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與妖結伴
白玲瓏跳進一個清澈的溪流當中，清洗身上的污垢，那隻黃皮子妖則是散漫的依靠在旁邊的石頭上曬太陽。但凡動物都喜歡夜晚，聽說月亮當中有極為純凈的陰氣，可供妖類精靈們修行。可是明顯這隻妖極為享受太陽光，身上松垮垮的衣服披在肩膀之上，臉上顯出愜意之色，乍一看過去，還以為是落入凡間的小仙女呢。
不知道是不是泉水太過冰涼的緣故，白玲瓏一入潭中，就覺得全身一震，目前所處的那種茫然的混亂的狀態完全消失了。彷彿她整個人才恢復正常。
她頓時只覺得右臂被啃得沒有肉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劇痛。
就像之前所說的，只有有疼，才會生恨，這會兒感覺一回來，白玲瓏對這隻妖以及它那幫黃皮子們都生了厭惡和畏懼。
彷彿之前那樣無畏的自己不是自己。她有些後悔邀請這隻妖一併同行。
黃皮子妖對人類的情緒非常敏感，等白玲瓏看着它的時候，它懶散的坐起身，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兩片濕漉漉的葉子。
“是不是疼得難受？這是我們族裏奉為仙草的並根草葉片，食之可以白骨生肉，緩解痛苦...”
白玲瓏看到這名叫並根草的葉片上凝着許彩色的光澤，知道這是好東西，也沒有講客氣，畢竟她這個傷就是拜它們全族所賜。這兩片葉子和普通草葉子差不多，外表上並看出什麼稀罕處，便直接塞在口裏。
葉片有極其難吃的味道，帶着類似於魚蝦腐爛的惡臭，可是白玲瓏為了傷勢顧不得這麼多，只是繼續扭曲着臉強忍着將這葉子吞下去。
黃皮子妖看她要吐不吐的扭曲到一起的臉，不禁咯咯笑起來，慢慢悠悠從手心展出一個圓溜溜看起來鮮饞欲滴的紅皮果子，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急，我還想和你說，我這裏有甘果，可以對衝掉這並根草的味道。否則這麼難吃的東西，怎麼能直接下咽呢。”
白玲瓏頓時覺得被這隻妖給玩弄了，臉色黑得特別的難看。“你怎麼不早說...”
這隻妖無所謂的聳聳肩，將果子擲給她，道：“現在也不晚啊。”
白玲瓏趕忙將這果子塞到嘴裏，可是這麼一咬，就有問題了。彷彿那甘果的甘甜和並根草的惡臭味在口腔當中形成混合不在一起的兩個分區。偏生這兩種味道都是極其有刺激，她慌忙衝到河邊，用溪水沖洗嘴巴，這才好受點。
始作俑者看着她狼狽的樣子不禁咯咯大笑起來。“我的族人都說人類尤其的聰明，可是你卻不一樣，怎麼看起來傻乎乎？”
白玲瓏咬了牙，臉陰沉得可以滴水了。她向這隻黃皮子妖招手，面色嚴肅的說道：“你過來。”
黃皮子妖狐疑的看了過來，起先並不敢靠近她，但是見她面目上隱隱有威嚴之意，只得湊過來說道：“幹嘛？”
白玲瓏見她靠近，猛地一下子抬起手來。黃皮子妖明顯更加機警些，慌忙就退開了。“幹嘛，你想打我。我是傻子才過去呢。”哪怕活了四百年的妖，神態之間也不過像是十幾二十歲的小丫頭一樣。
白玲瓏見她防備着自己，將這口氣掩下去。不過是個黃皮子妖，她就不相信以後整不到它。
不過得承認一點，這黃皮子妖給的並根草的效果非常的好，不一會兒，白玲瓏就覺得胳膊上酥麻麻的癢，定睛一看，卻是胳膊肘子上肉芽慢慢鑽出來的情景。不過這種場景在現世當中穿越過來的人看來，不亞於另外一種魔法。她趕緊把並不完好的袖子放下來，以免自己看到自己的胳膊吃不下去東西。
黃皮子妖隔着一棵樹向她胳膊上張望，道：“咦？看來你和我一樣，也是有靈氣的，否則受不了這並根草的藥效。”“...”感情原來是把自己當做小白鼠。果然妖這種東西，極其的狡詐陰險，還非常歹毒。虧自己三番兩次都認為它單純可愛。不過黃皮子妖立馬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悵然，道：“可惜我姑奶奶的留下來的並根草葉子也就這兩片了。再也沒有其他的。”
白玲瓏道：“難道不是長在哪裏直接可以採摘的嗎？”
黃皮子妖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以為這是野花野草啊？我姑奶奶當年可是金丹期修士，她也是從一個修真之人手上得到差不多十片並根草葉子，可惜沒有靈氣的族人根本受不了這草葉子的效果，吃了這並根草葉子會變成極為可怕的怪物。唯獨有靈氣在身的，才可以在受傷的時候用這一兩片，後來我姑奶奶死了，並根葉子也就只剩下這兩片了。它一直都當做鎮族之寶，我兄弟姐妹一共二百多個，其中只有我一個人修鍊成人形，就被奉為族長，擁有鎮族之寶的使用權。如今用到你身上，所以這東西再也不可能見到了。”
