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真心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不自覺的重複了他最後的話。“那高琳她要的是什麼？”我轉過頭問金恩勝。

他看着那個娃娃，忽然一絲笑容爬上了他的臉，雖然像是嘲弄，“她想要我。”他說完，看向我，嘴角掛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你呢？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麼嗎？”

我愣住了，高琳喜歡金恩勝，痴狂的喜歡，這我一直都知道，可，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想要的……

“又或者說，你知道你自己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麼嗎？”見我沒有反應，金恩勝補了這麼一句。

“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我當然知道啊！如果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嗎？”我有些急了，金恩勝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怎麼莫名其妙的……

“金燦，我問你，你喜歡鄭世禹嗎？”金恩勝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接着追問。

“我……”我本想他說什麼都堅定而快速的回答，可是，我發現我不能，我啞口無言，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真的不知道。我幾乎沒怎麼想過這樣的問題，又或者應該說，我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只能實話實說，隨之而來的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鄭世禹喜歡我，我就算是個傻子也應該看出來了，可是，現在我提到對他的感覺，卻只能說不知道。

可接下來金恩勝的話，更是讓我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惶恐之中。“那我呢，你喜歡我嗎？”他說。

我看着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上一個問題還沒有想通，現在他又拋出一個問題，可是他不是說不喜歡我的嗎？為什麼還要知道我的想法？為什麼？有意義嗎？

我剛想回答他我不知道，他卻搶先一步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不知道。”他看着我，笑了笑說道，“你應該也會這麼回答，我知道，你甚至都沒有認真想過這些問題，你一直想着得過且過，能混一天是一天，只要一天不用直面這些問題，你就不會想清楚。”

我看着他，想反駁卻無能為力，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沒錯，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不表態，不拒絕，不負責的一個人。

“就算是我當時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你的回答，和你心裏想的應該也是有出入吧！”他看我沒有說話，接著說道，“‘我不在家你會想我嗎？’‘會。’因為我老是剝削你勞動力，你希望我早點回來你才能和我討論這些問題。

‘想一直在我身邊嗎？’‘想。’不然你就會流浪街頭，住這裏還可以蹭吃蹭喝。

‘那，不想看到我和別的女孩子說話嗎？’

‘不想看到。’我要是帶一個回來，那你就會被趕走了，你不想無家可歸。”

這些，是他當時讓我當他女朋友時候的對話，他都記得，甚至，連我當時的想法，他說的都分毫不差。

“你怎麼會知道？”我真的不懂，他怎麼會這麼了解。難道他能看到鬼，還能看透人心嗎？

“因為你，傻啊。”他人突然湊過來，手揉在我的頭髮上，就像之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一樣。“想什麼，很多時候，就都寫在臉上了，當時你回答我的表情，都帶着迷迷糊糊的感覺，我一看就知道，你搞不清楚我問的那些問題的答案。”

我小聲的說：“那……你說我是喜歡你了……”他手指的溫度從接觸的地方傳過來，感覺就好像有一種壓力，從頭頂傳遞到全身。

“傻孩子，你那時候的感覺，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那個不叫愛情，真不叫，什麼依賴不依賴的，你把我當你爸爸呢？”他的臉看上去有點苦澀的味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那，為什麼還要我當你的女朋友？”我沒有問，為什麼知道不是愛情，卻還要騙我是。我也沒有說，你憑什麼就肯定，我之後對你，就不是愛情。

“金燦，我是個人渣，但是鄭世禹不是，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對他的感情，他對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痴情的了，你要對他好一點，不能因為被我負了，就對愛情失去信心，你雖然有戰氣，血也能克鬼，但是反應實在是太慢了，需要一個像鄭世禹這樣腦子好用的時刻當你的智囊團。”他拿開了他的手，那種緊張壓迫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說話的樣子很認真，我知道他說的是真心的。

