口,有人口稠密的地方,自然就有荒無人煙之地,因此在這年月流刑那是很嚴重的,可是只靠罪犯求開荒,終究不是長久之道,還得遷丁。
遷丁的這個丁是男子,到時候骨肉分離,少不得又是哭聲一片,既然你們都喜歡小郎,又溺女嬰,那我這次遷小娘子好了。
定下了這個基調,秦康樂開始沒日沒夜的寫計劃書,從哪裏遷人,遷多少人,遷多大年紀的人,沒有的人家又要怎麼辦,秦康樂將各種問題一一列舉出來,準備下朝之後在勤政殿討論。
下了早朝,這一次秦康樂宣了非常多的大臣進入勤政殿,這在同樂時期是非常少見的,大家都在心裏琢磨,女皇陛下這是有打算折騰什麼?心裏想着,臉上都是光彩,能被召見到勤政殿議事,顯然就是簡在帝心。
水家父子三人是最醒目的,瞧瞧人家,父子三人同朝為官,滿門榮耀,現在的守國公也不禁有些眼紅,就是周家全盛時期也沒有過這樣,又想起自己的嫡長女未曾與病逝的璟王聯姻,突然又想起懿孝太後來,不禁感嘆,外戚之便利太過短暫,還是自家子弟強盛為佳。
眼看着秦康樂的計劃書,大家互相傳閱,對於遷丁遷小娘子一事,大家接受度極高,女皇就這麼一位,所有人的內心都差不多,女兒終究會嫁出去,是外人,遷丁出去就當提早嫁出去,並無不可。
因此大家一齊稱讚秦康樂聖明。
秦康樂心中冷笑,就知道你們這個反應,隨即又有些無奈,自己和這些封建大臣叫的什麼真,女人被洗腦了多少年,他們也就被洗腦了多少年,安耐下心中的不悅,秦康樂又開口:“此事朕便交給忠義侯世孫主理。”
忠義侯先是一愣,隨即真是喜憂參半,喜是這麼一件被女皇陛下看重的事情,被委派到了自家,憂的是自己的孫女自幼養在深閨,到底能不能做好?不過他還是立刻跪下接旨。
殿中的人就是一愣,遷徙的是小娘子,他們看到這份計劃的時候,都認為女皇陛下定會將此事委派給某位公主,沒想到竟然是忠義侯的世孫,忠義侯嫡子戰死,其嫡女承爵,不過到底是小娘子,未曾上過朝,殿中有一大半的人將此事忘記了,此時想起,頗有微妙之感。
這是一個信號,非常重大的信號,不單單是皇室女娘可以參與政事,而是有品有級的都可以,他們原本以為嫡女承爵只是一個形式,招贅的形式,現在看則不然,不是一個爵位,更不是一個形式,而是可以步入朝廷,同男人一樣,掌握天下大權。
能到勤政殿中的都是人尖子,轉念之間就已經思考出此舉的深遠意義。
“只有一個她總是不夠的,朕欲開女科,人員上取男丁的十分之一。”
“陛下,女科可是為了此次遷丁?”文昌侯立刻發問,如果是,那麼就表示女科不是常態,不會如同男科一樣成為制度。
“朕亦不知,歷朝歷代皆沒有遷女娘之事,這一次也不過是試行,效果若好,以後必然繼續,若是不好,在想其他方法。”秦康樂這次到沒有一下子就下死命令,而是說了個模稜兩可之話,也是眼下最現實的問題。
文昌侯沒話說了,陛下說的非常有道理,效果好,那就繼續,效果不好,那就在想辦法。
然後大家又開始一頓的討論。
秦康樂瞄準的就是溺女嬰的高發地,她圈定了最終遷哪裏的女娘,大臣們討論中具體細則。
比如說一戶要出一名小娘子,年齡是十三歲到十六歲未嫁的小娘子。至於沒有適齡小娘子的人家全部都要登記,八歲到十二歲的就是第二批遷徙的,因此不必交稅。家中已經嫁了三個女兒導致沒有適齡小娘子的,依舊不用交稅。
