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只識衣衫不識人

第005章 只識衣衫不識人

北山如何余政財自然不知,他站在縣衙門口躬身候着,在覺得自己的肥腰都要斷掉的時候,墨丹青二人終於被帶到了堂上,白馬上的四個將軍立即翻身下馬,馬匹化作輕煙四人拱手立在兩邊,余政財心中一驚,悄悄地抬頭望了眼那紫紅色亭子,卻見亭子外的紗幔無風自動,而其中竟是空無一人!

余政財呼吸一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莫不是這些將軍將那特使殺了?此番不過是在做做樣子?正在余政財思量着是要陪着演戲還是演完戲後背后捅刀子之時,那畫卷已經悄然捲起,一個面如冠玉的青衫公子從兩列銀甲士兵中間悠然走來。

“余縣守,這麼大的陣勢莫不是歡迎區區在下?唐安真是受寵若驚啊!”華唐安春風含笑,手中畫扇輕搖,自在的模樣彷彿是在與鄰人閑談。

“你……你不是天機府上新來的天師么?怎麼……”余政財滿是肥肉的腦袋僵硬地扭動着,一時間想不明白,為何特使沒來卻是來了個新任的天師。

“是啊,余縣守真是貴人多忘事,唐安正是府上新來的天師!”華唐安悠然地從畫扇中端出一小杯美酒。

“啊!您是特使!可您怎麼……”余政財心中大驚,張着嘴卻忘了口中的說辭。

華唐安抿了口酒,眯起眼睛笑道:“余縣守可是要問,本特使為何不穿官府不坐轎么?”

余政財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哼!難道本使這令牌還能有假!”

華唐安從懷中取出一枚暗紅燙金的令牌扔給余政財,臉上笑意全無。

余政財手忙腳亂地接住令牌,偷瞥一眼後身子一顫,趕忙雙手呈上,低着頭不敢有絲毫不敬,這特使的嘴巴可是比儈子手的刀還快啊!

正在余政財心中七上八下之時,為首的將軍冷然笑道:“開堂了,余縣守余大人!莫不是要特使大人親自請你進來?”

余政財身子一顫,眼前的華唐安早已進了衙門。

身旁的師爺趕忙攙着搖搖欲墜的余政財,余政財只覺得這走了十多年的北山衙門口,今日似乎有些窄的厲害,門檻也高的嚇人,每走一步便似要碰到兩旁的大門,僵硬的腿也抬起來……

“師爺,咱們是不是還送了特使大人一箱黃金?”余政財滿面苦澀,坐在椅子上卻如坐針氈。

“那是咱們送給天機府的!”師爺趕忙糾正。

“對對對!犒勞天機府保我北山縣風調雨順……”

“肅靜!”華唐安隨意地坐在堂上,驚堂木輕輕一拍嚇得余政財險些從凳子上滑下去,這特使大人的惡名他可是如雷貫耳。

墨丹青和水生面面相覷,沒想到這貴胄公子竟是護國大元帥派來北方的特使大人!

“大膽!見了特使為何不下跪!”一將軍森然喝道。

“文人墨客、畫師天師自然不必下跪,退下吧,本使自會辦案。”華唐安揮退那將軍。

“我見過你二人的罪狀,一日之內先後擊殺鎮妖守軍一百三十人、縣中下派士兵七十人,其中畫師有九人。若此罪不假,則凌遲處死株連九族!你二人可有話說?”華唐安口氣嚴肅,公事公辦。

墨丹青眉頭一皺“若此罪不假……”,心中暗想莫非此事有了轉機,微微思量后咬牙道:“敢問大人有何證據!”

“膽敢質疑大人!來人,給我往死里打!”余政財一聲爆吼,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臉上卻滿是諂媚。

可堂上的衙役早被華唐安的護衛換下,無一人聽他號令。

“余縣守,本使辦案豈容你指手畫腳,既然你不想坐着就站着陪審吧!”

余政財面色一僵,他只是想為華唐安漲漲威風,沒想到華唐安卻油鹽不進,此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華唐安不理,繼續悠然道:“你二人問本使要證據?呵呵……證據本使沒有!”

墨丹青面色愕然,隨後一喜,卻不言語等待下文。

“余縣守,這罪名可是你定的,本使信你便按着你下的罪狀念了,快快拿出證據,可莫要讓本使清譽蒙污啊!”華唐安笑眯眯地盯着余政財。

“啊!證據……證據……”余政財嚇得臉色煞白滿頭大汗,算不得證人的證人已經死了,正是那程旺,現在要他去哪兒找證據?

