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撲倒失憶幽靈?十九】
天氣越來越炎熱，假期也終於敲響了學校的大門。
蘇念在期末那段時間可是在南七論壇大紅了一把，全部是關於她和秦衍在走廊的接吻照，不過蘇父一個電話打過去，南七論壇的伺服器癱瘓了整整兩周才恢復過來，而論壇的帖子全被刪了個一乾二淨，大家狼嚎了好一陣子為了自己的經驗等級又立馬轉了許多沒有營養的水貼開始刷經驗，而蘇念和秦衍的事也鮮少有人再提及，一是不記得了，二是……經驗難漲啊親QAQ。
除了許丹和謝若總是對蘇念打趣秦衍這個迷之男友外，蘇念的期末還是過得很愉快的……噢，對了，蘇父處理論壇的時候順便打了個電話給她，大意就是：老爸很支持你談戀愛，處的開心可以帶回來見我，如果只是玩玩的玩的開心就好么么噠！
秦衍為此還激動過好一陣子，整天嚷嚷着要見岳父大人。
然而現實是……蘇父根本忙的不在國內，人都找不到，還見什麼見。
於是秦衍對見岳父一事也漸漸沒了熱情，將此事也拋之腦後不再惦記了。
蘇念暑假幾乎就沒怎麼邁出過大門，整天宅在家裏，享的一手好清福。
菜不夠了，秦衍去買，米不夠了，秦衍去買，餓了，秦衍去做飯，渴了，秦衍去端水，困了，秦衍去……秦衍表示他不想去。
“媳婦兒，你這是把我當保姆看呢？”秦衍不滿了，將蘇念壓在身.下，“還記得我是你誰么？”
“記得記得……壯士，你先起來，起來講話行不行？”天乾物燥的，蘇念有點慌。
“我是誰啊？”秦衍不依，笑着質問。
“你……你……你是我老公……”蘇念顫巍巍地答，天知道上次“肉.償”她休息了多久才有下.床的力氣……
“乖~再叫一聲~”秦衍還是第一次聽到蘇念這樣叫他，開心的眉眼彎彎。
“……老公~”
“哎~再叫再叫~”
“……老公。”
“嗯嗯媳婦兒~再叫一聲吧~”
“……滾。”
=_=當她是狗么！！
***
和秦衍在沙發上磨蹭了好一會兒，說了一大堆這輩子吃過得飯都沒此時說的多的情話，蘇念才完好無缺地脫離了魔爪。
秦衍這次是心滿意足自願去做飯的，蘇念捂着下臉頰，覺得牙好酸……
看着桌上豐富的晚餐，蘇念不得不說，她培養出了一位上得了廳堂出帶得出家門的滿分好老公。
打開電視，晚餐時間沒什麼好看的，蘇念隨便調了個新聞台，端着飯碗有一眼沒一眼地瞅電視屏幕。
“近日，W市發生了一件慘無人道的虐殺事件……”
蘇念端着飯碗的動作一僵，她瞪大了眼睛，思考着她要不要換台的時候，電視屏幕畫面一轉，畫風變得詭異而恐怖。
淌滿鮮血的地面上躺着一個女人，從充滿馬賽克的鏡頭來判斷，應該是很年輕的女人，只是身上未着絲毫衣物，赤/裸着伸展開肢體，她重要的部位都被一團馬賽克遮住了，即使這樣……蘇念也頭暈眼花地想換台，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的吃飯了啊！
蘇念剛拿起遙控器打算換台，就被秦衍阻止了。
“咦？”蘇念一怔，側頭去看秦衍，只見他抿着唇非常專註嚴肅地盯着電視屏幕看，蘇念有些納悶，默默放下了遙控器，但是不敢把頭轉過去，只能看着秦衍的側臉，聽着電視裏傳來的聲音：
“據悉，王某是個十分漂亮的花季少女，甚至被冠以“班花”之稱，生活中的王某大方樂觀，從來不會亂髮脾氣，待人友好和善，周圍的同學沒有一個是不喜歡她的，但是就是這樣一位宛如天使般美好的少女卻就此隕落……”
茲卡茲卡的雜音響了一陣，再次響起的不是主持人的聲音而是一個清脆且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我不知道……樂樂人特別好特別好，我不知道是哪些喪盡天良的變.態做的……”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聲音又切換了：“我挺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的，希望警.方能儘早抓獲兇手，給這個孩子的家人一個交代。”
