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鹿為友

“天啊，這都是什麼東西？”白玲瓏驚魂未定，卻不知道那白衣男子只是在一片水幕之後看着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微微發愣，這孩子，膽子真小。白玲瓏在叢密的荊棘和草叢當中不知跑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竟然站在一塊深潭旁邊。

深潭之上一條白玉簾般的瀑布倒掛下來，撞擊下來，水花四濺，發出整耳欲聾的響聲。咦？自己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還有，太陽怎麼還掛在天上？她奇怪之餘突然覺得極其的震驚。剛才她必然遭遇了一場極其怪誕的經歷。

她不禁看向那瀑布，突然意識到什麼，感情之前掉到水裏便是從這瀑布裏頭衝下來，然後被那莫名其妙的白衣人給救了，等爬出來的時候，自然就在這水潭旁邊。白玲瓏依舊心有餘悸，雖然感激那白衣人救了自己，否則正常人從這隻怕有三四十米的水流衝下來，不淹死也會撞個全身性粉碎。只是她依舊對白衣人的身份有所忌憚。

她卻不知道，這已經是掉進水中的第三日了。其中莫瑤池還有油桃村的少年們都沿着深溝來找過她，他們只尋到她身上的臂弓和竹子做的長箭，便斷定她已經死了。而實際對於她來說，在那美得宛如童話的地方待一瞬間的功夫，外頭已經是滄海桑田。她若是還在裏頭多待一段時間，恐怕外面連年月都換了。

她只得對着懸挂瀑布的山壁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路的神仙，但是說真的我就是凡人一個，膽小怕事。的確不是故意招惹你了。說好了把鐲子給你的，用來做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絕對不會食言。”她雖然萬般捨不得，但是還是重新擼下鐲子，咬了咬牙，扔進這看不到底的深潭當中。她也不知道那古怪的白衣人能不能得到她的回禮，但是至少這個做法能給她自己極大的安慰。做完此動作，她緩了好半天，才將剛才的恐懼掃出體外，急匆匆的離開這奇怪的地方。在山裏走了差不多五六里山路，她終於受不了癱坐在大石頭上。或者是陽光灑在身上，令她突突冒着涼意的心，逐漸溫暖起來。她想到穿越到這個世界半年之久，可從來沒有離開過大山。村民們和她說外面是亂世，戰爭連綿，更何況她也對這裏不熟悉，並不認識任何地方，更別說認識任何人。

就在她手足無措不知道前往哪個方向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旁邊密林當中傳來一陣簌簌的聲音，卻是什麼東西在草叢當中，當下全身一陣緊繃，連忙將手中的刀提起來。之前落水時她身上的羽毛箭已經被水沖走，只剩下一個空箭筒，弓箭也不知道哪裏去了。唯獨手中這把刀唯一一件武器。會是什麼？狼還是虎？山裏的這些動物並不缺乏食物，一般都不會襲擊人類，聞到人的氣息都會躲得遠遠的。可是不代表所有的凶獸都會如此。白玲瓏實在沒有力氣，溺水的痙攣在這個時候才展現出來，以至於她只能坐在那裏，將心吊起來，一動不動。從草叢當中鑽出一個不大的身影，那個身影隔着草叢，向她這邊看了看。白玲瓏只看到葉片之間露出一對澄澈的雙瞳，當即就愣住了。那東西覺得沒有什麼威脅，從草叢當中小跑了出來，抖開身上的樹葉樹枝，它的身形完全顯露出來，依舊嚇了白玲瓏一大跳，這是一隻極為漂亮的鹿，而且還是她和莫瑤池追的那隻小母鹿。

這隻鹿竟然一路跟過來，看她沒有淹死，還想湊過來和她親近？

白玲瓏覺得此刻的臉定然是扭曲的。因為她近段時間所見到的人都太奇怪了。先是神秘兮兮的受傷男子，再就是突然變得心機深沉的好友，然後是一個沒有呼吸的法術高深的白衣人，緊接着就是一隻似乎通人性的小母鹿。

鹿的眼睛極為好看，說那裏面有另一片天地也不為過。它狐疑的看了白玲瓏，慢慢的走過來，朝白玲瓏的方向嗅了嗅。似乎像是驗證她依舊活着這件事實。鹿不是吃人的野獸，而自古以來的故事和傳說，它都扮演是極為勇敢且有靈性的形象。

白玲瓏看它靈動的樣子，生了好感，便把刀收起來，對着這頭鹿沒好氣的說道：“你幹嘛，不怕我殺了你，吃你的肉嗎？”

這頭鹿歪了歪腦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似乎不能理解她說話的意思。它走過來聽到她的腳邊蹲下來，將它輕輕的蹭她的身體。這樣的親近令白玲瓏覺得驚嘆不已。最終她還是嘗試着將手撫摸它的腦袋，就像撫摸家裏的寵物一樣。