一旦這三種情況都不是的,或者有那富貴人家心疼女兒的,那不好意思,交稅吧,稅收不重,普通人家的三副嫁妝錢。不重也不輕。
這算是同樂年間唯一的一項苛捐雜稅,但是後世卻對此稅拍手叫好,因為此法,另一些能養得起卻偏不想養小娘子的人家,不在隨意的溺女嬰,後世統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起,女子的存活率真正的加大了起來。
遷丁的詔書和女科的詔書是前後腳一起下的,遷女娘的詔書很是讓不少人家心中鬆了口氣,縱然也捨不得女兒,但是平日也是嫁女,如今就當女兒遠嫁,這離別的哀愁也就淡了許多,後來又知道開女科,由女子管理這些遷徙的小娘子,心中則更加放心。
而女科這兩個字也讓那些讀書人家大大的思索了一翻,文昌侯同兩個兒子回家之後就開了家庭小會議,並且一致通過了讓族中有學識的小娘子去考試。
水孝的嫡長女嫁了,但是家中還有個嫡次女,聰明伶俐,也識文斷字,還有水義家的一名庶女也是不錯的。
水家的一貫政策就是跟着女皇陛下走,他們一家從一開始就拎得清才有今日滿門富貴榮耀,如今女皇陛下想開女科,無論如何也要捧場。
其他人家自然也有一方算計。更讓秦康樂意外的就是那些原本附庸王家謀反的小家族,罪行不多,因此多數是被秦康樂罰了,家中元氣大傷,人才卻未凋零,不過原本就不是什麼大戶,人才十分有限。
小郎君的才華有限,但是在小娘子上面,這些家族卻要比普通百姓人家強得多,不但如此,一些大家族肯定瞧不起這個,估計定不會允許族中小娘子參加,那麼自己的小娘子就有出頭的機會,這時候的他們已經顧不得誰出頭,只盼着家中有出頭之人就好。
因此秦康樂的女科完全沒有受到冷落,雖然參與的人家多,但是人數並不是特別的多,因此來參加的都是適齡的小娘子,沒有嫁人的年輕媳婦兒,甚至定親的小娘子也都沒有參加的,這又另秦康樂添了一塊心病。
這一次的女科負責人,不出意外的,秦康樂點了德沛長公主為主考,靜恪長公主、柔嘉長公主以及忠義侯府的世孫為副主考。
也就是說從上到下,從內外到,統統都是女人的事兒,男人你就不用插手了。
有些人覺得不妥,更有沽名釣譽的想上本,可惜都被家中死死攔住,別的不怕,一旦說用女子不妥,那遷徙的小娘子們難道要一群大老爺們來管么?豈不是更加傷風敗俗?一旦女皇陛下說不遷徙小娘子,改為遷丁,呵呵!自家絕對會被爛菜葉子,臭雞蛋淹沒,因此這種會犯眾怒的事兒沒人敢做。
女科進行的非常順利,男子進士取的是三百人,女子則取了三十人,前三名與德沛長公主以及邵蘊華一起入紫極殿叩拜女皇。
那些文武大臣有些恍然,女子也能進入到紫極殿了嗎?也能同男子比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女子特有的清脆嗓音在紫極殿響起。
別說底下的五個人激動,就是秦康樂自己也激動的攥緊了拳頭,這是第一步,女子步入政治的第一步,一定不能出錯兒。
三位科考出來的小娘子,一位是正是水孝的嫡次女,看着女兒娉娉婷婷的樣子,水孝也有一種微妙的心裏,自己的兒子還都沒立於這紫極殿上,自家的閨女卻早一步登天階,進入到紫極殿,同自己同殿稱臣,這滋味!酸爽!