“當然，如此窮極兇惡的兇手是一定不會任之逍遙法.外的！”應答的聲音。
又是一陣茲卡茲卡的響聲，聲音切換回主持人的聲音：“王某讀的是住宿制高中，雙休都可以回家，王某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回家，唯獨這一次……她的家人苦等了一天都沒見她回來，當下去報.警聯繫到了警.方，警.方四處找尋王某，卻一無所獲，她的舍友也均回答王某回家了。這周二下午四點，一女子扔垃圾路過一條小巷發現了被人虐殺的王某急急忙忙報了警……王某的家人這才明白，他們的女兒，再也回不了家了。”
後面是節目組對事件發展的猜測和模擬，蘇念聽也聽不進，只注意到秦衍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怪異，擔心地問：“秦衍？你怎麼了？”
“沒事……”秦衍有些恍惚，移開了視線，“你早點休息。”
蘇念皺起眉，踩着拖鞋大步走到秦衍的面前，對上秦衍逃避的視線：“別騙我。”
秦衍眼瞼低垂，唇角微微勾起，一顆紅色的眼淚突兀地滑了下來，驚的蘇念呆愣了一下。
“蘇念，我記起來了……我全都記起來了。”秦衍的嗓音有些哽咽，蘊着一種很壓抑的憎恨，低低的，像是一顆尖銳的石子劃過蘇念的心臟，很疼。
秦衍黛青色的眸子此時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光，一顆顆血淚接二連三地滑過他蒼白的臉龐，在白皙的膚色上留下了一抹詭異且艷麗的緋色，襯得他唇角上翹的弧度更顯扭曲和黯然。
他輕輕的嗓音牽引着她的思緒，來不及思考，蘇念只覺得眼前的世界翻覆了一般，轉眼間，她就回到了秦衍當年那個時候……
***
大雨滂沱，世界被雨洗成了淡灰色，喧嘩的說話聲和嗒嗒的雨點聲混在一起，譜出一首讓人心煩意亂的曲。
看着女生撐着傘成群路過，秦衍忍不住抱住雙臂發抖。
……好冷，忘記帶傘了。
又走過一群男生，秦衍張了張口，還沒說出話，對方已是哈哈大笑起來，尖銳地嘲笑着秦衍：“娘娘腔怎麼不帶傘了啊？哈哈哈你這個娘娘腔做得很失職啊！”
“你懂什麼呢……人家在等他的白馬王子送傘給他呢！不是很多偶像劇是這樣演的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刻薄起來，比女生恐怖太多太多了。
秦衍抿起了唇，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冷靜，秦衍，他們是普通人……不可以。
“嘖是不是男的啊？一點骨氣都沒有，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沒意思，走了走了。”
男生們漸漸散開，鬨笑着走了。
秦衍鬆開了手，血絲順着他的手指，從指尖掉落在地，暈開一抹妖艷的紅。
很疼啊，不只是手，心臟也好疼……
為什麼？
秦衍微微仰頭，髮絲隨着他的動作，完全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因為祖訓，他不能讓別人看到他的眼睛。
可是，這樣的他就是怪胎了？
這樣的他就必須要遭受嘲笑？
秦衍無聲地苦笑，兩行淚悄然滑落臉龐，混進了被雨打濕的地面中。
眼見雨勢有減小的跡象，秦衍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氣地衝進了雨幕中，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他的腦海里全被這個訊息霸佔着，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想法。
