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推測
榆園知道了流言，沒理由柏園不知道。
柏園裏，秦氏摔了一套她最喜歡的描金團枝牡丹的官窯杯子，還是不夠解氣，紅梅和紅桑跪在地上撿着碎瓷片，大氣也不敢出，連郭嬤嬤也只是束手立在一旁，對於秦氏的行為沒有任何要勸阻的意思。
“到底是哪個不得好死的造謠重傷我璨兒的名譽！要是讓我知道了，一定拔掉他的舌頭！”
說著，又是一隻金線滾邊琺琅美人瓶遭殃了，被摔到了地上。
朱明璨進門正趕上美人瓶落地，趕緊上前，在秦氏又想去拿其他東西的時候攔住了她。
“娘，您這是做什麼。”
看到朱明璨依然有些蒼白的臉色，秦氏紅了眼圈，抱着朱明璨就哭了起來，罵著那個造謠生事的人。
相較秦氏的氣急敗壞，朱明璨顯得冷靜的多：“娘，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這姑娘家的名譽有多重要，你知道嗎！”秦氏想起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身體不好不說，還被傳出了這樣的謠言，眼淚更是止不住了，只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郭嬤嬤連忙上前幫朱明璨扶着秦氏坐下。
“娘，祖母知道這件事了嗎？”
“哪兒能不知道，她原來就只看重明琇，外姓的也比你得寵，現在連那個野丫頭也被她捧在手心了，就偏偏你這麼好的孩子她看不到，真是偏心……”秦氏說起這個有些不甘心，明明她的女兒最出色，性格最好，為什麼朱老夫人有好事總是想不到她。
“娘，”朱明璨趕緊阻止了秦氏馬上要說下去的話，“您不要這麼說，隔牆有耳啊。“
松園和柏園本就離得不遠，娘剛才那麼摔東西肯定有人已經去報告給祖母了，朱明璨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母親更加不得祖母喜愛。
不過對於這件事，朱明璨也沒準備忍耐，來找秦氏也是準備和她一起去見朱老夫人，也許朱老夫人不會那麼在意她的名譽，但是不會拿整個朱家的名聲開玩笑。
“璨兒啊，那天明明是佳怡走失了，怎麼會說是你？”秦氏抹着眼淚問道，“你是有什麼沒告訴娘的嗎？”
“娘，我知道的已經都說了。”
“也是，最後是朱明玉那丫頭帶人回來的，你又不在場，是怎麼扯上你的？”秦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起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忍不住憤憤然，連哭都不哭了，“難道是那丫頭故意害你？先是帶你們和佳怡出去，讓佳怡走丟，又裝好人帶她回來，最後把這件事算到你頭上？既討好了你姑母他們母子，又讓你吃了虧，簡直是一箭雙鵰！”
朱明璨雖然和朱明玉不是很親近，但是自她這次從京城回來就好像變了了個人，對她們姐妹幾個也和善了很多，於是忍不住替她辯解道：“娘，您不要疑神疑鬼，大姐在發現佳怡不見后就立刻去找了，二姐也說佳怡是主動出去的，我覺得此事與大姐無關，況且她害我能有什麼好處？”
“傻孩子，你知道什麼，你祖母有意讓朱家和孔家親上加親，要從你們姐妹裏面選一個，明瑤是庶女希望不大，還剩你們三個，你沒看二房和你姑母她們走的有多近？她們已經先下手了，明玉那丫頭肯定不甘心，但是為什麼不先拿明琇作伐子？肯定是覺得你的威脅最大。”
秦氏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不過孔家這門親事她真沒看上。雖然嘉譽那個孩子她也覺得極好，不過孔家真是一攤爛賬，再有一個喪夫又沒主見的婆婆和不好伺候的刁蠻小姑子，這以後的日子能好過得了？最好讓那丫頭和二房爭了去。
朱明璨倒是沒想到朱老夫人有這個心思，想了下朱明琇和孔佳怡幾乎好成一個的樣子，也覺得很有可能，不過朱明玉那邊她真是一點意思都沒看出來。
見女兒聽到這件事面色如常，秦氏放心了，還是她的璨兒聰明，知道要躲那母女兩人遠些……
見秦氏冷靜了下來，朱明璨便和秦氏收拾了下一起去了松園。
秦氏摔東西發脾氣的事情不僅傳了出去，連榆園的人都知道了。朱明玉聽罷薄荷的話之後也有些動怒了。這個時代對女子不是那麼寬容，名聲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說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有時候言語可以帶來的傷害會超乎想像。這一次兩次的重傷她們的名聲，先是她，后是朱明璨，究竟目的何在？
朱明玉想了下，換了一身正紅牡丹花紋寬袖繞襟深衣，外面披上一件櫻紅白狐毛滾邊的斗篷就要出去。
見到朱明玉紅衣奪目，襯得她面色瑩瑩如玉，姜嬤嬤直誇道：“小姐今天真是漂亮，這還是王妃去年春天帶您進宮見太后之前特意做的那套吧？好久沒見您穿了。”
朱明玉點頭笑道：“嬤嬤真是好記性，正是那身。”她雖然長高了一點，但是衣服還能穿。
要說恆王妃對朱明玉確實是疼到了心眼裏，衣服首飾都是恆王府的頭一份，為了讓朱明玉的地位更高，只要恆王妃有機會，就會帶朱明玉一起進宮。當朝對衣服顏色的限制並不多，不過朱明玉以這個五品官之女的身份穿正紅是有些不夠格的，但是作為恆王妃的外甥女，恆王府的嬌客，她穿紅色就沒人敢說三道四了。
朱明玉膚色很襯紅色，恆王妃給她做了不少紅色的衣服，不過原來的朱明玉並不喜歡紅色，更喜歡素淡一些的顏色，所以沒有特殊要求，那些紅衣都被壓箱底了。在顏色的品位上她和原來的朱明玉還是有着一致的看法的，不過現在她主動穿上紅衣是一種策略，秦氏難保不會因為是她帶了朱明璨出門而遷怒於她。對於一個愛女心切的母親來說，這種情形足以讓她抓狂，更何況秦氏本就不是個冷靜自持的人。
不是朱明玉小瞧他們，是對於這一大家子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她不得不多個心眼。自她過來后，對恆王妃的態度有些吃不準，最近的書信往來雖然沒有斷過，但是據姜嬤嬤所言，恆王妃還不曾這麼長時間讓她留在朱家，這件事本身就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
恆王妃是對她灰心失望決定晾晾她還是不再管她了，或者有別的原因？不過連姜嬤嬤都看得出來恆王妃態度曖昧，想必朱老夫人也看的出來，穿上這身估計秦氏是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想必朱老夫人會權衡下，把責任推給自己之前會斟酌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