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左昆指點渡迷津
飛夜很困。
這種困意,他從修鍊有成后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過,可今天,這種凡人才有的感覺,再次清晰的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這代表着什麼,飛夜十分清楚。
繼北辰以後,他的體力和靈力流失的速度,已經趕不上靈石和靈藥補充的速度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受困,飛夜已經大致摸索出來了這個詭異山洞的規律,那就是對靈力的吸收,是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而且靈力流失的速度,依闖入者修為的高低而有快有慢。
闖入者修為越低,靈力流失的速度越慢,反之,闖入者修為越高,靈力流失的速度則越快。
這也是為什麼,在北辰昏睡了沒多久以後,飛夜也感覺到了困鈍的原因。
這些日子以來,飛夜夜以繼日的探索這個詭異的洞穴,但結果卻仍是毫無頭緒。
地下洞穴是如何形成的,不知道。
出口和入口在哪裏,不知道。
那詭異的吸力從何而來,不知道。
飛夜也曾冒着洞穴坍塌的危險的去攻擊破壞這個洞穴,可惜這石壁不知有多厚,從未被打穿,也從未有過坍塌。
他用了那麼大的攻擊力,如果是在外面,幾座山都削平了,但這洞穴卻從未坍塌過,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個洞穴的石壁非常非常非常的厚,比山還要厚。
比山還要厚的石壁,哪裏會有?
飛夜本來就很聰明,到此時他若還不知道他到哪了,那腦袋真是白長了。
原來,老妖王們留下來的傳說是真的,在地心之中,真的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悍動的存在。
他本來對這個傳說不屑一頓嗤之以鼻,認為是老妖王們誇大了,現在他才知道,不是老妖王們誇大了,而是老妖王們把這位的存在說的太簡單了。
能不動刀槍,無聲無息的解決掉對手,這無疑是世間最高超的手法。
剛開始,飛夜還有空琢磨這些,但隨着時間的流逝,他連想這些事情的精力都沒有了。
身體變得極為睏乏,腦子也逐漸的混沌了起來。
“難道真要命喪於此嗎?”在這寂靜空曠的地下洞穴中,昏昏欲睡的飛夜半闔着眼睛,低低的自言自語。
若真是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呀!
可不甘心也沒辦法,這個封閉的絕境,他真的闖不出去了!
低下頭看了看身邊的北辰,早已面容枯槁,乾癟的如同一具乾屍,若非還有一點點呼吸,已經與死人無異了。
“心兒……”飛夜的手,艱難的落在了她的臉上,臉上是無奈的苦笑。
他真的不甘心呀,竟然連臨死前,都看不到他喜歡的女人一面,他的做人,真的很失敗啊……
長生門。
在問完了那句話后,左昆緊緊的盯着大師兄的臉,連眼睛都沒敢眨,生怕錯過了大師兄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果然,一切在他的預料之中。
剛剛醒過來的大師兄沒有一點防備,當聽到這個名字后,他憔悴的臉上,滿是錯愕與不知所措。
雖然不知道左昆是如何知道心兒的,但東日心思之重,自控之高,防備之深卻明顯不是左昆所能意料的,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東日立刻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輕輕咳了一聲,他指了指桌子道:“我渴了,替我倒杯茶。”
明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輕,但左昆仍是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倒來了一杯茶。
抿了一口茶,東日的眸子裏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東海妖修的事兒解決了?”
“解決了,他們走了。”回答完這句話,左昆目光炯炯的看着東日,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大師兄,你別逃避了,心兒是誰?和你是什麼關係?今天你若不告訴我這事兒,我是不會走的!”
幾人一起長大,早就情深手足,左昆自然是不願意大師兄就此殞命,所以今天的他看起來是咄咄逼人,鋒芒畢露。
東日一向對這幾個師弟師妹都很了解,一見左昆如此模樣,也知此事若不告訴他,他是決難罷手的。
但心辰的事情,東日真的不想翻出來,他只情願心兒活在他的心裏他的夢裏,也不願心兒成為別人口中的笑談。
在他沉默間,左昆那眼睛卻是眨也不眨,一直定定的瞪着他,臉上滿滿的全都是他不說就不罷休的樣子。
到了此時此地,東日知道心辰的事情是隱瞞不下去了,只得無奈的講起了往事。
向左昆講述的過程,無疑是一個回憶的過程,當在他的記憶重現當日的一幕幕時,東日那悔恨痛苦之情,自不必說。
左昆也是聰慧心細之人,在東日講述時,一時在暗暗的觀察東日的舉止形態,神情動作,待見到大師兄那時而溫柔時而痛苦的神情時,左昆已明白大師兄用情之深,難怪他將自己煎熬至此呢!
聽完大師兄的講述,特別是聽到大師兄推測心辰已死的結論后,左昆看着心如死灰的大師兄,沉吟了好久,才謹慎的說道:“大師兄,我覺得你下的結論有點過早了!”
一句話,頓時讓東日的眸子亮了起來,他一把抓住左昆的衣袖,急切的問道:“此話怎講?”
好象從他們認識開始,就沒見過大師兄如此失態了吧?
那個心兒,大師兄心裏的地位,可真是高呀!