一位是曾經附庸王家的小型世家,因為底蘊不深,牽扯也少,因此只被罰了十年內男子不得科考,這一次他們家裏也是仗着膽子,打擦邊球過來的,沒想到女皇陛下果然沒有追求,族中諸人無不欣喜異常。
還有一名則是沈家女,正是德太妃的娘家侄孫女,年方十四,聰慧異常。
秦康樂對此非常滿意,一應的流程完全比照男子,風光異常,其他地方暫且不提,京城中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也眼熱起來,如果自己,自己也能像那三個那般風光無限該多好,咳咳,好吧,其實罵的也不少。
第一次遷丁三千,這女科科考上來的三十人則全部交給邵蘊華管理,一路奔着雲南大理一帶前行。
送走了這三千多人,心卻是一直懸着的,在邵蘊華走之前,秦康樂單獨將她拎到勤政殿囑咐一翻,對於邵蘊華的面相也很是認真的觀看了一翻,不是十分滿意,卻也有八分滿意,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秦康樂操心,這畢竟是讓女子走出來的第一步,只許勝不許敗。
將這些娘子軍送走,那邊的路也修葺的差不多,卻很快就爆出醜聞來。
當年修路,然後地方可以對過往商旅收養路費,秦康樂給定下了最少的收費標準,卻沒有定最高的,並且收上來的銀子她不要,而是給地方官員分,這對於同樂年間的地方來說真是好大的一張餡餅。
沒辦法,別怪他們眼皮子淺,女皇陛下處罰貪腐的手段太給力,讓他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哇涼哇涼的,根本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如今有了如此明目張胆的斂財手段,從上到下那叫一個眾志成城,全部都向著斂財奮進。
路修好了哪可能就收朝廷規定的最低價?都摩拳擦掌收高價。
這城市分繁華與不繁華,人口分密集與不密集,這路自然也分常走的與不常走的,還有必經之路和繞遠之路,更分太平之路與不太平之路。
就說這福州到長沙這一段路,途中要經過三明,吉安,萍鄉這三個地方,這是最近的路,但是這卻不是必經之路,三明與吉安的知府是表兄弟,一個人的家族曾經是小世家,一個人則是普通富戶出身。
說多有本事那肯定沒有大本事,否則在同樂年間,早就做了大官,但是說一點兒本事沒有也不是,做一方父母官沒問題,只是是人就都有點兒小缺陷,這對兒表兄弟喜歡錢,咳咳,好吧,世上不愛錢的是少數!這對兒表兄弟貪污絕對沒有那個膽子,女皇陛下處罰貪污的手段實在太狠,但是這個養路費卻是女皇陛下讓他們自己收的,這對兒表兄弟的心思就活動起來。
女皇陛下只給定了最低收費沒定最高,他們當然要往高了定,表兄弟之間的這條路可是商賈往來的繁華之路,這下肯定能收好多錢。
所謂經商,自然有貨物的本錢,人工的費用,運輸的損耗都要計較進去,然後在看貨物能賺多少,也就是說經商有毛利潤和純利潤之說,以往這過路不需要錢,現在收錢,這就多花了一份費用,但是呢,這錢也沒白花,現在路好了,以前需要五天的教程,現在三天就成,那麼也就省了人工錢。
經商的人都挺高興,這是女皇陛下的德政,事兒是好事兒,架不住有人貪心,按照秦康樂定的最低標準,大家都願意,可是這地方官給加錢,加一點兒也就罷了,加的太多,自然也就出了問題。
如今這對兒表兄弟就是那加大價錢的人,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那裏是好路,也是繁華之路,但是並不是唯一的路,女皇陛下全朝上下哪裏的路都修,我不走你的大路,我走一些鄉間小路還不成么?
眼看有了過往的商人,村中就有聰明的乾脆提供吃食換些銀錢,更有一等聰明的,組織人手,路上幫忙也能得幾個錢,這完全是農忙閑着時候的額外收入,因此導致很多商家寧可走鄉間小路,也不走大路,小路真是方便又實惠。
來往的人少了,這錢自然就收不上來,這對兒表兄弟就急了,然後派手下人調查,手下人也是一肚子氣,女皇陛下說了,這可是上下分紅的,剛分了沒兩個月的銀錢竟就沒了,自然也是急的不行,錢——沒有人嫌多的。
這一查自然就查出了問題所在,那些行商竟然都走了臨縣的小村莊,繞過他們這裏了。這還了得,趕緊將事情回報給這對兒表兄弟。
兩人一聽,這還了得!這不是斷了財路么,趕緊同旁邊的知府計較這件事,旁邊的知府對於這件事高興還來不及,當然寸步不讓,女皇陛下對於官員的政績聲譽都非常重視,如今百姓得了錢,他正派人去幫忙,開方便之門呢,對方來交涉,必須保護自己轄下的百姓,因此他就用含糊其辭的方法給推了。
表兄弟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心裏憋氣,手下人更生氣,好好的發財門路就這麼斷了當然不甘心,不甘心就要做事,然後縣與縣之間的摩擦就有了,這兩兄弟就開始各種擠兌對方,最後竟然偷摸過境截取商販,挾持他們,讓對方必須走自己這條路。
開始那對兒表兄弟做的時候郝知府不知道,可是架不住農民來高密,這邊老百姓一看沒有過往商旅了,老實憨厚的也就以為人家不走路,想着怎麼把鄉間路修的更好些,可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有老實憨厚的自然也有聰明機靈的,好容易發了點兒小財,這就給斷了財路,這絕逼不行,然後就去看,結果……
兩個府的民眾打起來了,聚眾鬥毆,雙方各有受傷的人,沒出人命也是因為兩方都知道一旦出了人命,那就徹底壞菜了,因此都安排着衙役混在人群中,傷了不怕,就別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