白玲瓏倒沒有想到這隻妖會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只是看到她眸光當中，屬於黃皮子的狡黠和靈動依舊存在，心裏隱隱還是有些不真實。
黃皮子妖這會兒問道：“對了，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幹嘛？”名字並非是機密，但是白玲瓏想到現世當中關於妖怪們的故事，它們喜歡問出人的名字，在荒郊野外的時候只要一叫喚，就能將這人的魂魄給喚走。這黃皮子也等於這類的精怪，誰知道它會怎麼對付自己。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了。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黃皮子歪着腦袋，露出些天真爛漫的神態，“大不了我在送你幾個甘果吃吃。這果子雖然不是靈果，但是特別的甜，是我最喜歡吃的果子之一了。”
白玲瓏才不會理會它，誰知道它是不是這會兒甜言蜜語哄着自己，一扭頭就做出別的事來。白玲瓏自知對方能大發慈悲沒有殺她就已經難得，自然不會想着繼續落任何把柄在對方手上。
“哎呀呀，你這人小氣得很，和我之前見到的那獃頭獃腦的書生一點兒都不一樣。我當時問他叫什麼名字，他立馬就告訴我了。”黃皮子妖嘟囔着嘴，着實想不通白玲瓏為何還要生氣，明明自己已經賠禮道歉了。可想而知，人類還是非常奇怪的。她歪了一下腦袋，在說到獃頭獃腦的書生的時候，嫵媚的臉頰之上露出一絲人性的歡喜，口裏不禁自言自語道，“哎呀呀，也不知道這一次是否還能見到他。”
白玲瓏一聽這妖還和人類打過交道，還知道對方是書生，難道這妖離開過大山？她不禁開口說道：“你見過書生？在哪裏見到的？”畢竟這個時代，能讀書只有少數人而已，哪怕是獃頭獃腦的書生，也不會是一般的平民。這樣的人所在地方，必然是人類聚集處，而並非是這深山老林。
黃皮子妖臉色有些緊張，眼瞳當中一下子就變成屬於黃皮子的野獸的眼瞳，厲聲道：“你幹嘛？”白玲瓏被她突然的變化嚇了一大跳，心裏卻想，不過這黃皮子妖對那個書生真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了吧？她卻不怕這黃皮子妖翻臉，揶揄對方道：“你幹嘛這麼緊張，難道你喜歡上他了？”黃皮子妖盯着她看了半響，卻也不害羞，揚了揚下巴道：“對啊，我就是喜歡他，他雖然獃頭獃腦的，卻真心對我好。看我餓了，還給我餅吃。”
“要是我給你餅吃，你也會喜歡上我？”白玲瓏忍不住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黃皮子妖看了看白玲瓏，“若是你在我極餓的時候，也給我餅吃，我必然也會喜歡你。”說完她輕飄飄飛到一根樹枝上，俏生生的隨風擺動，兀自歡快的笑着道：“聽長老們說，喜歡是要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如今你是女人，那我要喜歡你，就須得我是男人。”白玲瓏聳聳肩膀道：“那很可惜，你也是女人。”
“這有什麼難的，我變成男人不就成了。”說著它便閃到茂盛的樹葉叢冠當中，再次出現的時候，依舊披着那一身白色的衫子，卻已經成了一個極其清雅的男人模樣。
白玲瓏不禁有些無語：“這只是外表而已。”
“呵呵，我這樣不好看嗎？”
感情這還是一隻自戀的妖啊。白玲瓏算是服了它了，同時也令她生出一絲詫異，到底妖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她手臂上的傷痕很明顯是被啃食出來，聽這妖說，那些黃皮子們吃了她的肉之後都將自己的腦袋給摘下來。它的族人非死即傷，都逃散開來了。按道理來說，這隻妖應該殺掉自己以泄憤或者直接將自己拋棄掉。可是它卻沒有，反而用鎮族之寶具有神奇效果的並根草來治療她手臂上的傷。更何況在它族人遭受災難之後，這妖應該為親人傷心，可是它並沒有，反而選擇和自己一起同行。
難道在妖的心裏，生死不重要，親情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