“哼,沒有證據?本使給你找來,帶人證!”

在墨丹青驚疑的目光中,一個面容姣好的芳齡女子被帶到堂上。

“小女子胡月兒參見大人!程家為非作歹,禍害小女子一家老小性命,請大人為小女子做主啊!”胡月兒聲音冰冷,怨毒地盯着余政財,說著悲呼一聲跪在地上。

余政財心肝具顫,這是要翻他十多年的老賬本啊!

“本使自有斷論,你且將你的冤屈說來,若有半句假話,定不輕饒……來人呈本使的獬豸角來!”

一將軍得令,跨出一步,從懷中取出一隻似羊角又似牛角的怪角,竟是那傳說中能辨忠奸識真假的獬豸之角!

胡月兒接過獬豸角,怨毒地挖了余政財一眼,悲凄怨恨道:

“小女子一家本在城北做賣豆腐的營生,娘親也是這城中有數的美人,日子過得雖清苦,但也和和美美。可十三年前,程家的惡霸卻將我娘親擄走,爹爹喊冤擊鼓報官,可這狗眼的余政財卻不聞不問,許是多次擊鼓讓這狗眼縣守煩躁了,竟不分青紅皂白,將我爹爹一頓好打,害得他險些死在亂棒之下。我爹爹氣不過,當日撞死在衙門外,血濺三尺,城中人人皆可作證!這縣守的婆娘便是那程家的賤人,竟要將我斬草除根,將我賣進青樓,那年我才五歲啊!”

胡月兒泣不成聲,情緒激動之下險些昏死過去。

“若你冤屈屬實,本使自然會還你公道!余縣守,你可有話要說?”

余政財面如死灰,腦中渾渾噩噩,聽聞問話才猛地驚醒,失聲辯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大人切莫偏信一面之詞啊……”

“哼!是真是假一試便知。來人,將本使的獬豸角給余縣守看看!”

余政財忐忑地從將軍手中接過那怪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再不敢說出一個字來。

“既然余縣守沒話說,胡月兒你且繼續說來!”

胡月兒一把奪過獬豸角,揚天哭笑,“報應啊,報應!我胡月兒沒想到還有報仇雪恨的一天!那日一個叫張金的客官到了青樓說是要買清倌人送給程旺程大爺,那老鴇便將我賣給了張金,沒想到啊沒想到,那程旺竟真是十三年前那個程旺!強擄走我娘親,現在又將我買去,我忍氣吞聲想找機會將他殺死,可我一個弱女子哪是他的對手,何況那山上還有一窩惡賊!許是上天可憐我,當日山上便招惹上了精怪,一百山賊竟是被那精怪殺的乾淨,那程旺雖僥倖逃走卻身受重傷,倒是死的利索!后多虧有特使大人相助,小女子才能在這公堂之上為爹娘伸冤!只求特使大人將這惡人殺盡殺絕,還北山一個清凈啊……”

華唐安一拍驚堂木“余縣守,你可有話?”

余政財嚇得一哆嗦,徑直跪在地上,他哪敢辯解一句,當年的事因為胡月兒的爹爹撞死在衙門口,幾乎整個城裏的人都知道,他想要否認也無法,當下聲淚俱下推卸道:“那事都是程家的賤人所為啊,跟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啊!我這就休了她!我……”

“哼!這事與你無關,那誣陷墨丹青與水生殺人之事可是你的手筆?”華唐安走到堂上,俯視着余縣守。

“那……那是程旺死前所供的證詞啊!”

“證詞可有畫押?死無對證豈容你亂辯!胡月兒,你且說那日你可曾在山上見過墨丹青與水生?”華唐安指着墨丹青與水生不容置辯道。

“回大人,小女子不曾見過這位,但曾見過他身邊的水生,那日水生便是被程旺擄到了寨子裏……那精怪與程旺惡賊搏鬥之時,小女子躲在床下,不知後來水生去了何處。”胡月兒心中怨氣略微消散了幾分,低眉順目答道。

“哼哼,余縣守,怕是你還不知道,你口中的殺人兇手墨丹青與水生竟是兩個少年人吧,若是他二人當真有可以擊殺近二百士兵的本事,想來你這小小縣衙也奈何不了他們把!縣守大人你可還有話要說?”

余政財一臉灰敗,心中苦澀至極。一旁站着的師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余政財倒了,他就沒了靠山,這些年所作所為定是難逃一死,他還想狡辯,可卻已經無從狡辯,有那傳說中的獬豸角在,一切謊言都顯得甚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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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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