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用血澆灌掉過去（三）
白漠的眼睛完全閉合了下來。
我獃滯的看着這一切……也就在這個時候……轟隆隆的驚雷炸響！
不知道為何……當白茗死去之後，雨水竟然開始緩慢的停了……驚雷持續了最後一瞬間，也沒有繼續再響起。
天空漸漸露出來了正常的顏色，一點點的陽光照射在了我的臉上。
照射在了白漠的身體上，一大灘的血，蔓延在地上。給我的感覺卻不是凄然，就像是白漠依舊站在那裏，對我喊着姐姐一樣……
我看見白漠的腰間，也掛着幾朵晚香玉的小花，現在花上全部都是血，被浸的鮮紅。
而其他的白氏族人，目光之中的怨恨，似乎開始慢慢的退去了……
趴在地上的白漠，嘴角開始露出來一點點勾起……就像是完成了什麼很偉大的任務，接着媽媽再獎勵了他糖果的那種笑，笑的格外的天真……
我明白了，族魂所做的，決然不是那麼簡單的，白漠用自己作為侍奉的代價，讓族魂勾走了白茗的魂魄，族魂也對白茗的魂魄進行了處罰。
但既然是族魂。那麼這個處罰的結果，還有原因，定然會傳達到每一個白氏族人的魂魄意識之中。
他們死的原因，雖然是被白雲殺死。但是卻是因為白茗做出了那些事情，才讓白雲變成了那個樣子……我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如果沒有最後這一幕的話，白漠倒下來，白茗倒下來，接下來就是這些族人該對我和白雲動手了……
我怔然的看着在血中的劍……
又扭頭去看了看白茗的屍體……
她依舊猙獰着臉，五指成抓虛抓的朝着我抓過來……
我搖了搖頭，沙啞着聲音說：“你很可憐，你最可憐……你什麼都得不到，除了怨恨。”
白茗沒有辦法回答我的話了，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膚滲透出來的是一種詭異的蒼白，接着……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枯萎，枯萎的過程之中，化作了一點點的泥土，平鋪在了地面之上……
我怔然的看着這一切的變化，泥土慢慢的和地面同化在了一起。土私聖扛。
意識裏面淡淡的出現一個畫面。畫面之中，是白漠，白漠站在了祭壇之上，他的手中，抓着的是白茗的脖頸。
但是這個白漠和之前的白漠有一些不一樣，他是血霧凝結而成的……我明白了。這就是族魂！
可我……為什麼會看到這一切？
白漠一字一句的說白茗的罪過，我看見了祭壇之下，在我的身邊有不知道多少個人，這些人的脖頸之上都能夠看到血線和傷痕。
他們的臉上憤怒和怨毒同時存在。
接着，族魂一字一句的說：“挫骨揚灰，以身為土，魂魄永世贖罪。”
祭壇下面的族人開始散去，我怔然的看着祭壇之上的族魂，看着他和白漠一模一樣的臉，可我清晰的知道，他不是白漠。他也不可能是白漠。
族魂也看着我，然後微眯着眼睛說：“冥婚為聯，你也算是半個白氏族人。離去吧……”
我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支離破碎，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突然想到了白雲，然後我對着族魂大喊等等，我快速的把白雲身上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族魂的目光依舊是沒有任何變化，他卻說：“生死有命，無需強求，你有機會給他換命，但是也有機會拒絕……”
我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完全的消散了……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府衙之外，已經空空蕩蕩。所有的白氏族人都離去了……
我心裏面有些慘然……真的，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嗎？
意識裏面，白雲的意識已經開始清晰，我能夠感覺到白雲隨時都會清醒過來……
可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一股子狂躁，正在時時刻刻的壓抑着白雲，想要侵蝕白雲的意識。我顫抖的走到了白漠的身體旁邊，在血泊裏面撿起來了那把劍。
我死死的咬着唇，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白雲的面前。
白雲的臉，格外的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我的心裏面格外的掙扎，儘管我強忍着不讓我自己哭，可是眼淚依舊忍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了出來……
我哭着看着白雲，哭的撕心裂肺，我不怕死，我只是在痛苦，我就要死了，可是白雲卻要恢復了……
白雲不會忘記了我，我現在卻無比想要白雲忘記我。
我喃喃自語的說：“楚媚，你為什麼要這麼的無能，你什麼都做不了，現在終於能夠為白雲做一件事情了，可是做了這件事情之後，你卻會讓白雲痛苦終生……”
我緩緩的舉起來了劍……淚眼模糊了視線，我想要用手去擦掉眼淚，這樣才能夠看的清楚，不會有偏差……
也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一股阻力……
阻力是從劍上面傳來的……
現在的我，真的是太虛弱了，本來就損失了一半陽壽的時候，我就已經快要站不起來，之後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點，可現在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早就完全讓我沒有了力氣。
我癱倒在了地上，就連手中的劍，都掉落了下來。朦朧的視線之中，我看見白雲被抱着緩慢的坐在了地上。
似乎有一張絕美，讓我感覺到陌生而又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白雲的身邊。
一點點有些沙啞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耳中。
“你知道么？我為什麼想要殺你？”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因為我在用衣服去擦去眼中的淚水。
接着，她繼續說了：“不是因為你想的任何事情，也不是因為其它，我知道，你剛才能夠對白茗說出來那些話，就一定知道了一切……當年，在我親手將白雲頭顱割下來的同時，我的心裏面是無比的痛苦的，白雲也在痛苦，因為他完全控制不了那個意識，甚至還要來殺死我……”
我已經把淚水擦乾，視線也已經完全清晰了過來。
我看清楚了，抱着白雲的人，竟然是白苒，白苒的手腳都是無力的耷拉在一邊，她的頭輕輕的靠在白雲的肩膀上面，她的臉依舊全部都是傷疤，但是這個時候我沒有覺得一絲的醜陋。
我說對不起。
白苒笑了笑說：“你沒有必要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知道白雲如果能夠有機會再活一次，他會痛苦自己做出來的一切，所以我離開這裏之後，我把白雲的屍體，封存了起來。封存在了一個槐蔭木。我不敢停留在那裏，因為我害怕，我恐懼，我會忍不住去想……我知道白雲的身體裏面也有魂，而且在他的刻意之下，魂中幾乎沒有了多少的記憶……”
白苒說的像是有些喘氣了，她繼續說：“普通的人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破得了這一切呢？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卻能夠出現。你的出現，是背叛，同樣，也是他所做的救贖。我雖然意見背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想要阻止，我想要殺了你，因為殺了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任何人能夠讓它繼續下去。”
白苒搖了搖頭，怔然的說：“可現在，我有另外一個辦法了，是你，給了我這個啟發。”
我怔然，我對白苒的話，似懂非懂。我現在想的是白雲的時間不多了，於是我如實的說了出來。
並且我伸手，想要白苒把劍給我。
白苒卻搖了搖頭，把劍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接着……她輕輕的滑動了下去……
血液，慢慢的流了出來……
將白苒，白雲的身體，同時浸透……
我喃喃的說：“這又是什麼？”
白苒流着的依舊是血淚，她說：“白雲會忘了我，好好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