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竹筒倒豆搶交待
“你們倆,誰先說,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抓住,那可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韓立誠冷眼直視着對面而坐的徐培達和陳新軍。
兩人不愧是郭玉泉的哼哈二將,連體形都差不多,不到1米75的身高,170斤以上的體重,挺着將軍肚,額頭上虛汗直冒,陳新軍頻頻伸手將下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推上去。
“你讓我們說什麼呀?”徐培達囁嚅了一句。不知是心虛,還是怕韓立誠發飆,說完后,當即把頭低了下來。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呢?”韓立誠怒聲喝道,“說說今天召集廠里工人的事,哦,不對,那些不是普通工人,級別最低的也是班組的組長,徐副總,我說的沒錯吧?”
徐培達聽到這話后傻眼了,人家可不是在詐他們,連下午參加會議的對象都摸清了,怎麼會不掌握會議內容呢?陳新軍的想法和徐培達相同,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了,眼鏡則猛的一下直接滑到了鼻尖上。
“組織領導本單位職工試圖圍堵、衝擊縣級政府機關,這個罪名可不輕呀,你們倆確定要將這事扛下來?”韓立誠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韓立誠的話音剛落,於萬山便接口說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這事的後果有多嚴重吧,你們觸犯了聚眾衝擊國家機關罪,該罪是指組織、策劃、指揮或者積极參加聚眾強行侵入國家機關的活動,致使國家機關工作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行為。你們自我對照一下,看看我說的錯不錯?”
於萬山說到這,略作停頓,接著說道:“《刑法》第二百九十條第二款規定,聚眾衝擊國家機關,致使國家機關工作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對首要分子,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對其他積极參加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你們倆是首要分子那是毋庸置疑的,那可是要判五至十年的有期徒刑的,你們確認要將這全都扛下來?”韓立誠說道。
徐培達和陳新軍聽到兩人的這番話后傻眼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後果如此嚴重,早知道的話,打死他們也不敢這麼干呀!
韓立誠將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裏,沉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郭總現在一定不在安湖,甚至不在雲州。如果這事的後果不嚴重的話,他會躲得遠遠的,留你們兩個傀儡在這兒坐鎮指揮嗎?”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們到底說不說,這事是誰主使的,再不說的話,我就把賬算在你們倆的頭上了。”韓立誠沉聲警告道。
徐培達和陳新軍聽后,心裏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面沉似水,雙手輕輕顫動,精神幾近崩潰。
韓立誠見狀,衝著於萬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使出殺手鐧。
於萬山見狀,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不知二位是否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安湖縣公安局政委於萬山,這位是縣委寧書記的秘書——韓立誠,你們覺得,以我們倆的身份,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會親自坐在這兒審你們嗎?”
聽到這話后,徐培達和陳新軍兩人徹底絕望了。在這之前,郭總雖隱約向兩人透露過這事除他以外,後面還有人,他們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干,絕不會出事,這也是他們之前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
現在,對方直接將一把手搬出來了,在安湖這一畝三分地里,還有誰能大過縣委書記,兩人僅剩的一點僥倖心理徹底被擊垮了,耷拉着腦袋,如喪家之犬一般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韓立誠用力一拍審訊桌,怒聲喝道:“你們倆說還是不說?”
“說,我說!”
“我先說!”
徐培達和陳新軍此時已全無半點副總的做派,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爭先恐後的說道。
於萬山見狀,衝著身後的兩名武警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將兩人帶下去錄口供。
等徐、陳兩人先後被帶下去以後,於萬山衝著韓立誠說道:“立誠老弟,真有你的,這才八分鐘,兩人就全都撂了,你要是到公安系統來,那老哥我可就不要混了,直接回家賣紅薯去了。”
於萬山看到韓立誠如此這般的一番動作以後,心裏確實服氣了,這完全是肺腑之言,並非阿諛奉承之語。以他的級別以及和寧致遠之間的關係,根本用不着去奉承韓立誠這個小秘書。
韓立誠笑着說道:“萬山政委,你這麼說,我可擔待不起呀,瞎貓碰着死耗子而已,再說,沒有您這個專家坐鎮,也不會這麼快拿不下這兩個傢伙。”
於萬山聽到韓立誠的這番話后,很是受用,不過同時也有幾分詫異。他和韓立誠接觸的時間不短,對對方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小夥子雖有幾分靈氣,但魄力不足,更別說圓滑世故什麼的,這才半個月左右不見,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呀!
