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季子妍愕然抬首撞進他綻放溫柔眸光的眼底,撫觸着她手腕的熱燙指腹緩緩滑過紅紫的肌膚,他的動作就像是撫觸着某種珍寶,充滿了憐愛,輕柔地摩挲。
他的舉動讓她感受到又麻又燙的異樣感,令她的臉頰變得好燙好燙,傻愣愣地望着他,搖搖螓首道:「不疼。」
她眨了眨眼,是她看錯了嗎?
他那雙一向冷情的眸底專註地凝視着她,熱燙溫柔得足以焚身,令她雙頰熱燙不已。
「是嗎?」他依舊撫觸着她,一雙黑眸緊盯着她的小臉,深深地看着她。
白語情沒有想到一向對人冷淡的那蘭月軒竟對季子妍這麼在乎,旁若無人地關心着季子妍,壓根無視於她的存在,這令她氣壞了,一張美麗的容顏瞬間猙獰而嚇人。
白語情以憤恨的目光瞪着季子妍,但季子妍渾然沒有察覺,因為她所有的心神全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聽見他霸道的話,她的心窩感到暖暖的,唇畔扯起一抹淺淺的笑。「我沒事。」
季子妍眸光一暖,變得十分柔和,她知道他會說出這句話,表示他是相信她的,相信她沒有刻意推倒白語情,她好高興。
聽見季子妍再次強調,他這才放開她的手腕,卻低首在她耳畔說道:「這套衣裳穿在你身上很適合。」
季子妍一抬首,就見到他眼裏那毫不保留的驚艷與讚賞,那燙熱的目光令她羞澀地垂首,但熾熱的氣息卻讓她渾身竄過一抹戰慄,低沉的嗓音更是讓她的心兒怦怦亂跳了起來。
他卻彷若沒有瞧見她那羞赧的反應,還順手挑起她一束柔軟的長發,捻在手裏,湊到他鼻息間嗅聞着屬於她氣息的芳香。
這曖昧的舉動、親昵的舉止,惹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羞紅着臉任由他為所欲為。
可一旁的小盈見狀,忍不住微揚唇角竊喜着,偷偷瞄了白語情一眼,見她氣炸的表情卻又不敢發作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哪!
終於,白語情再也受不了了,那雙美眸閃着妒恨,五官猙獰扭曲,讓那原本美麗的容顏霎時變得彷若夜叉般可怕;但在那蘭月軒面前,她一直扮演着溫柔可人的模樣,就算想發脾氣,也斷不可能在他面前發作。
白語情深吸口氣,忍了又忍,瞬間又換了張表情,水眸盈着些許水氣,臉上露出惹人憐愛的神情,還刻意流露一抹脆弱,突然雙手捧心哀叫了一聲。
這時,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適時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其中一個丫鬟驚叫道:「小姐,你怎麼了?」
她們的叫聲果然引來那蘭月軒的注意,季子妍將目光望向白語情,然後疑惑地睨了那蘭月軒一眼。
白語情捧着心,揪着一張臉,「哦!表哥,我好難過,我的心好痛哦!」
那蘭月軒皺着眉,放開季子妍走了過去,冷聲問着一旁的丫鬟:「你家小姐怎麼了?」
「回二王子,小姐最近不知怎地常泛心疼,奴婢也十分擔心。」丫鬟低首垂眸,小聲答道。
「我來看看吧!」季子妍走到白語情面前,伸手握住白語情的手,替她診起脈來。
白語情先是一愣,沒有想到季子妍會這麼做,眼中隨即閃過一抹驚慌,然後面露厭惡地用力抽回手。「不用你多事!」
季子妍愕然地望着白語情突兀的動作,「白姑娘?」
白語情忌憚那蘭月軒在一旁,小心地瞄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於是擠出一抹不甚真心的笑意,刻意低柔着嗓音道:「不用麻煩季大夫了。」
然後她把期盼的目光望向那蘭月軒,同時身子一軟,倒向他的懷裏。「表哥,我這只是一時氣悶攻心,只要多休息就行了,不用看大夫,能不能麻煩表哥送我回房去?說不定表哥陪我回房,我就會好多了。」
白語情這番話令大家都明白,她根本只是找借口要那蘭月軒陪着她嘛!