“哎，小兄弟，你過來一下。”在拐彎的地方，秦衍被站在那裏的一個高壯青年拉住了。
秦衍不安地掙扎了一下，直覺告訴他，不能過去。
對方沒想到他會掙扎，暴怒之下，一巴掌扇了過去，秦衍被打得有些懵，有些恍惚的視線里看見了很多穿着同樣校服的學生漠然路過，彷彿根本就沒看見有一個同校的學生被人扇了一巴掌。
青年似乎也有點驚訝這些學生的冷血程度，低笑着拖走了秦衍：“現在的人啊……”
青年將秦衍像丟垃圾一樣隨手丟進了一條小巷子裏，秦衍的腦袋因為他的這個動作重重地磕在了牆壁上，好像有一顆炸彈在他腦袋了炸響一樣，那一瞬間發出的巨響震得他雙耳有片刻的耳鳴，隨後的疼痛感伴隨着腦後粘稠的液體滑落如漲潮般將他淹沒。
好痛……
秦衍捂着腦袋，身子微微發顫。
“喂你下手怎麼不輕點啊……”一個瘦瘦的青年頗有些責怪的瞥了眼那個高壯的青年。
“少啰嗦，要動手快點，剛剛那麼多人看見了。”
“媽.的！”又一個青年開口了，他暗罵一聲，大步走上前，踢了踢秦衍的腦袋，“死了沒？沒死就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乖乖交出來。”
原來是搶劫……秦衍動了動腦袋，低聲開口：“我……我……沒錢……”
“媽.的！騙誰呢？誰不知道這個學校的小孩最有錢了啊……我勸你最好別犟了，就那麼點錢，也不值得你付出生命吧？”
秦衍苦笑，沒錯，這個學校的小孩是很有錢……可是他是個例外啊，他是憑成績考上的優等生……最不受這些富家子弟待見的書獃子。
“我……我真……真……沒錢……”秦衍磕磕絆絆地講完這句話，青年就一腳踢了過來，秦衍又磕到了牆壁，他感覺腦後的傷口裂得更大了，就連脖子都能感受到粘稠的液體滑進。
“老大，他不肯交錢！”
“是么……這些富家子弟真是夠蠢的，搜，搜完了狠狠揍一頓。”
“明白老大！”
秦衍覺得自己現在就好比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青年將他像翻死魚一樣翻來翻去，除了口袋裏的一包紙和一串鑰匙外，他什麼值錢的都沒找到。
“靠！這小子真的沒錢！”青年泄憤地又踹了秦衍一腳。
“媽的！這學校竟然還有窮人！？靠！白折騰了！”
“老大有人過來這邊了，撤不撤？”
“撤！快點，不要被人當場抓到。”
“噠噠噠——”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近到遠，漸漸消失。
巷子變得安靜起來，只有雨點嗒嗒落地的聲音，
秦衍試着坐起身，才撐起身離地面幾厘米，就頭暈目眩使不上力氣摔倒在地。
他會死么？
秦衍看着冷硬的牆壁，心裏冒出濃濃的苦澀。
他從未做過什麼極惡的壞事，為什麼上蒼要這樣待他？
秦衍感覺地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沒過一會兒，一片陰影覆蓋下來，那人似乎彎下了腰，伸手捏住了秦衍的下巴，將其抬起。
秦衍有些慌亂，他的眼睛……剛剛撐起身的動作使得遮住眼睛的頭髮散開了，又因為下雨的緣故頭髮絲一根根的完全不再服帖地蓋着眼睛，不過這也讓秦衍很好地看見了來人的模樣，是個二十齣頭的青年，染着一頭耀目的銀髮，穿的嘻哈而獨特，身後跟着一群流里流氣的青年，身側站着一個為他撐傘的人，周身未濕絲毫，。
“林少？”大概是青年不開口又沒有其他動作，身後撐傘的那人有些疑惑。
“真是撿到寶了，這臉蛋，我喜歡……”被喚作林少的青年細細摩挲着秦衍的下巴和臉蛋，語氣讓秦衍噁心得有些反胃。
眼見他要俯身親下來，秦衍用儘力氣踹了他一腳，眼神要多嫌惡就有多嫌惡。
“林少……！”
