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誣告陷害
王城外,村莊的林家院子裏,此刻聚集了四個人。
其中有一條威武不凡的大漢,他體型甚是雄壯,虎目橫掃,霸氣自生,此人叫蒼烈,步伐之間,頗有軍人之風。
他的身後,站着一名背着彎刀的中年婦人,還有一名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白髮老者,圍着林小鐵似在商議着什麼。
雨王失蹤后,軍部易主,但有些雨王舊部不願背棄,選擇默默住在逢村裡,守護林小鐵兄妹。
“少主修為大進,乃上天之眷顧,那段雍揍就揍了,也不用太過擔心。臨月國以強者為尊,你當眾憑實力擊敗段雍,戴上王者之證,名正言順!”蒼烈緩緩地道。
“這些年少主忍辱負重,以前是爭不得,如今少主已能驅動三芒殞星劍招,怎不可爭!”
“主人一定還活着,他一定會回來!那王者之證,本就是屬於雨王的,雨王不在,才歸了那段雍,當然要奪回!”
中年婦人神色振奮地道:“此番定要一鼓作氣,重新入主雨王府!”
她的目中,燃起了希望,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雨王乾淨修長的背影,柔軟的長發,以及他定格在時光里俊氣而溫暖的笑臉。
林小鐵的父親,當年被稱為雨王,是當今鉞王的養子,名義上,林小鐵也該稱那名老者為爺爺的。
只是雨王失蹤后,林小鐵就立即被鉞王貶為庶民了。
林小鐵本來就對鉞王沒什麼好感,自然也不會去討好他,一個人帶着妹妹打鐵為生。
“王者之證是小事,我是怕那段雍在鉞王面前扇風點火。”蒼烈沉吟道。
“那名水族靈師的蹤跡,我已派人在查。”他目中厲芒一閃,繼續道:“另外,我已通過傳信劍印,聯繫到了羽缺,他會立即停止尋找雨王,趕回逢村。”
林小鐵亦是眉間略有憂色,沉吟半響方道:“要麼大凶,要麼大吉,鉞王的心思,我們無法猜測……我們還是先躲一躲。”
“說到底,鉞王名義上也是你爺爺,我不相信他還會將你怎樣!”中年婦人是耿直之人,話中已經有激憤之意道:“更何況,只要羽弟在此,憑他的修為,逢村便沒人攻得進來!”
“少主,我也覺得你想太多了,鉞王念及雨王舊情,段雍那點小傷輕易能治好,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蒼烈也插嘴道。
“爺爺……”林小鐵目中浮出旁人察覺不了的一抹惆悵,半響才道:“好吧,那就先加強警戒。”
鉞王城中。
金碧輝煌的鉞王宮大殿內。
“他要殺我!祖父,他這是要殺我啊!”一名青年手上臉上鮮血橫流,披頭散髮,口中發出竭斯底里的嘶叫聲。
大殿之上,一位威嚴的白髮王者睥睨而坐,明黃色的錦袍上綉着滄海龍騰圖案,劍眉入鬢,目光中含了一絲疼愛。
“他真有了凡境三層的修為?果真要殺你?”鉞王皺眉開口道,但又搖了搖頭,他雖然不喜歡林小鐵,但也知他個性,不可能會殺段雍,段雍這傷,自然有醫師讓他復原,亦不是什麼大事。
“此人三天之內修為大漲,怕是學了什麼邪功!”
“若非隨行靈師付出了性命相搏,雍兒只怕無法再見到祖父了,此人流着夜族的血,心性兇殘之極,對我們段家更是心懷怨恨,招招是殺招啊!”
這青年自然是段雍,正添油加醋地向鉞王哭訴。
“流着一半罪族的血,本王不降罪貶他為奴隸,已是恩賜,如今竟敢如此放肆!”鉞王已老,平時最喜愛的,便是段雍這個孫子,如今再受挑唆,不由得大為震怒。
在他心中,也認定了林小鐵修鍊了邪功,只有邪功能短時間讓修為暴漲,代價就是煉的人會永遠無法再進階修為,這也令他對林小鐵多了幾分不屑。
“傳令軍部,馬上抓捕他回來!”鉞王果斷下令。
段雍目中猙色一閃,若由這林小鐵當面對質,他只怕會被當場戳穿。
“祖父,他修鍊的邪功一定是夜族秘術!我親眼看到他的劍術中帶了黑暗的氣息!”
一不做,二不休,段雍抬頭大聲吼道。
此言一出,猶如石破天驚!
整個大殿人人色變!
連鉞王也是鬚髮抖動!
“此言當真?!”王者的聲音包含了無盡的冷酷之意。
“千真萬確!同行靈師可為我作證!”段雍振振有辭地大聲道。
活着的那名手執木劍的靈師連忙點頭。
正在此時,殿外卻傳來一聲冷哼,這哼聲帶了一股寒意,
“鉞王城居然有夜族人修行,還練成了三層的修為,這夜族禁武令,莫非已成空文?”
陪伴冰冷喝斥話語,一名長身玉立的青年大步跨進大殿,他身着一襲綉金紋的紫色長袍,外罩一件羽絨獸毛襟襖,模樣白晳俊美,悠然中帶了一種高雅,天生高貴的身份也讓他眉宇間多了幾分威嚴的氣息,嘴角之間,掛着冷酷的笑意。
這聲音,自然是這青年的。
“雅哥!!”
“雅皇子殿下!”
段雍與鉞王同時驚呼。
前者面露喜色,後者卻是略有驚容。
來者竟是臨月國皇城的四皇子!
