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皇鴻門宴請諸王,邪王用計誅殺異己
“登徒子!!!!!!放開!!!!!!”
墨羽炸毛了,這個可惡的半瞎,仗着自己略有幾分姿色,不僅窺視她家公主,還敢動手非禮!
可惜眼前的蘇景年此時根本聽不見她的嬌喝,也早已經忘了男裝的自己與女子有着的男女大防,她眼裏只有眼前的女子,心裏只有唯一的想法,她不能讓這個沒有打過招呼,就闖入她生命的陌生女子就這麼離開。
對視着佈滿寒意的冷眸,蘇景年宛若聽見了雨滴拍打窗欞的節拍,又彷彿聞見的是空谷幽蘭綻放的律動。
心底某處淡淡的酸楚,混合著欣喜,被悄然打開。如墨入宣紙,瞬間肆虐擴張,勢不可擋;如海嘯侵岸,眨眼摧枯拉朽,毀天滅地。蘇景年已無法思考,亦無從思考,只能身心顫抖着感受着這奇怪的感官帶來的衝擊。
墨羽上前打算強行分開蘇景年握着莫若離的手,對方卻感受到威脅,越握越緊。一時間氣氛尷尬不已。
九兒和忠耀已經趕來,“阿難!阿難!你怎麼了???這女子是誰???”
九兒警惕的問道,印象中的阿難無論面對誰,什麼樣的艱險,不曾這樣失態過,縱使阿九抱着她的胳膊搖晃她,她都紋絲不動。阿難抓着的女人美麗冷傲,難道阿難喜歡這種???
忠耀已經呆了,他家王爺這是怎麼了???當時勸他充盈後宮的時候,王爺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非凡夫俗子,對肉/欲情感無甚興趣,今日卻怎又如此的放浪形骸???莫不是病了吧???
“看夠了么?”莫若離冷聲問道,欲抽出被握住的手。這人剛剛還一派風流,怎地突然這般孟浪痴傻,看來墨羽說的沒錯,歪瓜裂棗委實礙眼的很。
“沒。”蘇景年痴痴的說道,繼而回神過來,忙鬆開手,握成半拳,放於嘴邊,乾咳兩聲,“咳,咳,是,是在下失禮了。”眼神連忙從莫若離身上撇開,好不尷尬。
“在下蘇難,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方才見姑娘舉止飄然,一時難以自持,還望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寬恕在下失禮之舉。”蘇景年躬身行禮,言語懇切。
“你個登徒浪子!!!哪裏配知道我家小姐芳名!我看你是半瞎想吃天鵝肉!!!”墨羽憤然。
“什麼?!半瞎?!笑話!阿難的眼睛。。。唔唔唔。。。”蘇景年一把捂住九兒的嘴,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讓她緊貼自己。待九兒不再言語,單手環住九兒的小蠻腰。九兒因着靠近蘇景年的一系列親密動作,臉畔不由得升起兩團紅雲。
“呵呵呵,是了,在下不過是錦州一半瞎布商,見姑娘與二位姐姐的服飾華美,用料上乘,不似本地工藝,特來結識,魯莽了些,是在下錯了。”蘇景年歪笑着,打量這主僕三人。
仙子的武功修為雖藏的深沉,但是呼吸步伐不難看出,是難得一見的高手。而一直沒有動作的那位女婢卻完全不曾掩飾自己的氣息,吐納間戾氣充盈,殺手本色顯露無疑。看這樣子是故意而為之,目的無外乎是想不戰而讓那些欲靠近的她家小姐的狂蜂浪蝶們知難而退。剩下的那個一直喊自己半瞎的丫頭,武功全無,倒是忠心護主的很。
“恩,我非錦州人士,公子如若對此布料感興趣,可到白氏布莊商討買賣。”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句話,讓周遭空氣溫度都低了幾度,莫若離打量了一下蘇景年身邊的九兒。
九兒着鵝黃色紗裙,腳踏秋香色布靴,嬰兒肥的小臉上寫滿靈動,銅鈴眼在雙燕眉下更顯天真可愛,小巧的鼻子,嘟着櫻桃小口,粉粉嫩嫩。
不知為何,看着歪瓜裂棗與這個小美人的親昵動作,心裏說不出的煩躁,莫若離轉身輕啟蓮步。
“姑娘!芳名若何?”蘇景年急了。
“完顏離若。”莫若離沒有停下,只是淡淡的吐出這四個字。
待完顏一行消失於白鹿樓,“完、顏、離、若。。。完顏離若,完顏離若,離若,離若。。。”蘇景年嘴角笑意更深,默默念道。
“呵呵呵呵,好,好,完顏離若,呵呵呵,好,哈哈哈。”蘇景年仰頭笑道,“好一個完顏離若,好一個白氏布莊。我確實感興趣,感興趣的緊呢,哈哈哈哈。”
忠耀傻眼了,這樣肆無忌憚,欣喜若狂的笑容,他是有多久沒有從王爺臉上看到過了???仿似從老王爺去了之後,小王爺再也未曾這般放肆,欣喜的笑過。果然,他家王爺是病了吧。。。
“九兒,吩咐下去,我要完顏離若的生平,要白氏布莊所有消息。”蘇景年眯着狐狸眼歪笑對九兒說道。心裏想着,這天鵝肉,我這個半瞎是吃定了。