左昆一邊在心中讚歎,一邊微笑道:“大師兄,你真是當局者迷,亂了心神。你想想,當年北辰師姐受那麼重的傷尚存活下來了,只不過是一場龍捲風罷了,就能要了心辰的命?大不了是她受了重傷昏過去了,由北辰師姐接管身體罷了。”
聽他這麼一說,東日也明白過來了:“你是說,心辰還在北辰身體裏?”
“十有**!”
左昆雖未把話說滿,但東日卻是當成了十成十,他極力的想控制住自己激蕩不已的心情,但就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喜悅怎麼掩也掩不住。
眼睛慢慢彎了起來,嘴角慢慢勾了起來,病態十足的臉上,慢慢的有了笑容,慢慢的煥發出了一股生機和活力……
地下洞穴。
“呼啦啦”一陣聲響,白衣翩翩的風流公子不見了,一隻白羽黑翅的大鳥忽然出現在了洞穴中,偌大的翅膀振動間,攪起了地上的灰塵和白骨粉末,整個洞穴立刻煙霧瀰漫,骨粉飛揚。
“竟然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嗎?”飛夜腦中有一瞬間的清明,但隨即,疲倦如海浪般一波波襲來,他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飛揚在空中的骨粉和灰塵,在這無風的地下洞穴飛舞了好久,才慢慢的落了下去,很快,整個地下洞穴又恢復了平靜。
在這無聲無息的地下洞穴中,沒有春,沒有夏,沒有秋,沒有冬,沒有草長,沒有花開,沒有霜降,沒有雪落,時間似乎在此地停止不前了。
但是,那隻白羽黑翅的大鳥,羽毛卻一天天黯淡了下去,它翅膀下覆蓋著的那個女人,早已乾枯的如同風化的乾屍。
東海有名的一代妖王飛夜,殞落在即。
尋魂宗。
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夜晚,除了靜守值夜的人以外,尋魂宗弟子全都休息修鍊去了,整個尋魂宗,除了淅瀝瀝的雨聲,再無其他聲響。
百花深處,白玉小樓,還亮着一盞燈光,為這個安靜的雨夜添了一絲溫暖和光亮。
房間內,雖無聲息,但氣氛卻格外的溫馨。
粉色絲被下,睡着一個眉目如畫的佳人,她小臉微紅,似乎睡意正酣。
書案旁,一個黑衣如墨的男子正拿着一隻銀色毛筆,在昏黃的燭光下,奮筆疾書。
手腕微動間,一個個黑色的字極快的出現在了白紙上。
這些字,如同軒平破本人一樣,凌厲而飄忽,俊雋而霸道。
寫得正酣間,不知為何,他心頭猛的一悸,手上一頓,一個黑黑的墨點就落在了紙上,這張紙上頓時象多了一隻黑色的眼睛。
軒平破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將筆放到筆架上,自言自語道:“很多年沒有過如此預警了,難不成,有大事要發生了不成?”
作為一宗之主,他的事情是很多的,但這心悸,是從哪裏而起的呢?
難不成,是風祖的那塊遺體,要不保了?
還是尋魂宗要遇上大敵了?
或是……
他正思考間,房間中忽有一道紅光閃過,他急忙循光而望,只見床上安靜躺着的人兒,身上竟然忽然閃起了道道紅光。
被封印的身體閃起了紅光,這意味着……
“不!”軒平破大吼一聲,幾個箭步跨到床上,將床上的佳人抱入了懷中。
“心兒,我不會讓你死的!”軒平破先親親了佳人冰涼的嘴唇,然後並指如箭,將箭指點在了她的眉心。
“以你之魂,引我入夢,暮心燭,快引我入夢……”
一連串奇詭的咒語從軒平破嘴中極快的念了出來,速度快的,讓人根本聽不清。
咒語一念完,軒平破的身體立刻如同一尊木偶般,保持着懷抱佳人的動作,沒有任何動靜了。
只過了不過幾個呼吸,他的眼睛又猛的睜開了,半跪起身體,將懷中佳人放到床上,軒平破一臉凝重的看着她。
“你的魂魄竟然被封印了?誰幹的?哼!”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語氣中的不爽,卻是顯而易見。
床上佳人身上的紅光,只在這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內,竟然漸漸的變淡,不再是剛開始的鮮紅色,而是變成了水紅色。
這是她的魂體處在了極度危險中的表現,若這紅光變成了白光,說明她的魂體已經重傷回不來了,而白光再也不閃之後,說明她在外面的魂體就徹底消散了。
“區區一個封印,難得倒我嗎?只不過心兒要吃點苦了!”軒平破冷哼一聲,俊美的臉冰冷的如同千年寒冰。
端然而坐,軒平破手掐法訣,又一串咒語從他嘴中念了出來。
隨着手勢的變動,一根細小的靈針慢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軒平破右手猛的一指,那根靈針就如同箭一般,猛的射進了床上佳人的眉心。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她的身體裏發了出來,她整個人如同一條躍出水面的魚一般,從床上猛的蹦了起來。
“躺下!”軒平破一道靈光射出,生生的將她逼回了床上。
嬌美的身體“怦”的一下,重得的砸回床上,軒平破又一道法訣打在她的身上,低低的念着咒語:“靈針一去破天門,在外命魂感此身,疼痛皆從魂絲起,夢中驚起覓源根!”
床上的佳人,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在軒平破的封印下,渾身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