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疑點

燦燦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樣的，它原本只是蜀山山下的一隻小狐狸，連個正八景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個山洞便是它的家。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它雖然也是一隻小狐狸，但是住的地方寬敞明亮，還有大大的窗戶，好像一下子就從一個小要飯變成了小公主。

它在床榻上打了個滾，越發的開心，而且，華清就住在它的隔壁，往日裏見到它並不太理睬的蜀山弟子竟然也都沒有對它惡言相向。

呃，當然不包括木白師叔和華雲，可是燦燦一點都不怕他們。不知道為啥，燦燦就覺得，木白師叔雖然看起來十分暴躁，但是內心是一個十分慈祥的老頭兒，為什麼這麼說呢，燦燦十分靈光的想，如若木白師叔真的想要揍死它，直接用法術就好了啊，幹嘛要直接動手呢，還總是在有人在的時候，分明就並不是真的想揍它。

嘖嘖，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怪老頭。如果不是碰到自己這樣機智的小狐狸，可就要誤解他了。

燦燦知道，華清在為它的靈力操心，可是它自己倒是覺得無所謂的，如果沒有靈力不能幻化成人型便是現在這般愜意，那麼一直沒有人形也沒有關係，它肉爪子捧着自己的小臉蛋兒，認認真真的想：能每日的跟着華清，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燦燦總是有一種感覺，如若一直都是人形，恐怕也沒有多少能力可以跟着華清，不知道為什麼，燦燦就是有這種感覺。

“咚咚！”敲門聲響起。

燦燦連忙道：“誰呀！”它一貫都是朝氣十足，清清脆脆的。

門外是婉約的女聲，燦燦聽到是毓秀，言道：“快進來呀。”

毓秀推門而入，許是因為毓秀自己說出了前世是仙樂的事情，蜀山眾人對她頗為一般，毓秀自己倒是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情緒，只是每日安靜的練功，偶爾過來看看燦燦。

燦燦知曉，毓秀是一定要找墨淵報仇的，但是她也知道，墨淵是大魔頭，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打過他。而且，他是不死之身。華清說過，他很難對付。華清都會覺得難以對付，他明明知道另外兩塊雪之琉璃都在墨淵的手裏卻不去搶奪，便是說明了一二。

毓秀來到燦燦的身邊，靜靜的為它順毛，燦燦變成原型來到蜀山，未見得是一件壞事兒，她沒有了仙樂的容貌，只是單單純純的小狐狸燦燦，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到別人的排擠。

“你這幾日感覺如何？”她知道，華清每天都會為燦燦療傷，只是收效甚微，看來那巨蟒果然是厲害。

燦燦肉爪子搭在毓秀的腿上，任由她為自己順毛，言道：“我每天都很好，只是蜀山的人有點摳門，就跟木白師叔一樣，摳門的不行。我昨天不過是吃了四個果子，他們就氣的臉都綠了。後院樹上還有許多許多呢，你說他們小不小氣。”

也不知為何，燦燦就覺得毓秀是可以被信任的，她嬌嬌的抱怨，毓秀笑了起來，她吐槽道：“可問題是，你吃掉的是他們的洗心果，那壓根就不是普通的果子。”

洗心果？燦燦拱了拱毓秀，表示自己不懂。

毓秀言道：“洗心果是有靈力的，一般受罰的上仙都會用洗心果維持性命，除卻可以維持性命，也可以消耗身體的戾氣，逐漸的忘卻那些前塵。”

燦燦呆了一下，有些慌亂的問道：“那那那，毓秀，我吃了好幾個，會不會忘掉華清？“

毓秀淺淺的笑：“會！”

燦燦頓時整個毛都炸起來了，它不可置信的看着毓秀，急的一下子就爬起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它簡直要哭了：“我不想忘記華清，我也不要忘記你，不要忘記野狼哥，就算是華雲那個討厭鬼，我也不想忘記啊，嗚嗚，怎麼辦？毓秀，那華清昨天怎麼不告訴我啊！”

毓秀看它這樣，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燦燦一呆，問道：“你是騙我的？”

毓秀笑的厲害，她揉了揉燦燦長長的白毛，言道：“逗你玩，看你嚇的。”

燦燦：“嗬！毓秀，你才來蜀山幾天啊，怎麼就學壞了，嗚嗚，毓秀是壞蛋。”

毓秀將燦燦抱在懷中，認真道：“洗心果確實有那樣的作用，可是你一天吃四個有什麼用，那個洗心果，是要幾百年長長久久的吃才會逐漸忘卻前塵。華清現在給你吃洗心果，是為了助你更快的獲得靈力。”停頓一下，毓秀抿了抿嘴，遲疑言道：“我覺得，華清有些內疚，內疚你這次受傷。”

燦燦嘟囔：“我不變回人形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毓秀不解，它難道不想早日有個人形，有美美的容貌和身體嗎？

燦燦認真：“如果我變回人形，就又是仙樂的樣子了。我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啦，反正仙樂是仙樂，我是我。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就知道我的好，他們就會知道我是狐燦燦了。可是如果變成人形，我就不能膩在華清的懷裏，我就要規規矩矩的學習法術了。說不定，華清還不會讓我繼續這樣留在他的身邊，因為男女有別啊。戲文里都寫過的，我又不是傻瓜瓜！所以如若一直這樣，我也是高興的，沒有靈力就沒有靈力，不能變回人形就不變成人形。再說，你不覺得我的原形比我變成人形好看一百倍一千倍嗎？”

燦燦真的不是開玩笑啊，她是真的這樣以為啊！

毓秀沉默了半響，言道：“許是像你這樣能夠想得開，也是極好的。”