子時錦州城西一座小院
莫若離半卧於書房雕花紅木榻上,翻看一本青皮古書,房中輕霧繚繞,是淡淡的薄荷香氣混合著花香。煙霧從鎏金獅頭香爐中飄蕩升成,不同於一般的香氣,此香有形,絲絲縷縷,充滿整個房間,襯得屋中如瑤池仙境般,縹緲虛幻,莫若離慵懶得宛如一隻愜意的貓咪。
“主子。”屋中突兀的憑空出現一個黑色人影,人影單膝跪地,低眉順眼,雙手放於腿上。
“恩。如何?”貓咪眨眨眼,並沒有看黑影的意思。
“屬下適才已經與曹將軍接頭,大齊的尾巴也在回來的路上甩掉了。”墨殤心虛的偷偷抬眼看了眼公主,生怕自己被盯上了的事,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冷汗已經濕透了後背的夜行衣。
莫若離抬眼,瞟了一眼墨殤,繼續翻頁讀書。“恩,沒有下次。”
“謝公主不殺之恩!屬下絕無下次!”墨殤用束腕擦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總算鬆了口氣。
“曹將軍讓屬下給主子傳話,皇都一切安好,大計進展順利。完顏小小姐與大皇子完婚後,一切安好。富查和赫舍里兩族密切的很,二皇子對兩族族長日漸信任。皇甫一族變着法的催促皇上立大皇子為太子。一切發展與主子期望的無二。”
墨殤咽口吐沫繼續說道,“只是,只是錦州太守陳實,比預計的提早投誠了。他的心腹在白日曹將軍大鬧白鹿樓的時候,與曹將軍接了頭,將錦州的齊國兵力分佈以及各商戶的買賣脈絡,農工的分配情況均全盤托出,匯聚成冊。同時表示願意裏應外合,為大金獻出錦州以及周邊十四鎮,只求能夠與頤晴姑娘全身而退。曹將軍。。。”
“胡鬧!!!”莫若離怒道,音量不大,音調不高,但怒意十足,整個屋子的空氣瞬時被冰封一般,寒冷的讓人窒息。墨殤已經顫抖着改為雙膝跪地,前身貼地,雙手疊於額下,整個人抖得顫顫巍巍。
“阿蟒怎可如此草率!!!這陳實雖說沉迷頤晴的美色,但卻不完全是那好色魯莽、見色忘義之徒!本宮當初再三囑咐,切不可貿然與之接觸,需循循善誘,因勢利導。怎地不待我來就做出這般決定。”莫若離將書合上,起身移至窗邊,推開窗扉,寒風灌入,輕霧向著窗外彌散去。
“這錦州城內,怕是以後再無陳家了。告訴阿蟒,放棄與頤晴有關的所有人,抹殺之,大軍班師回盛京,今年過個安穩年吧。”
莫若離遠望浩瀚天際,秋高氣爽,繁星如洗。星光璀璨,卻疏冷的很。星輝閃滅,只冷眼旁觀這世間的恩怨情仇,無欲亦無情。
寅時白鹿樓鯤鵬閣
“阿難,細作傳來消息,金國大軍開始分批班師回盛京了,這是怎地了?”九兒不解的問道,同時放飛手中信鴿。
“呵呵呵,有趣,看來是遇到對手了。”蘇景年抿一口琉璃盞中酒,悠悠道。
“???”九兒驚呆了,連大金第一勇士阿什庫,阿難都不曾以對手稱呼之,怎麼在這小小錦州就遇到了對手???
“阿難,是不是陳太守臨陣反水?給金狗通風報信了?”九兒氣急跺腳。
這個陳實,身為重鎮太守,據守錦州,協理周邊十四鎮,卻沉迷金國細作青樓舞女頤晴之美色。
如果不是阿難早在他身邊埋伏眼線,發現這頤晴來歷有疑點,長線釣魚,坐實頤晴細作的身份。
怕是再晚月余,這陳太守肯定耐不住頤晴的哀求,會主動將錦州與十四鎮拱手相讓。
“不會。他全家八十六口,早已被我用藥嚴密控制。頤晴固然是他的紅顏知己,可是高堂、髮妻、子女、親朋好友,亦都是他的牽挂,他知道我的手段。殺人誅心,背叛我的人,我會讓他活着比死了還痛苦。”蘇景年把玩着琉璃盞,睨了眼杯中酒,隨即闔眼飲光。
“貼出皇榜,陳太守誅殺金國細作頤晴,護錦州百姓安康,本王賜黃金萬兩,良田八十畝,牲畜一百頭,願錦州與十四鎮百姓以陳太守為榜樣,守護家園,抗擊外辱。”
放下手中酒盞,走向窗邊,“九兒,我不想在錦州城中再看到陳太守家中的任何一個人,陳家因誅殺金國細作,被金狗滅門,全家八十六口,無一倖免,行兇金狗被守城將士誅殺,屍身掛於城門示眾。下去吧。”
“是,九兒告退。”九兒閃身出了窗外,消失於夜色。
“王爺,忠耀求見。”忠耀於門外輕敲門廊,輕聲道。
“進來罷。”蘇景年不打算回頭,繼續遠眺。
“王爺,皇上三日前下詔,下月月中,天京設宴,邀約王爺、四王爺以及吐蕃、大金的皇室代表,在天京過冬避寒,太後傳話給王爺,請王爺親筆修書一封,說自己身體不適,需在北京療養,無法遠行。”忠耀如實秉道。
“呵,老皇帝還真是心急。回復母妃,這鴻門宴怎可少了本王。收拾細軟,天亮啟程返回北京,待本王告別母妃后,即刻動身南下。”蘇景年歪嘴笑道。她親愛的母妃,一直如此,未曾變過,自私且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