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64章

65.064章

站了小半天櫃枱,莫小五胡思亂想,自獨自生出了一肚子無根生有的嫉恨。

其實真的是莫小五自己想多了,主要是他沒怎麼看過鋪子,加上現在長好看了,眾人一時稀奇,才來逗他玩。若是換了梁莫,眾人都看慣了,走過路過時,眼神都不會飛一個。

吃完飯,磨磨蹭蹭了半天,直到車夫催了好幾回,莫小五才不情不願的上了馬車。

梁莫把裝着烏雞和一對兒兔子的籠舍遞給莫小五,笑道:“明天起,我再去各坊各街的菜市、雞場問問,一有烏雞的眉目消息,我就寫信跟你說……”

“嗯,”莫小五興趣缺缺的接過雞籠,微皺着眉頭,一臉不放心的看着梁莫。

“幹嘛你!”每次回書院,莫小五儘管也是這種依依不捨的表情,但總歸沒有這麼……滲人,梁莫讓他看得雞皮疙瘩直冒。

莫小五沒有說話,抿緊唇,心裏恨恨的道:菜市街上,都是對你不懷好意的壞人。

“沒有,我回書院了。”莫小五定定的看了梁莫一眼,就要放下車簾。

“小五,等等!”梁莫略一猶豫,還是咬牙開口道:“撥優跳級的事,不用強求,順其自然就好,多讀一年的率性堂,也沒什麼的。”

其實梁莫內心深處,真的不太願意讓莫小五跳級,她覺得,莫小五若是再讀一年的率性堂,反而到更好。

主要是,這裏的念書求學,打從開蒙,念的就是艱深難懂,晦澀不堪的古文。跟她原來那種小學六年,只學拼音認字,加減乘除,背課寫作的上學讀書,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說句丟人的話,她上完學,就要大學畢業教書育人了,連周易卦象卦詞都還讀不通順,一問三不知。

莫小五才上學不到兩年,易經,論語,詩經,尚書卻都能倒背如流,從頭解說到尾,不帶喘口氣。

除此之外,字,也寫得有模似樣,開始起風骨了,丹青書畫,提起筆隨手就能描出幅山水圖,至於琴棋射御武這些,更是涉獵廣博,學得出於中人之上。回頭,抽着空兒,自己看葯書,還研製了藥方子……

梁莫擔心莫小五,走得太快太急,根基不牢,於將來反而是個隱患。所以,希望他能把腳步放緩放慢些。

莫小五哪裏知道,梁莫平凡的憂心,而程老夫子要考他的‘不忍之心’,他也已經想好了通關的辦法,聽了梁莫的話,只以為梁莫把他隨口說來,做擋箭牌的煩惱當了真,鼻子裏哼了口氣,得意的笑道:“先生才難不倒我……我走啦!”

一夜沒睡,又強撐了一上午,莫小五畢竟熬不住,等馬車一駛出鳴玉坊,便倒在車廂里,開始閉目養神。

……升到誠心堂,再選工部,到下半年,他就有資格去參加科舉了,到時候,先考個舉人回來,嚇三姑一跳……想着梁莫接到人上門報喜的表情,莫小五翹起嘴角,露出個壞笑。

其實年前結業考試,程夫子刁難莫小五,讓他留級,莫小五雖然不高興,但他後來想想,聞知名師雲集,書藏四海,他多呆一年,有什麼關係呢?而且三姑也不在意他留不留級。

可等莫小五悟關雎之意,知曉男|女|婦|夫之事後,再留級,他就不能忍受了。

……他不能原地踏步,他要趕快長大!

梁莫無間意,帶給莫小五的不安和恐懼,就如雨後的春筍,一天三尺從莫小五的骨髓里往外長。讓他如置身於碳火之上,迫不急待、心急如焚。

莫小五甚至偏激的認為,他拋灑浪費了,梁莫教他認字前那些歲月時光,若他能早點讀書開竅,說不定,他現在都已經考到進士,能當戶主養家了。

莫小五想事做事,天生的本性,只選最快最便捷的路走。

大梁科舉取士分為三級,秀才,舉人,進士,不論出身,下至稚童上至老翁,只要有才學,資歷,都能報名應考。

但各個學院,為了維護自己的聲譽名望,都另有自己的院規。

按聞知的規定,除了入學前,就有功名在身的學子以外,其餘各部院學生,若想要學院舉名參加科考,都得同時滿足,部學和院學所制定出來的要求。

聞知九部里,工,書,算三部,因為跟朝堂關聯最小,所以這三部的學子,只要升入誠心堂,便可以開始參加科考。

其餘八部,堂學都至少要念到修道,政刑兵更是要等到廣業堂結業,方可入仕。

部學,莫小五是隨時可以申請就讀,但堂學這關,卻必得要程老夫子鬆手才行。所以莫小五到程園去,耍個了乖巧的心機,從程老夫子嘴裏套出了原由。

不忍之心……莫小五拿腳輕踢了下兔籠子,那我就不忍給夫子你看看好了!