白玲瓏身體並沒有受傷，只是覺得非常疲憊而已。有這麼一隻鹿和她親近，她原本提防的心就崩塌了，緊接着源源不斷的睡意就侵襲上來。她很快就歪在草地上睡著了。在大山當中睡覺實際是非常危險的事，白玲瓏深知這一點，但是她卻忍不住，還是閉上眼睛。

一隻巨大鱷魚從旁邊沼澤地當中爬出來，想把白玲瓏當做一頓美餐，小鹿連忙用嘴撕咬白玲瓏的衣服，但是白玲瓏太累，她沒有醒過來。小鹿只得驚恐的跳開。但是預期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場景並沒有看到，鱷魚在張嘴咬向白玲瓏的瞬間，突然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然後驚恐的調轉了頭，躲回了自己的老巢。小鹿重新回到白玲瓏身邊，因為看不出來白玲瓏身上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它的目光當中露出人性化的若有所思...

是腹中灼熱的飢餓將白玲瓏弄醒的，她睜開眼睛，太陽已經偏西了。她驚奇的發現，這隻小鹿並沒有離開。“你也沒有親人嗎？”白玲瓏喃喃的問道。小鹿舔舔她的手背，眼睛眨了眨。白玲瓏微微一笑，道：“我也沒有親人，以後咱們就作伴吧，好嗎？”

小鹿似乎聽懂了這一句，從腦袋蹭了蹭她。“走吧，我們去找點吃的吧。”山林當中一年四季都有野生的果子，不過這些果子大多數是有毒的，白玲瓏只能挑自己認識的嘗一嘗。但是人是雜食動物，果子是填不飽肚子。並且大多數果子都是酸的，吃得她胃部翻滾着灼燙的酸水，非常的不好受。她的整個臉都皺起來。

一人一鹿在山裏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時間，突然小鹿有所感的看一個方向張望了下，輕輕咬着她的衣帶，示意她跟自己走。白玲瓏知道這隻鹿異常的有靈性，反正如今她已經沒有去處，倒不如跟着這隻鹿。又走了差不多一千米的位置，突然就看到一個弧形的山坳，山坳呈現三面包圍的架勢，又有茂盛的藤蔓在山坳頂部遮天蔽日，形成一個巨大的敞口。

若非太陽偏西，陽光照射進這個山坳當中，白玲瓏還得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她不禁睜大眼睛看過去，只見夕陽赤色的餘暉當中，一株巨大的樹立在沾滿青草的土地之上。奇怪的是這棵大樹並無任何枝葉，只在樹梢最頂部結了兩枚黑色的果子。因為上面的藤蔓和山壁是一樣的黑色，乍一看過去，只覺得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兩枚果子若不是有陽光投射上去發出宛如寶石般絢爛的光澤，白玲瓏只當是上頭掉下來掛住的腐爛的葉片。

小鹿率先跑過去，圍繞樹榦，向著白玲瓏口裏發出“喲喲”的叫聲，似乎是在慫恿白玲瓏爬上去將那果子摘下來。什麼果子這般奇怪，竟然是黑色的？白玲瓏和小鹿剛剛成為好友，自然不會拒絕好友的要求。只是這山壁之間遮天蔽日的藤蔓的確有些嚇人。誰知道其中藏着什麼噁心的昆蟲毒蛇之類的。

雖然這麼想，白玲瓏還是很快的到了樹下。和想像當中的陰暗潮濕不一樣，樹下是極為平整且乾燥的。

白玲瓏脫下草鞋，這樹雖然筆直，但分枝細長且極多，並不適合攀爬。不過白玲瓏的刀非常的鋒利，遇到實在攔路的樹枝，她便直接割掉。即便如此，等她爬到頂部，已經花了大半個時辰。

等爬到樹頂，她不禁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住了，從這山坳之外是一片傾斜向下的陡坡，陡坡之上站着密密叢叢的樹林和茅草，再遠點便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片森林看上去更像是一片平原。

此時太陽西斜，只見到樹木草叢之巔全都鍍上一層金邊，宛如翻滾的黃金麥浪，異常好看。似乎不滿白玲瓏的跑神，小鹿在下面急促的“喲喲”叫起來。白玲瓏回過神來，只得回應它道：“好了好了。”

等她手碰到觸感還硬邦邦的黑色果子，心裏有點不確定。“喂，這果子是不是沒熟啊？”雖然對一隻鹿說話有點傻，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因為這黑色的果子看上去詭異得很，不像是能吃的東西啊。

小鹿“喲喲”的叫起來，有那麼一點兒興奮的意思。白玲瓏沒有辦法，只得將這兩個大約只有龍眼大小的果子摘下來，塞到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