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爺的第一次探視（二）
顧盼抹了把額頭，訕訕道：“回王爺，是妾身體虛。”
方蕭又打量着她的衣着，眉頭皺得更緊了，斥責道：“你是王妃，禮儀要得體，就是在屋子裏，也不能太過隨意！這樣子給下人瞧見了成什麼體統？我看你那個丫頭，伺候得實在不盡心，得好好收拾下。”
顧盼立刻想起冬梅來的事，怕他真又拿清蓮下手，立刻做低服軟：“妾身錯了，謝王爺提點。不過，臣妾身邊就這麼一個貼身丫頭了，平時煎藥用得順手，您還是讓妾身自己教訓吧。”
方蕭冷冷哼了哼，不置可否。
他站着環顧四周，見屋子中間空曠，能移動的方桌圓桌全部給移到牆邊去了，沉聲道：“這屋子怎麼擺設成這樣了？”
顧盼道：“妾身有時起夜多，怕磕碰了，就給挪到了邊上。”其實她是為了方便跳繩，把傢具都給挪靠邊了。
他冷笑一聲：“倒是多事。”
從進來到現在，沒有一句好話，難道這人是找茬來的，顧盼有些吃不準。還是......她突然想到一事，有些心驚肉跳起來。
見他還站着，臉色不悅，趕緊請到桌旁坐下，又吩咐丫頭上茶。
方蕭喝了一口茶，見她殷勤的模樣，心情稍稍好些，終於想起過來的目的，問道：“這陣子你身子怎麼樣？”
顧盼立刻低了頭道：“謝王爺關心，還是老樣子。”她又輕輕咳了一下，表示身體不怎麼樣。
方蕭打量了她一眼，看着似乎覺得氣色比上次好了，好像還長高點了，也胖了點。聽她這麼說，也就隨口敷衍道：“好好調理身子，這內府，以後還是得你當家的。”
聽了這話，顧盼一時有些急了，忙道：“不不......不着急。”
這算什麼回答？以為請客請飯么？
見他臉色又不好了，顧盼趕緊糾正自己，恭恭敬敬道：“臣妾一定好好調理身子，以後可以幫上王爺。”
方蕭淡淡點了點頭，他轉頭看見邊上的小桌上放着書和紙，想起她不識字的事情來，伸手去拿了過來瞧。
顧盼來不及攔，只見他看着看着，臉色越來越差。
其實這裏的字同她那邊的繁體字很是接近，所以連猜帶蒙，顧盼是認識幾個的。
她也不想做文盲，空閑候就看看書，練練字，想着以後總用得着。只是這毛筆實在不好掌控，所以寫的歪歪扭扭，實在不堪入目。
雖然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但是見她大多時候應對還算正常，就覺得可能她也沒那麼糟。但現在看了她寫的字，方蕭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
但是看着她紅着臉，一臉尷尬的樣子，他突然覺得有些痛快，有些解氣，就又加了句：“繡花枕頭一包草。”
“妾身連繡花枕頭都算不上。”她態度更為恭謙。心裏卻恨恨得，要說繡花枕頭，你和你那一群小老婆才是。
他看她誠惶誠恐的模樣，心情更好些了。
人也看過了，該關照的也關照了，方蕭覺得這場訪談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就問道：“這邊的小廚房吃得還慣么？”
顧盼道：“吃得慣，挺好的。”見他沒嘲諷，放回了書本，就鬆了一口氣。
自己這樣老實，不惹怒他，方法還是用得挺對的。她做出更恭恭敬敬的樣子來，準備接受下一個問題。
方蕭問完了以後，就靜靜等着，他在等她開口問，晚上是不是要留在這裏用飯。接着他回答不了，以他的拒絕收場，那麼這場探訪就是完美結束了。
不料想她回答之後，就再不說話了。
就那麼直愣愣傻獃獃的樣子，於是他決定再提醒下她：“這邊小廚房的師傅都是皇宮出來的，手藝差不了。”
確實味道不錯，顧盼點頭贊同道：“比妾身家的好多了。”她雖然遭到了冷落。但是在吃穿用度上，王府並沒有短缺她的。她來到這兒之後，覺得最滿意的就是這廚師的手藝，讓她飽了不少口福。原本她身子弱的時候，吃的都是細軟容易消化的，最近感覺腸胃功能也好多了，就變着花樣讓大廚做她喜歡的飯菜。
見又沒了下文，方蕭有點氣惱了。不過他氣惱歸氣惱，並不准備真和她計較什麼。這孩子看來還是笨傻的，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但是連怎麼待人處事都給忘了，這可不行。看來要給她撥個有經驗的嬤嬤，來教導她些事情，省得以後出了簍子給人笑話。他不得意她，但是畢竟進了府里，也代表了他的臉面，他總不能叫自己太過丟臉。
想到這兒，他起身道：“你歇着吧，本王走了。”
顧盼其實心裏一直在琢磨，這位過來究竟是什麼意圖。之前他倆也沒什麼交集，他想不起她來，這正中了她的下懷，她巴不得這輩子他都不要想起她來。
除了不來她房裏，顧盼覺得這位王爺也算沒虧待她，似乎只要她不出這個院子，就沒人來找她麻煩，對這個現狀，她是極度滿意的。
只是這次他突然造訪，讓她的腦細胞不由自主開始轉動起來。
她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是不是想起自己是他老婆了？不會是想來行使老公的權利了吧？她滿腦門子擔心的這個，哪裏還能想到其他的。一聽他這麼說，心裏頓時一松，表情沒收住，一個欣喜的表情在臉上浮現。
這歡快的表情落在方蕭眼裏，方蕭恍然大悟，原來這位並不是笨傻，而是盼着他早點兒走呢。
他剛剛壓下去的氣惱又沖了上來。想他萬人之上的忱王爺，到哪兒不是被哄着捧着的，誰敢給他臉色看？其他地方先不說，就說他這個內院裏，他的這些侍妾們，哪個不是天天盼着他去房裏？只要是看到他了，哪個不是樂得跟朵花似得？千方百計想留住他，哪裏見過想要把他往外推的人。他長這麼大，除了某幾個人，就沒見過敢不待見自己的人。
顧盼沒有見到他投來的冰冷的眼神，輕快得道：“恭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