身後一陣驚叫，撐傘的人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了秦衍，惹惱了林少，那下場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嘿喲喂，這爆脾氣……”青年面色不佳，被踹的部位很巧不巧的正是他作為男人最驕傲的地方，他惡狠狠的將秦衍的腦袋緊摁着貼在地面，聲音冷若冰渣，“很任性嘛……惹小爺我不高興了，小爺我也會很任性的……”
說著，他的手指滑到了秦衍下巴的地方，五指漸漸收緊，幾乎要將秦衍的下巴捏碎。
“來，再任性一下嘛。”他另一隻手粗.暴地扯爛了秦衍的衣衫，看着因襲來的一陣冷風而瑟瑟發抖的秦衍，笑得危險而殘酷，“我現在很不高興……”
秦衍暗暗咬牙，沒辦法了，就算違背了祖訓，他也要想辦法弄死這個變.態！
一道幽光在秦衍低垂眼瞼的眼中一閃而過，他的衣袖口爬出一條小小的蟲子，小的讓人很容易認為是一條細線。
青年的手指一點點往下滑，秦衍的身子隨着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直到他的手碰到了他的褲子，他像瘋了一樣開始掙扎，又踢又踹，眼睛冒着猩紅的光。
“我靠！瘋了？！”身後跟着一群小弟呼風喚雨的青年何曾受過如此待遇，氣惱之下，幾個巴掌狠狠地往他臉上抽，秦衍被抽的腦袋發暈也不曾停止掙扎，顯然理智全無，此時全靠意識在行動。
“林少！”
“刀呢？”
對身後小弟們的驚呼聽而不聞，青年沉下臉，問來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林少……莫非你打算……”
“殺了他。”青年表情冷漠又張狂，透着他這個身份和年紀時的傲慢，“這個世界上，敢和我林朗作對的人，要麼還沒出生，要麼已經死了。”
那是個非常冷的雨天。
秦衍的一生，就此隕落。
他被人用小刀一點點割斷腳腕、膝蓋、大腿、手腕、手肘、手臂……他清晰地承受着肢體脫離軀體的痛感，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腿血淋淋地斷成兩截翻出森森白骨。
好痛。
好痛。
好痛好痛啊……
媽媽如果等不到他回家，她會不會很難過？
爺爺如果等不到他回家，他會不會很傷心？
妹妹如果等不到他回家，她會不會很生氣？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他大概是，沒辦法回家了。
秦衍痛的眼淚都已經沒辦法流出來了，他已經哭了快半個小時，眼淚都哭幹了，而青年和那一群小弟還不願意給他個痛快將他的腦袋割下徹底了結他的生命。
他甚至還讓那群小弟拿着刀在他身上一刀刀的划，嬉笑聲和流淌的鮮血是秦衍那個灰色雨幕中唯一醒目且刺耳的東西。
他好恨。
他到底做錯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他生來就註定要這樣被人折磨至死？
既然這樣上天又何必讓他安全長大？
這個世界真的好大，秦衍遇不到一個願意救他的。
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心軟，都沒有。
他絕對不會放過這群人的，絕對不會的。
臉色蒼白又沾染着大片鮮血看不出原貌的少年，軀幹殘破不堪地被人丟在一旁，唯有一個腦袋仍然完好無損地安在原處，一道細線快的猶如閃電，在圍着少年的人身上打轉，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消散在空氣里。
少年黯然如死譚的的眸子裏滑過一抹詭異的幽光，他艱難地微微牽起了唇角，笑得灰暗而絕望。
“嘩——”一道閃電在厚重的雲層里炸開，大雨傾盆而下。
這個世界所有的微光被澆滅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