“鄭世禹身體不好，你正好有了戰氣，身體不錯，他聰明，做事穩重靠譜，和你做事不過腦子，完全就是互補，我想，你再也遇不到一個比他對你更好更適合你的人了。”他笑着，只覺得他的表情寫滿了真誠。“我說真的。”他補充。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說真的，也知道，如果錯過了鄭世禹，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可是我害怕，真的會害怕，我怕因為和我在一起，他會受傷，會遇到各種難以招架的災禍，我更怕，我不能真正喜歡上他，那對他才是真正的殘忍。

“金恩勝，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突然就從我的腦子裏冒了出來，我沒辦法抑制我的疑問在我心中生根發芽，只能問出來。“你一定要很誠實的回答我。”

“你說，我會認真的回答。”他點點頭。

“金恩勝，你喜歡我嗎？我不是問現在是……”

我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他“嗯”了一聲，他沒有猶豫，只認真的看着我。“我說的，是現在和過去，至始至終。”

他說完，轉過頭不再看我，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句，可是，在我心裏就像是晴天一聲雷，平底一炸響。我說不清我現在的感受，這感覺，不比他把我扔在路邊說從來沒有愛過我的感覺好受。過去的感覺是有人撕扯着我的心臟，現在，確更像是溫水煮青蛙，說不清楚難受在哪裏，卻是悶的。

我心裏有萬語千言想問，我想問他為什麼還會說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和高琳在一起，這一切都是為什麼？我想拉住他的肩膀不斷地搖……可是我沒有，我說出來的只有那麼一句：“你說得是真的嗎？”

“我說了，我會認真回答的。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還要說不喜歡你，為什麼還要和高琳在一起。我只想說，每個人都希望能有一個人認真的愛着自己，雖然我是男人卻也是如此，我喜歡高琳執着的樣子，我不想再去猜一個迷迷糊糊的姑娘的心思，這樣很麻煩，也很累。我已經活得很辛苦了，只想輕鬆一點。”

說著，我感覺他的聲音有一些顫抖，“可是，我沒想到，可能是世上最愛我的人，就那麼離我而去了。金燦，你知道嗎？我爸媽在我出生沒多久就死了，我後來跟着姑姑姑父過，姑父也死了，我偷偷跑了出來，離開了姑姑，去報名了練習生，才過上了這樣的日子。我想，我是個災星。”

我只說：“沒關係的，災星也是可以擁有幸福的，你要相信。”我聽他的話，他給我的感覺有寂寞，卻全然沒有第一次和我說他會見到鬼時候的那種可憐和無力，他現在，就像是看透了，已經下定決心去面對這一切的樣子。

那金燦，你自己呢？你有沒有下定決心去面對呢？無論是愛情，還是面對未來的人生。

“是，災星也是可以幸福的。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吧，這句話適用於我，也適用於你。”他對我撇了撇嘴。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我轉頭像急救室看過去，門開了，一個護士推着鄭世禹出來了，然後鄭瑤緊跟着走了出來。

我剛想追上去，卻被鄭瑤一把拉到了旁邊。“燦燦，我弟弟他現在沒事了，不過呢，他和我說，希望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這裏有我照顧就行了，他說不希望你看見他躺在病房裏虛弱的樣子，想讓你記住他站在台上展現男子氣概的樣子。”鄭瑤說著，我斜了斜眼，看見鄭世禹已經被那個護士推走，不知道去哪個病房了。

“好。”我點點頭，腦海里閃過鄭世禹在台上嘴角那一抹自信的笑容，還有他容光煥發的樣子，我忽然就很理解他，如果我也像他一樣，有那樣的才能，有那麼輝煌的時刻，此刻的病重，顯得那麼的悲哀。“鄭姐姐，你要幫我好好照顧鄭世禹，一定要！”我只能這麼說，那麼無力。

那他該，多無力。

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希望自己能夠努力愛上他，或者不管怎麼說，先搞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給他最多的尊重，給他我全部的回應。金恩勝說得對，他那麼好，我不能負了他。

“金恩勝，燦燦就麻煩你送她回去了。”鄭瑤歪過頭，看着金恩勝。

“好的，我會把她平安送到家的。”金恩勝站起來，沖我歪了歪頭，“金燦，我們走吧，我請你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