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夜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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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族罪民,不得參賽,滾下去!”
望着眼前這些高高在上的錦衣公子們鄙夷而嘲諷的眼光,這名夜族的少年面無表情,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嘴唇因為憤怒有一絲顫抖,又被他強壓了下來,在眾人的推揉唾罵中,雙腳死死撐着不後退,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吼聲:“這次鑄劍大賽,我必須要參加!”
“王城鑄劍,乃選拔王族及城中優秀的鑄道天才,夜族至賤,其民愚鈍,不準上鑄神台!”
一名着裝富貴的中年人漠然地掃了一眼少年,冷聲宣判道。
“怎麼?不走?我說你賤,難道你還不服氣?”中年人不屑地道。
“來人,亂棍趕走!”
無數的棍棒落在少年的頭上,臉上,打出了傷口,打出了血,少年咬着牙,卻是不肯退後半步。
“這人怎麼如此不要臉?趕都趕不走?!”
“他爹當年可是臨月王國里最風流倜儻的王族天才,那時可威風了,甚至差點做了下一任的鉞王,可惜死得早,只留下這麼一個天才之子,活得跟狗一樣。”
“他也算是半個王族的人,只是他爹娶的是一個夜族的女人,他身上染了夜族的臟血,哈,真是造孽。”
“原來是個雜種哈,夜族的罪民就得好好教訓,不打就不懂規矩!”
台下圍觀的人爆發出了笑聲。
少年環視這些人,他年紀不大卻已歷盡繁華凄涼,幾年前,這些人還對自己諂媚討好,而今家道衰落,父親不在,這些人的嘴臉,就變得無比的醜惡!
“我是雨王之子,我有資格參賽鑄劍!”少年倔強地從牙縫裏吼道。
“哎呀表弟,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是天才之子。”一名錦衣玉帶的俊朗青年王子排眾而出,高高站在台上,喝斥眾人道:“混帳,怎能如此對待天才之子?!”
眾人驚懼,皆不敢出聲,此人,可是王城中權力最大、實力最強的王孫,段雍!
周圍一片安靜。
段雍微笑望着少年,仿若救世主一般,目光中透着親切,透着和藹,溫聲開口道:“小鐵吾弟,不用怕,為兄處事公正,必還你一個公道!”
旁人看了,一定會堅信這是一個慈愛的兄長,正在張開羽翼,庇護他的弟弟。
少年沉默,沒有出聲,別人不了解他這個王兄……但他這些年可以說是飽受欺凌,怎會不知!
段雍向著眾人道:“既然是天才,當然有資格參賽,小鐵,來給大家展示下你的金脈。”
“王兄,別……”少年咬住嘴唇,眼中露出憤怒之色。
段雍卻似乎沒聽到少年的話,一揮華袖,一塊玉牌飛到少年頭頂,一團血光將少年由頭罩住。
他的頭頂的玉牌上有一個格子,格子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壹”字!!
“只有一條金脈,哈哈,還真不要臉,非要說自己是王族。”
“鉞王有這樣的廢物孫子,整個段家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
“若非他爺爺念在一絲親情……讓他在王城裏謀個生計,他早就餓死了。”
臨月國,是遠古金族後人。
金脈,代表體內適合修鍊的奇脈,血脈之力越濃郁,數量越多,便修行得越快,反之,則越慢,以十為圓滿,一條金脈資質算是下下脈象。
人群中傳來了肆意的諷笑與嗟嘆之聲,風吹過,像刀一樣雕琢着少年堅強的心,像他這樣的年紀,就忍受的屈辱,已超出常人的極限,他清秀的臉,已經麻木,站在這裏,他是如此的無助,但又是如此的執著,他很想毅然轉身離去,不去看這些人勢利的嘴臉,但是,他有不能放棄的理由,如果他放棄了……那位慈祥的老人……今晚就會死!
段雍目光卻越發柔和,立身台上,英勇的身材,張揚的王袍,淡然的神色,彷彿手握權力的主宰,彷彿口吐真理之音。
“原來你……並非天才,而是廢物。”段雍嘆了口氣道:“都怪為兄,沒有弄清楚就取出了玉牌。”
“這怎麼能怪雍王子呢?分明是這廢物想魚目混珠,沒想到被當場拆穿,這是大快人心!”
“小子,快向雍王子認錯!”
眾人皆是憤憤不平地喝道。
少年繼續沉默,他的臉上孤苦之意一閃即逝,再次化作了漠然。
“小鐵吾弟,你臉有不快,為兄如此公正處事,莫非你有意見?”段雍故作訝然道。
少年目中閃着寒芒,卻沒有說話。
這樣的屈辱與欺凌,少年這些年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這些所謂高貴的王子兄長,不過當自己是一條狗而已,高興時玩弄取樂,玩膩了一腳踢開,他只恨自己沒有實力改變這一切!
“啪!”的一聲,少年臉上已經多了火辣辣的五指紅印。
“王儲問你話,你,不得不答。”打人的是段雍的僕從,叫劉琨,他拍了拍手掌,眼裏帶着戲虐地笑道。
“螻蟻!”少年的眼中深藏着怒意與驕傲,狠狠抹了下嘴唇的血,緩緩地道:“只會仗勢欺人罷了,何足掛齒!”
