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非常皇后 第一章
三天後將舉行禪位大典,雲風忙得腳不沾地。
樓池月進殿時,雲風正在試龍袍,五爪金龍明黃袍,祥雲升騰繞金絲,他雙臂伸展開,威儀堂堂,氣韻軒昂。樓池月眼睛一亮,此時的雲風身上沒有一絲稚氣,沉穩霸氣的眼神令人臣服,帝王之氣凜然。她心裏不禁感慨一下,皇家養出的孩子,貴氣與生俱來。
“身着龍袍果有君臨天下的氣勢。”樓池月贊道,看他身後有人替他整理衣擺,以為是和順,她不以為意,腳步輕快地走了進去,“雲風,我和嘉柔要出宮去玩,你……”
“大膽!皇上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雲風身後的禮官大聲喝斥,原來替雲風整理衣擺不是和順,而是禮官。
“大膽!朕都沒開口,是誰借你膽子在此大呼小叫?”雲風怒斥,頓了頓,看到樓池月笑意盈然地看着自己,滿腔怒火不翼而飛,“司錄,記,樓池月不必守任何規矩,可自由出入皇宮,任何人不得阻擋!”
“皇上,不可,這違禮違制啊!”司禮官跪在地上依然諫言道。
“哼。”雲風冷哼一聲,凌厲地掃了禮官一眼,“和順,給朕換一個禮官來。朕還沒坐上龍椅,就有人來挑朕的錯處了,可真沒把朕放在眼裏。”
帷幔后,和順應了一聲,將禮官帶出了玉瑾殿。樓池月向里走了幾步,才看見帷幔后左右各跪坐着一個史官,負責記錄皇帝的起居言行。還有一個司錄官,是雲風自己設下的,等同於秘書。
樓池月暗自皺眉。還有他人在場,自己言行草率了些。不過,她贊同雲風的做法,一個只看到別人錯處而自己逾越的禮官,她自然不會為他求情。
“國有諍臣不亡國。”樓池月話一出口,朝雲風略顯無奈地福了一禮,開口說教的夫子病一時改不了。“皇上。池月有事相求。”
雲風皺皺眉,想想以後樓池月只喚自己皇上,對自己跪拜的疏離感。他心裏一陣煩悶。揮揮手讓史官和司錄官退下,雲風看着樓池月,嘆了口氣,“我後悔了。池月。當皇上的代價就是成為孤家寡人嗎?”
樓池月心下瞭然,揪着他的耳朵,拉下他的腦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然後囂張地雙手插腰,“臭小子,想得倒美,我和嘉柔現下就要出去惹禍。你負責善後,明白嗎?你把龍椅坐穩了。以後我這隻大螃蟹橫行天下的日子全靠你了。”
雲風眉開眼笑地點着頭,“我保證池月清輝所到之處,四海清平。我要討賞。”
樓池月拔腳就走,“我若吃肉,定給你帶湯。”
雲風嘿嘿地傻笑了一會兒,“來人,擺駕勤政殿。”
樓池月和嘉柔出宮,身邊只帶了青黛玄墨四女,雲衛一名義上是睿親王的親衛,並不能隨意進宮。樓池月之意是讓他去帶兵或者入禁衛軍,雲衛一是個重然諾之人,他答應終身護衛樓池月的,所以他拒絕了。雲衛一得了消息,駕了一輛寬敞的雙駕轅大馬車過來,等在宮門口。
出了宮門,嘉柔輕快地跳上馬車,墨最後一個上車,她橫了雲衛一一眼,跳上馬車時,鞋底打滑,她驚叫一聲,人向後仰去,眼看就要頭撞地,她右掌向地上反手一拍,整個人如同弓弦一樣回彈,一個迴旋,輕盈盈地落在雲衛一的身旁。
雲衛一波瀾不驚,一揚馬鞭,馬車緩緩向前。“你這人怎麼見死不救?”墨丟過去一記眼刀。
“姑娘身輕如燕,死不了。”雲衛一悠悠道。
“哼。”墨回身鑽進馬車。
玄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嬌笑道:“人家不會憐香惜玉,可憐咱家的墨,白白折騰了一番。”
“我不過想試一下他的身手,哪知他不上當。”墨憤憤不平地抱怨。
“雲衛一上過戰場,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墨這點小把戲怎騙得過他。”樓池月輕笑一聲,勾勾手,讓四人湊近些,壓低了嗓音,“他可是萬人敵,你們四人若有誰瞧上他了,我給你們牽紅線。”
“牽紅線,嘉柔知道,話本兒里有,綁了紅線就能生娃娃了。”幾人更是笑作一團,馬車越行越快,很是平穩。
馬車停在鬱金香酒樓,嘉柔要聽說書,安置好嘉柔,由青她們四人陪着。樓池月出了鬱金香酒樓,先去看了她的大姐,這還是樓池月第一次見,兩姐妹自是抱頭痛哭一場。之後又去看了小草,小草已經嫁人,嫁給光明堂中的一個兄弟,其家中是農戶,家境殷實,平平實實的人家,更顯溫情。樓池月看小草踏實的樣子,也算放下一樁心事。
再回鬱金香酒樓,已近午時。掌柜的將樓池月引到她原先的房間,問道:“東家,可要着人來打掃?”
樓池月一看房間裏積了厚厚的灰塵,卻想不起為什麼不讓掌柜的打掃房間了。她推測必有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裏。於是她搖搖頭,“我自己來。”
將房間打掃完,她打開了自床榻下翻出來的布包,一入眼,她怔住了,然後眼淚奪眶而出。只一眼,她就認定畫中人必是雲正無疑,畫中之人栩栩如生,各種神態的都有,凝於筆端的深情,宣之於畫。她可以看出這些畫出自自己之手,她可以看出她作畫時心情何等飛揚,她可以看出情起相思見筆端,一寸相思一寸灰。
“雲衛一。”她顫聲喊道。儘管心裏已經認定,可還是想再次確認,這就是雲正,那個消失於自己腦海的雲正,那個曾經讓自己相思入骨的雲正。尋尋覓覓,那個不能描摹的身影乍然清晰,一見鍾情,卻原來是這樣的容顏。
雲衛一心驚之下,沖入房中,看到鋪了一地的畫像,全是睿親王的,再看樓池月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下更是凄涼愁苦,霎時也紅了眼眶。
“是他嗎?是雲正嗎?”樓池月雖然問着,卻並不看雲衛一,只是一張張反覆地摩娑着畫像,全然陷入當時的情景,“有一種相思叫作冷落清秋節,夜夜減清輝……
雲衛一隻覺得心裏難受,默默地退出房間。於別人來說,傷痛已經遠去,於樓池月來說,傷痛才剛剛開始。他甚至想將這一地的畫像燒了去,活着的人才能繼續。
窗外忽然跳進一個人來,來人輕輕地彈了彈青衣布袍,“我來,看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