那蘭月軒聞言面色一沉,但卻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痕,伸手攬住白語情的肩膀,「語情,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陪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那蘭月軒態度丕變,令在場的三人全都變了臉色,季子妍瞥了那蘭月軒放在白語情身上的那隻手,水眸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幽黯之光。
小盈驚瞪着眼,張口欲言,卻及時頓悟自己的身分沒有開口的餘地,只能難過地望了季子妍一眼。
白語情則是沒有想到表哥乍然丕變的態度會令她背脊升起一陣寒顫,但看見季子妍那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將這種感覺拋到腦後,得意地偎在那蘭月軒懷裏。
那蘭月軒扶擁着白語情離去前,還特意瞥了季子妍一眼。
那一眼令季子妍陷入深思,她不相信那蘭月軒前一刻還這麼珍愛地望着她,下一刻卻擁着另一個女人離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雖然理智這麼暗忖着,但她卻無法說服自己陣陣泛酸的心,唇畔勾起一抹苦笑,畢竟她再如何性子淡然,在情感上她終究也只是個女人哪!
見二王子竟縱容着表小姐簇擁着她一道離開,小盈十分替季子妍感到不平,正欲開口,季子妍卻先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小盈見季子妍一臉冷淡,所有的話全都吞進肚子裏,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朝所居的院落走去。
半個時辰后
「妍兒。」
季子妍主僕兩人站在涼亭內,季子妍正憑欄而立,忽然聽到那蘭月軒低沉好聽的嗓音,她驀然回首,眸中有一抹詫異,小盈也把目光望向那蘭月軒。
「你先退下吧!」那蘭月軒對小盈冷聲令道。
「是。」小盈朝兩人福了福身,很快退了下去。
待小盈離開后,季子妍才開口喚他。「月軒?」
那蘭月軒走近,俯首望着她時,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溫柔,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了,令季子妍幾乎看傻了眼,直到他低低叫了她一聲,她才不好意思地哂然一笑。
「看來,你並沒有受到影響.」他仔細審視着她的表情。
季子妍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恍悟一笑,揚起慧黠的眼。「要是我說有呢?」
那蘭月軒朗朗一笑。「那麼我會很高興。」這麼說的同時,他的大掌充滿憐愛地撫上了她的頰。
季子妍好笑地瞥他一眼。「月軒,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握,但我還是診到了白姑娘的脈象。」
她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情,令那蘭月軒揚眉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季子妍秀麗的臉上有絲疑惑。「白姑娘中了一種慢性毒,依我判斷那毒性在她體內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有另一種毒性在和它相抗衡,所以她才能暫無性命危險。」
那蘭月軒訝異地問:「中毒?她中了什麼毒?」
季子妍擰眉細想,然後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沒有仔細把脈,所以沒辦法得知,不過,我看白姑娘在我要替她把脈時露出驚慌的表情,看來,她應該知道自己中了毒。」
那蘭月軒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才對她說道:「既然她自己不在意,我們也不用替她擔心。」
想到白語情對自己懷着那麼深的敵意和怨恨,季子妍就算真的替她擔心,也只能作罷。「對了,剛才你為什麼突然改變對白姑娘的態度?」
「我有我的道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他淡淡地說道,然後伸出修長的手向著她。「跟我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既然他這麼說,她還能多問什麼?季子妍將滿腹疑雲收在心底,沒有遲疑地把手迭放在那蘭月軒手心上,他很快地握住她的小手,帶着她往雪園走去。
「什麼事不能在這裏說?」季子妍舉步跟在他身畔,側首疑惑地問。
那蘭月軒沒有回答,只是帶着她走進雪園,走過曲徑,經過她的葯圃,再往裏面走,入目的是一座白色拱門,穿過拱門,是一片白色天地。
季子妍不自覺地鬆開那蘭月軒的手,屏着呼吸望着眼前的天地,只見一座白色籬笆圈圍着一座偌大的花園。
白玫瑰、白菊,白堇花、白鳶尾、白色紫丁香、白牡丹……不同品種、或大或小的花朵盛開着,藤蔓攀爬過籬笆,花園中央挖了個淺淺的小湖,四周鋪滿白色鵝卵石,襯得水與天越顯凈藍如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