在他的心中,這劉琨,甚至段雍不過螻蟻而已!
“我有朝一日為王,必雪今日之恥!!!”
少年的內心愈是驚濤駭浪,臉上就愈是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是驚駭世俗!
眾人面上大驚,一片嘩然,因為這句話……犯了忌諱,連段雍微笑的臉上也有狠意一閃即逝。
這點表情別人看不到,劉琨可是馬上領會了主子的意思。
“在王儲面前也敢狂言?!就憑你?哼,廢物!”劉琨身上氣勢崛起,凡境一層的脈力滂湃而出,一拳,帶着淡淡的金色幻影,向著少年兇猛擊出!
這個世界的修行,有三大境界,分別為凡境、蓮境和丹境,臨月皇者,就是國內唯一的丹境強者,至於更高的境界,屬於傳說中超級大能,則極是少見的。
凡境又分為三個小境界,凡境三層以下,是脈池境,六層以下,是脈河境,七到九層,則是脈海強者。
這劉琨雖然只是僕從,但生在王家,被施捨一點天才地寶,也開闢脈池,到了一層的境界。
只聽得巨響聲中,少年單薄的身子橫飛了出去,飛下了台,撞到了牆。
“跟拍蚊子差不多嘛。”
“這就是天才之子啊哈哈!”
“真是廢物,這個年紀還沒有突破到凡境一層。”
那金色拳影余勁未消,竟是要將少年活生生轟進牆內。
眼見慘劇將生,正在此時,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飄進現場,粉紅色的繡花羅裙飛舞,裙擺輕揚間蓮步輕移,卻又快如疾影,一隻纖柔的白晳女子的手向著拳影輕輕一拍。
“雍哥,這人不懂規矩,教訓下便是,哪裏值得你生氣呢?”
這名少女舉手投足之間高貴大氣,頭頂修飾得整齊精美的髮髻,柔發攏着錐子臉,一雙美目似笑非笑,容顏極美,卻有讓人看不透的感覺,而且手到拳影即消失,顯示她的修為亦是不凡。
“妤妹,幸好你來得及時,不然鐵弟可得遭殃了!”段雍面色仍是笑,但望向少女的目光卻多了一絲寒意地道:“果然是對他關懷備註哈!”
“雍哥說笑了,你看他那模樣,可有女子會正眼看他一眼?”少女名叫方婕妤,指了指此刻倒落地面的少年,咯咯地笑了起來。
少年落魄,卻極為倔強,緩緩站了起來。
“不懂事的奴才,退下!”段雍對這一幕感到滿意,卻裝作對劉琨厲聲喝道。
劉琨惶恐而退。
同時段雍伸出手臂,毫無顧忌地攬住了方婕妤的纖腰,面色重新變得溫和而儒雅,對少年微微笑道:“臨月國中,強者為尊,身上流着王血,不能被僕人欺負!回去吧,好好修行,等你能有所成就,再來教訓這個奴才。”
少年望着台上的這對男女,內心深處似針扎一般刺痛,這種似悲似恨的情緒被他強忍了下去,埋在了內心。
當年父親位高權重,威望甚至超過了當今的鉞王,王城中的豪門望族無不殷勤獻媚,甚至連當時還是孩童的他,亦被人搶着定下了婚約。
而定了婚約的那個女孩,正是方婕妤。
那幾年,他修為毫無長進,是這個女孩一直陪着自己,替他講解武道,細心呵護,鼓勵他成長,說他要當未來的鉞王。
而今,似乎一切都沒變,只是換了一個人,她要鼓勵和培養的人,變成了段雍。
父親失蹤那一年,方家就單方面撕毀了婚約,從此,方婕妤遇到自己,目光就像看陌生人一樣。
少年默默轉身,這世上永遠沒有人顧忌弱者的感受,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一切。
但他不急,他知道自己會回來。
方婕妤突然從台上閃身下來,停到了少年的身邊。
“小鐵,你別怪我。要怪,就怪命吧……”
“我是方家長女,我要嫁的,只會是王儲,只會是未來的鉞王。”
“走吧,好好活着,別回來了。”
她幽幽的聲音傳來,同時,還塞過來了一個袋子,同時有金屬摩擦,想必是銀子。
少年接過了袋子,看也不看,直接摔到了地上。
此女的野心,比一般的男子還要遠大,感情於她,不過是次要的!
她只會嫁給王,少年早在她毀婚的那一天早上,就已經看清楚了現實。
方婕妤眼皮一挑,哼了一聲,心道:“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這小子居然如此不識好歹!欠林家的情,今日算是還清了!”
她本是養尊處優的高貴之人,能做到這些,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真粗魯,這傢伙果然染了那些賤民的脾氣。”
“別看他了,狼狽得像狗一樣,比賽快開始了啊!”
“對了,快比賽哈哈。”
“你別說,看這小子這麼一鬧,倒是多了很多樂趣哈!”
眾王子的笑鬧聲中,少年撐着傷軀邁步,在圍觀之人的嘲諷笑聲中,越走越遠。
彷彿一段插曲,鉞王城的鑄劍大典正式開始。
“我林小鐵一定會回來,重新站在你們的面前!”
寒風中,少年的眼中閃過仇恨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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