“千年夜働悲聲亂,萬里山河成血海。”
“千年輪迴,而今又接近至暗至冷的紀元,歷史的慘劇,絕不能在臨月大地上重演。”
“夜族,練武者死!鉞王,可有異議?”
皇子雅淡然仰頭,靜靜望向大殿上的王者,目光如電。
鉞王面上凝重,半響才哈哈一笑道:“皇城之令,鉞王自然遵從,夜族禁武,天下皆知,就依雅皇子之意,殺了罷,反倒省了一番審問的功夫。”
夜族,是太古時代夜神的後人,他們的身體裏,流淌着神的血。
傳說中,只要夜族的人一旦覺醒,就會擁有一股近乎恐怖的毀滅力量。
這種力量似為天地不容,每一次出現,都會造成死屍遍野,萬里血海的可怕戰爭!
故諸國聯合剿殺夜族,令為罪族,世代為奴,任意役殺,並且發出嚴令,夜族禁武,就是為了防止夜族出現可能覺醒的人。
林小鐵父親在的時候,別人懼他威權,不敢多言,加上林小鐵始終有金脈,有一半金族的血,再加上修行不利,始終沒開闢脈池,自然更沒人會指責他了。
而今,段雍竟造謠,說林小鐵修行了夜族的術,擁有黑暗力量,這自然觸動了無數人的敏感神經。
“鉞王大義滅親,難得,難得!雅,這番謝過了。”皇子雅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不過……”鉞王面上突然閃現一絲陰狠,道:“斬草要除根,既然要殺,那個村子裏,還有些礙事的人,還有那名叫林果兒的丫頭,也需處理,免除後患。”
這話從鉞王口中說話,似稀鬆平常,旁人聽來,卻是徹骨的冰寒!
“既然來了,我就親自走一趟,明日那個村子裏,不會有任何的活人。”皇子雅哈哈大笑道。
“我也去,多謝雅哥出手,為我報仇!!”段雍大喜,目露凶光。
“作為護駕靈師,失職就該懲罰。主人斷指,你,該斷命!”
皇子雅的笑聲然而止,他身上驀地爆發出一股凡境五層的驚天靈壓,修長蒼白的五指突然伸出,裏面有一顆寶光四射的金珠,此金珠中射出一條黃澄澄的金絲,一下子洞穿了那名手執木劍靈師的胸口。
“皇子饒命!”那名靈師可是驚恐異常,嘶聲大叫救饒。
但已經晚了,下一刻,金絲成網,似無堅不摧,從此人身上切過,將他的肉身切成了一堆血肉。
如此慘劇,觸目驚人,大殿上眾人皆噤若寒蟬,嚇得不敢抬頭。
第二天。
逢村之中,仍是一派平靜。
卯時甫至,晨光未露,林小鐵便爬了起來。
他先去替林果兒蓋了被子,這小妞睡得不安分,晚上乖乖躺下,早上就滾得橫七豎八的,很容易着涼。
天還沒亮,村子裏灰濛濛的一片,林小鐵從枕頭下掏出血飲劍,輕手輕腳出了門,在村子周圍溜達了一圈,卻沒有再發現可疑之人。
“也許真是我多心了。”
回到院子裏,他便挑着木桶出了門。
村子地勢偏高,挖井十尺不得水源,整個村子都得到河邊取水,他來回三趟,便將院子中的水缸填滿了。
“是小鐵回來了。”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出現在河邊,笑着向林小鐵招呼道。
“何伯,早。”
“巧了,我家都滿了,我這擔正要往您那送哈。”林小鐵笑道。
“小鐵哪,就你最惦記我這老頭,每次回來,都幫我這老頭子挑水,等會到何伯家喝粥。”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往回走。
何伯家裏只有個小孫子,小名浪,白白胖胖的,頭很大,每次看到小鐵就搖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林小鐵則是衝過去,直接左右按住他的耳朵,將他的蘿蔔頭夾住提起,這傢伙會慘叫一聲,然後掙脫下來兩隻嫩手抱住頭往家裏跑。
挑完水也就是生火煮粥的時候了,保護他們兄妹的都是舊部,不是僕人,這些活,平時都是林小鐵自己做的。
果兒貪睡,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來的。
林小鐵嘆了口氣,妹妹的印象里沒有娘,只有哥,對自己極是依戀,自己也總是不忍心,對她往往溺愛多於教導。
家裏有十數本古籍,都是父親所留,林小鐵煮好了粥飯,便坐在窗口翻閱這些書籍。
這些書大多是歷代先祖親手所著,有精述鑄道心得的,也有說奇聞異事的,還有一些畫滿了圖,上面都是臨月國的地貌。
父親對他要求極嚴,他雖不情願,但很小的時候就被要求背誦這些書,直到倒背如流方肯作罷。
如今已是少年,沒有父親的管教,反而對這些書多出幾分喜愛,每當閑暇之時,均會翻出一本細細品讀。
與孩提時的死記硬背不同,而今的他,讀上一會,便要合上書本思量良久,方才繼續。
果兒喝過粥,便被林小鐵催着去蒼烈那裏學字。
她不喜歡念書,撒嬌打滾不想去,最後林小鐵生氣了,她才淚水汪汪的抓起毛筆往外走。
蒼烈文武雙全,書法極是了得,故林果兒自小便由他親自教導的。
轉眼間便到了辰時,天空下了小雨。
林小鐵心中突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書,信步便走到了村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