韓立誠和於萬山邊噴雲吐霧,邊聊些無關痛癢的閑話,半個小時以後,一名武警戰士便將徐培達和陳新軍兩人的口供送了過來。
根據兩人的交代,這事是恆綠農化集團老總郭玉泉,然後再交由他們兩人實施。兩人在口供中說的很清楚,郭玉泉分別召集了他們兩次,一次是在他的辦公室里,另一次則是在他的家裏,分別對人員分工與行動方案作了佈置和安排。
韓立誠看完兩人的口供后,長出了一口氣,有了這東西,郭玉泉想不承認都不行。他向於萬山那看了一眼,沉聲說道:“萬山政委,我這就給老闆打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向他彙報一下。”
“行,你打吧!”於萬山說到這,像猛的想起什麼似的,接著說道,“立誠老弟,別一口一個政委的,我要是看得起於某人的話,就叫聲老哥。”
韓立誠聽到這話后,連忙說道:“不瞞老哥說,我早有此意,就怕你不樂意!”
“打住,你這麼說可是打我的臉呀!”於萬山搖手說道,“不說這個,你先給書記打電話,完了我們哥倆再敘。”
“行!”韓立誠說完這話后,便掏出手機撥通了寧致遠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韓立誠將抓捕、審訊徐培達和陳新軍的情況向寧書記做了詳細的彙報,最後,將徐、陳兩人的口供幾乎一字不落的做了轉述。
寧致遠聽完后,開心的說道:“立誠乾的不錯,郭玉泉的事情我來安排,他跑不掉的。”
“老闆,這事主要是於政委指揮得當,武警同志的配合得力,我只不過做了點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韓立誠不失時機的說道。
於萬山聽到這話后,嘴角閃現出一抹笑意,雖很快被其掩飾過去了,但眉宇間的得意之情卻難以自抑。
“行,你轉告萬山,等這事完了以後,我請你們喝酒!”寧致遠開心的說道。
作為安湖縣的一把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事而過鬧起來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極有可能因此落地。現在韓立誠和於萬山幫他解決了這一難題,心中的喜悅之情可想而知。
“老闆放心,我一定轉告於政委。”韓立誠沉聲答道。
“好,好,那就這樣吧,你們倆儘快讓那兩位副總通知工人,取消明天的集會,這個一定要當心,千萬不能出紕漏。”寧致遠一臉嚴肅的說道。
韓立誠聽后,乾淨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兩世為人的韓立誠的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官員們最怕的就是群體性.事件,無一例外,寧致遠對這事格外重視,正是這個原因。
掛斷電話后,韓立誠便把寧致遠的邀請和要求一併告訴了於萬山。
於萬山聽后,連忙說道:“立誠,你我二人分頭行動,分別讓徐培達和陳新軍給下面的人打電話,通知取消明天的機會,這樣速度快一點。”
韓立誠輕點了一下頭,兩人便開始分頭行動了。
撇開韓立誠和於萬山的忙碌不說,安湖縣委書記寧致遠在短暫的得意和興奮之後,冷靜了下來。
韓立誠的兩次彙報讓他想想都覺得后怕,若不是對方提前預知的話,明天將會出現近千名恆綠農化的職工圍堵縣委、縣政府的局面,到那時候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呀!
寧致遠心裏很清楚,這事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僅憑恆綠農化集團老總郭玉泉,絕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策劃如此之大的事件。至於誰在別後搗鬼,只要稍稍動一動腦子,便能看出來。
寧致遠是在三年前出任安湖縣委書記,在這之前,縣長周廣順任書記的呼聲很高,但最終卻未能如願。如此一來,安湖黨政.一把手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
三年之間,兩人之間的磕碰不斷,寧致遠雖擁有一把手的權威,但周廣順在安湖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彼此間雖互有勝負,但卻都未能傷到對方的筋骨,直到不久前,恆綠農化污染白湖事件被媒體曝光出來。
為了對上對下都有個交代,寧致遠當即便責令恆綠農化停產,隨後停了環保局長常華才的職。
這兩項舉措似乎戳到了周廣順的痛處,在市委常委擴大會上撂挑子說,鑒於環保局長常華才被停職一事,恆綠農化的水污染事件和縣政府沒有任何關係,他本人也不會再過問此事。
寧致遠將這前前後後的事情聯繫起來想了一遍,心裏不由得生出一個疑問,周廣順如此表現,難道僅僅只因為環保局長常華才是他的小舅子嗎?
不,絕不可能!寧致遠心裏堅定而果斷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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