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初遇】
陽光曬的她有些灼熱,念戈動了動身體。只聽耳邊一陣吵雜。一個童聲突然大叫道。“還是活的,還是活的。”接着是接二連三的小頭顱涌了過來。如同面對一個新奇的事物,仔細的將念戈研究一個透徹。
念戈一陣驚慌,艱難的拍打着翅膀,卻怎麼也飛不走。那群頑童居然用繩索捆住了她的腳。現在這回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只是這裏又是哪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她望了望四周,嘈雜的街道卻沒有一個人看向這裏,掙扎了幾次。本就被紅衣女子所弄傷,變回了原型,早就沒有過多的力氣了,現在再掙扎也於事無補,索性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了。
“它死了嗎?”另一個小孩見她不再動彈,於是在地上撿起了一個竹籤插了插念戈的身體。
那一陣陣的刺痛遠比胸口的撕裂來的更重,讓她直直的跳了起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折磨,那對美麗的羽翅早已千瘡百孔。她忍着那陣痛處,盡量的讓自己處於麻痹的狀態,可那痛痛到了心口,痛滿全身。
這就是經歷么?那一瞬間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從未看過自己的血液,原來也是一片鮮紅。
什麼時候那群頑童覺得她失去了玩樂的價值,便將她扔在了街頭,換來的是一雙大手伸向了她。她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拼盡全力也要試着逃離,只是那根繩索卻成了一根致命的枷鎖。
然而那雙大手並沒有如此殘忍,反而將她腳下的那根繩索解了開來,將她捧在了手上,那一陣暖意彷彿讓她回到了迷魍林的棲息地。才從那裏出來不久,竟然讓她如此的想念。
許久,念戈才睜開眼睛,小木屋的房間裏,瀰漫著藥草的味道,她被放在桌上的一個小台上,所有的傷口被包紮的嚴實。又到了什麼地方?她想更清楚的看見這陌生的地方,只是稍微的動了動,全身便疼痛不止。
“小傢伙,不要亂動。”門外有聲音傳來。念戈向說話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個素衣的背影,顯眼的是,他的腰間露出了一串佛珠。念戈又是一陣掙扎,他是僧人嗎?是不是也是來收她的?她害怕這種陌生的恐慌,又一次準備逃離,可胸口卻提不上氣,那咒語還沒念完便從桌上掉了下去。
“都說讓你不要亂動。”說話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再次將她小心的捧起來放到了台上。
念戈趁機望向將她捧在手心裏的人,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似乎曾出現在河神伯伯給他們看的畫中。一筆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和五官,一點點亮那深邃動人的眸子,遠山黛眉間留有無盡的溫柔,比不周山上的仙人還要美麗。
“你是從迷魍林過來的吧。”他笑着說道。好似傾城之顏,念戈心中不禁一怔,彷彿世間的花朵都為之而開。
“世間的妖分為幾種,鬼霧林的是邪妖,迷魍林的是仙妖,還有一種為魔。”他繼續說道,像是自言自語。“迷魍林位於不周仙山腳下,常年仙氣環繞,那裏出來的,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有脫凡之氣。”
念戈不覺得震驚,他是不周山上的神仙?還是迷魍林的同伴?為何會知道這麼多?
“你被傷的太重了,近段時間可能都要維持原形了。”他說著,將她換到了一個更柔軟的地方,摸了摸她的頭。這溫柔來的有些突然。
念戈不再亂動,既然他沒有向那些頑童玩弄她。那就靜靜地看着他所有的動作吧。她看着他院子裏曬葯收葯,看着他灶爐旁邊熬藥試藥。可她突然想到,他明知她是妖卻還在救她,卻將救人的湯藥送到她的嘴裏,一遍一遍的為她清洗着傷口,為她換藥。
“你不殺我?”念戈問道,終於開了口,好在妖都是能說話的。
“我為什麼要殺你?”他反問道,起身將葯碗放回了灶爐邊。
“我是妖。”
“世間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利,妖也一樣。”
“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佛珠。”念戈繼續說道。
“你不觸碰它,它又怎可能傷你。”他回道。念戈被他說的一愣,可有些東西明明自己就沒有碰,反而卻被傷的體無完膚。就像那個紅衣女子,就像那群頑童。
“你又是誰?”念戈依舊問着他。
“他們都叫我了孤師父。”蘇若傾告訴了他的法號。自顧的整理着藥草。
紅衣女子追隨到這裏,卻突然的停在了外面。她沒想到她的魂魄會這麼的倔強,倔強到不願意回來。
“你又來了。”蘇若傾頭也沒回便說道。念戈一愣,卻也明顯的感覺到昨天那陣寒冷在向她襲來。
“還是遇到了。”紅衣女子說道,冷冷的話語裏滿是傷愁,隨即眼中卻又是一陣邪惡。
“你想做什麼?”蘇若傾回身看向門外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的眼神突然間又變得痴情。多少年才會遇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你是他的轉世嗎?她看的心喜卻又心痛。“藍魔回來了。你要小心。”她詭的笑着,終究是不舍的變成一隻鳲鳩離開了這裏。
蘇若傾不語,他也知道藍魔回來了,他也知道他終會遇到。
“她是誰?”念戈看到她離開以後問道。
“一隻心魔。”蘇若傾回道。
“可她為什麼要追着我?還要吸走我的魂魄。”
“她……”蘇若傾停頓了些許“也許是想找更好的魂魄讓她自己變得完整罷。”他說的隨意。
“你也不殺她?”
“我又為何要殺她?”蘇若傾又是同樣的反問。
“那她殺其他人呢?”
“世間定律本就是弱肉強食,她有能力殺誰就殺誰。誰該被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自然也有人會殺他。”他說道,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不管這世間的愛恨情仇,不看這世間的悲歡離合。縱使某一天,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也覺得一切皆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