燦燦又用嘴筒子拱人，拱過之後，笑眯眯的看着毓秀，“我最棒！”

毓秀笑了出來，她摸着燦燦，言道：“你一點都不像是一隻狐狸呀。”

燦燦：“那像什麼呀？”

毓秀笑的更加厲害，“狗呀。哪裏見過狐狸這樣粘人的，又喜歡被摸，又喜歡搖尾巴，還喜歡拱人，你看，分明就是狗狗的做法。”

燦燦使勁拱毓秀：“才不是才不是，我是平易近人狐！”

兩人說說笑笑，卻不知華清一直站在門口，他終究沒有敲門進入，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待回去不久，就見華雲與師叔木白一同敲門進入。

華清並不意外他們過來，他看得出，華雲對燦燦很是介懷，華雲將門關好，倒是也不隱瞞，開門見山言道：“燦燦的身體如何了？”

華清沒有什麼多餘表情，清朗道：“誠如你所看到的一般，不管是洗心果還是我的法力，都沒有辦法讓她的恢復靈力，不過我想，許是時間太短，日子久了，總歸會有效果的。”

華雲着急道：“如若她一時半會兒不能好呢！難道我們真的就要等她徹底好了才去找墨淵？如若墨淵利用他手裏的兩塊雪之琉璃做什麼呢？我們不能因為一個狐燦燦，就打斷我們原有的計劃。”

華清嘆息一聲，言道：“華雲，你還是太過不冷靜了。你以為，我真的只是為了燦燦么？你就沒有想過，我們如若這樣去找墨淵，勝算又有幾何？”

木白頷首，贊成華清的話，這也是他考量的，他言道：“華清說的對，我便是這樣想的，華雲，不管何時，做事切記不可莽撞，如若不是我太過莽撞，哪裏會在西沙之城吃了大虧？如若不是有狐燦燦，怕是我們也不能成事，順利斬殺巨蟒。”

雖然整天和燦燦鬥嘴，但是木白還是很喜歡燦燦這隻小狐狸的。上仙可能墮入魔道，而同樣的，妖精也未見得都是壞的。

“可是說起斬殺巨蟒，這件事兒本身也有蹊蹺啊。當時她為什麼能夠使出靈力？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們維持的十分艱難，但是我看她狀態極好。”華雲再次提起這個話題，這件事兒，確實是個疑點。

不等華清開口，木白倒是言語：“對於此事，我也有幾分懷疑，所以去了藏經閣。終於，讓我找到了原因，這也是我這次與你一同來見華清的原因。”

華清道：“因為燦燦是妖，所以她沒有被西沙之地的障困住，可以使出所有的靈力，也正是因此，被巨蟒攻擊之後，她所有的靈力都被打散了。因為她開始就是使出所有靈力的，與我們不同。”

原來，華清早已經猜到了真相。

木白並不意外華清知道，他頷首道：“正是如此。可是，你們有沒有發現，如若真是這樣，就產生了一個新的疑點。”

華清道：“大青。”

木白翻白眼：“你竟然是全部都知道的。既然知道，早說啊，非得等我去查，給我累個夠嗆。”

華雲問道：“好，既然燦燦的事情說的過去，那麼這事兒又關大青什麼事兒呢？”

木白被他蠢哭，言道：“整天嘲諷燦燦，說她蠢，我看你也是不遑多讓的。”木白翻白眼繼續言道：“你就不想想，大青的修為是比燦燦厲害的。燦燦能夠使出全力的情況尚且是那般，大青不是該更加厲害嗎？可是他是什麼樣子的？當日他很快退了下來吧？你覺得，這正常嗎？”

華雲瞭然：“他是故意不幫忙的？”恨道：“果然是妖。”

華清淡然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別有所圖，所以那般，這是我們重點要觀察的。另外一種便只是因為他怕死，所以不想幫忙隱藏實力。”

“那師兄覺得是哪種？”華雲正色道，似乎是有些氣憤。

華清微笑搖頭：“我並不知道，都有可能。所以我們暫時不能動，如若我們現在與魔君面對面針鋒相對，未見得會成功，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你該是知曉，不弄清楚大青是怎麼回事兒，我總是覺得不太安心。誰是仙樂固然重要，可是仙樂沒有覺醒，不管是燦燦還是毓秀，她們都不會成為我們的障礙，但是如若大青真是魔界的人，才是會有大亂子的。剿滅魔界斬殺魔君，並不是一朝一夕。”

華雲認可，“確實是這樣一個道理，只是如若我們懷疑，將他關起來便是，何必這樣觀察來觀察去耽誤時間？”

木白直接便是照着他的腦袋給了一下子，恨道：“你是不是蠢，我看你的智商一陣陣真是還不如蠢狐狸。你就不想想，我們是上仙，沒有理由貿貿然將人關了起來，我們憑什麼？讓別人如何看我們？”

華雲沉默下來。

華清認真：“我知曉大家都着急找到雪之琉璃，找到仙樂，斬殺魔君。可是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如若不是能準確的確認，很容易誤傷他人，這是我不樂意看到的。如若我們因為懷疑就對人下手，那麼與魔道有什麼區別。”

木白讚賞：“華清說的對。華雲，幾百年來，你還是不能定性，我知曉你嫉惡如仇，但是凡事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華雲沉默了半響，很久之後，他終於言道：“我知道了。往後有什麼事情，我會仔細的考量的。燦燦的事情，是我誤會她了。我會去找她道歉。”

華清笑着搖頭，“這倒是不必了。你覺得，她會放在心裏么？”

木白與華雲想了想燦燦的所作所為，頓時都嘴角抽搐，呃，看起來，似乎真的不是，你絕對不能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去想一個蠢貨，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