到了書院下了車,莫小五提着雞籠兔子,面無表情的打着壞主意,往寢舍走,走到荷花池邊,就碰上剛從溫柔鄉里爬起來,回學校報道,衣衫凌亂不整的党懷英。

“我去,莫大頭,你把這兩玩意提到書院來幹什麼?”說著,党懷英俯下身,把扇子伸到籠子裏,戳了戳烏雞的腦袋:“這東西京城裏沒多少人能養,你哪兒買的。”

“城西的雞場,偶然買到的!”党懷英一身香粉味,熏得莫小五難受,莫小五提着籠舍往前走,避開党懷英三步遠。

“哦!城西啊。”党懷英扇子在手裏一轉,上前抬手勾上莫小五的肩膀:“擇優跳級的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啊,程叫花要是給你出了什麼難題,說出來,我和遐心一起幫你想應付他的招兒……”

“你用了什麼法兒,居然能讓程叫化子鬆口,答應你擇優……回頭,也幫我探探口風,看看程叫花子,為什麼吃飽了撐着,讓爺一年年的留級。”

被程老夫子一次次的壓在率性堂,顧文武是不敢反抗,党懷英是結業考試時上竄下跳,可一考完,嘴裏抱怨幾番,撒了火氣,又無所謂的丟到腦後,從來沒有去用心想過,程老夫子為什麼壓着他。

“夫子出的題不難,我已經有答案了!至於夫子壓着你的原因……”莫小五皺了下眉頭,嫌棄的推開党懷英,道:“夫子說你傷於狂而不知禮,你還記得吧!”

党懷英撇了下嘴:“記得,說我狂而無禮,雙全不仁,你冷血無情嘛……”

莫小五朝着程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緩緩的道:“我想夫子說的,不知禮,應該是認為,你沒有認識到禮的作用……”

“那些幾百年枷鎖裹腳布,陳詞濫調,就該一把火燒成灰,扔到河裏沉江去,禮教的作用……”党懷英一臉厭惡,冷聲笑道:“除了殺人於無形,它還個屁的作用……”

党懷英為人狂盪風流,但言行舉止並不出格,平時對人說話,也少有明確好惡顯露,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莫小五面前,如此反常的直白。

“算了,別說那鬧心的玩意了,隨那程叫化子,愛咋咋去……”党懷英不耐煩的揮了下手,在袖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卷書冊遞給莫小五。

莫小五接到手裏,看了看,疑惑不解的望向党懷英。

“青青托我給你的,”党懷英展開扇子,搖了搖:“讓我問你,上次問你要藥方的事,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

想着梁莫心疼的數着銀子,眼巴巴的到處給他買烏雞的樣子,莫小五皺起眉,把書冊拋還給党懷英,抬腳就走:“方子是三姑的,我不給別人。”

“哎哎哎!”党懷英叫着追上前:“不就是一幅治女人來紅時痛的方子嘛,至於不,你家三姑喝葯,又不喝方子……”

莫小五回頭看了眼党懷英一眼,沒有說話。党懷英狀似投降的舉起左手,上前把書冊塞到莫小五懷裏:“美人兒說了,不論如何,這書冊是謝禮,要你一定收下。”

見莫小五還要把書冊抽出來還給自己,党懷英忙拿扇子壓着莫小五的手:“算是哥哥求你收下行不行啊。我已經從人身上,先把好處收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給我個面子嘛!”

能叫党懷英這樣死皮賴臉的好處,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莫小五無語的放開手,鄙視的看向党懷英。

目光落到党懷英的肩頭,正好看到党懷英,耳後一面,被人吻咬出來的青紫牙印,莫小五眉心一跳,緊抿了唇,心裏頓時想到:要是他也在三姑耳後的脖子上咬一個,給別人看着,是不是就不敢再覬覦三姑了?

兩人鬧着回到寢舍,走到院外,就看到幾個平涼候府的青衣侍從,正進進出出的往裏面搬東西。

瘦了許多的顧文武,垂眼站在院中,身邊,是一身錦袍玉帶的太子太傅,宰相許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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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成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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