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勢，命，運
沈老財得意洋洋。
這下，入武當派的機會，非他兒子莫屬。
他裝模作樣，吆喝了幾聲。
但目睹了沈萬三如此武藝強橫，又凶蠻殘忍，試煉者們已心膽皆裂，敢於上台挑戰的寥寥無幾。
就算上去，也膽氣不足，被沈萬三一通八虎斷門刀砍下去，都連滾帶爬、滾地葫蘆跌下來，拱手認輸。
沈萬三風頭出盡，大有天下英雄誰敵手的風範。
挑戰者們紛紛做縮頭烏龜，無人敢直攖其鋒，上去挑戰。
青年慨然道：“師妹，我的三代弟子名額已滿，你卻一直未收徒。這沈萬三還看得過去，如何？”
蒙面女子沉吟不語。
青年朝沈萬三招招手。
沈老財知道大事成矣，眼睛放光，嘿嘿笑道：“我侄子沈千秋，三年前拜入武當派，已小有成就。現在萬三也入了武當，我沈門一家出了兩個修靈者，哈哈，光耀沈家門楣啊。”
周圍人諛詞如潮。
沈萬三洋洋得意，走上前去，準備行拜師大禮。
誰知，卻聽到一聲清朗聲音道：“我來挑戰！”
沈老財滿臉陰霾，轉頭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
居然是沈毅。
“沈毅···你個賤奴！我還沒問你大牯牛的事，你怎麼跑出來了?還不滾回去！”沈老財怒罵道。
沈毅不慌不忙，朝青年和蒙面仙子一拱手：“兩位武當師傅，武當派開山收徒，早有告示，無論富貴貧賤，凡有適齡習武之人，均可應試。如今這沈老財阻我應試，這武當山下，到底是武當派說了算，還是地主說了算?”
青年還未說話，蒙面女子瞥了沈毅一眼，看他說的有條有理，已然頜首。
沈毅點點頭，一躍而上。
當著蒙面女子，沈老財不敢多言。但好事被打斷，一腔怨毒心思都發泄在恆毅身上，朝沈萬三喝道：“這不開眼的放牛娃，想吃天鵝肉，給為父狠狠打!打死了都包在為父身上！”
沈萬三哈哈狂笑，持刀轉向沈毅道：“小子好膽氣！可惜投錯了胎，又打錯了主意。只能怨你命苦！”
他高舉金刀，大步流星，罡風滾滾，沖向沈毅！
按照武當規定，上天有好生之德，收徒比武不可輕易殺人。
但沈萬三動了真怒，凶相畢露，一招橫斬輪圓過來，竟然是窮兇惡極的殺人招式！
周圍的庄丁閑漢，眼瞧着沈大少爺刀槍不入、金刀無敵，誰不要奉承，轟然齊聲爆發出一聲叫好。
“好！”
“少爺威武，宰了這偷牛賊！”
“這小子不自量力，枉自送命，可笑可嘆！”
千斤重壓之下，沈毅只覺得呼吸艱難，頭皮發麻。不過他為了今日，也苦練了數年，間不容髮間靈活一矮身，躲過了當頭一招。
沈萬三一招落空，卻只狂笑一聲，變橫為豎，怒劈而下！
他的八虎斷門刀法虎虎生風，刀未近身罡風先至，風刮血槽，發出猛虎般虎嘯聲，駭人心魄，眼看要將沈毅一斬兩半！
行家出手，高下立判。
有道是窮文富武。沈萬三和沈毅同齡十六，但一個豪強大少，一個貧家之子，一個自幼習武，一個自幼放牛，一個有名師指點，一個只能無師自通，一個手持殺器，一個手無寸鐵，一個學習八虎斷門絕學，一個只能偷練人人都會的武當長拳。
救母的命運，卻逼得沈毅只能與強敵死戰。
不公？
寨中私塾落魄老童生，秋風鈍秀才，經常在沈毅前感嘆：“時也，勢也，命也，運也，奈何？”
但沈毅此時，緊緊攥緊拳頭！
不管沈萬三如何凶暴狠辣，這開山收徒比試，他非贏不可！
不贏，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老母親病死。
拼了！
沈毅一個武當拳中“西子浣紗”身法，身隨意動，堪堪躲過了沈萬三的斷門刀，接上一招“凌空虛渡”，一拳如猿猴般迎頭砸向沈萬三的肋下。
沈萬三不躲不閃，硬吃了沈毅一拳，卻只是身形晃晃，獰笑着道：“花拳繡腿，不疼不癢！吃我一刀！”
沈毅冷靜沉着，低頭躲過。
但沈萬三戰意洶湧，一刀緊似一刀，步步緊逼上來。
沈毅與沈大少爺的激戰，落在蒙面仙子的眼中，卻只是淡淡地，毫無動容。
“師妹，這沈萬三如何?”青年含笑道。
“朽木。”蒙面女子終於吐出一句，旁邊的人聽到，只覺得聲如珠玉落盤，潤若黃鶯出谷，紛紛迷醉不已。
“是么？我瞧着這小子倒還好，比那放牛娃根基好。”青年皺了皺眉，含笑道：“選徒是矬子裏拔將軍。難道奢望都像你這樣的佳弟子？三年前你名不見經傳，一身白衣渡揚州，一介秋泓斬妖凶，連誅禍害揚州的三大妖，如錐立兜中鋒芒畢露，被師傅親自考察收徒，收為親傳弟子。可是羨煞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聽着這露骨的奉承，蒙面女子依舊毫無笑容，一雙秋水美眸盯着場上的兩人。
場上的戰鬥，此時已經進入白熱化。
沈毅的武當長拳，苦練數年，根基紮實，一招一式，一拳一腳，都將武當長拳的拳意揮灑地酣暢淋漓。面對刀法狂放、霸道凶厲的沈萬三，他冷靜沉毅，不慌不亂，躲閃之後趁勢反擊。竟然能與凶暴的沈萬三，打成守七攻三的局面。
但可惜。
沈萬三的實力，遠超沈毅。
就算能擊中沈萬三，沈毅感覺每每如同打在鐵板上，震得手臂發麻，氣血翻湧，卻毫無殺傷效果。
沈萬三哈哈大笑，惡狠狠道：“沈毅小兒!我自幼拜師，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橫練功夫，開碑劈山。你這點花拳繡腿，還是早點滾回去抬你娘屍吧！”
他大吼一聲，催動體內的霸道功夫，如同一頭暴怒的人熊，雙目赤紅，嗷嗷叫着，青筋暴起，肌肉膨脹，手掌關節處炒豆子般作響。
沈萬三，出了全力！
八虎斷門刀如同潑風暴雨一般，閃動着奪人心魄的光芒，劈砍過來，不管沈毅是否投降認輸，他都要將沈毅活生生砍做兩半。
沈毅被逼的到處躲閃，竟然連一招都還擊不了。
誰都看得出來，沈毅已經落入下風，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但沈毅人如其名，雖然極度不利，須臾有性命之憂，但依舊冷靜沉毅，進退有序，極有章法，一時半刻並不露出敗像。
沈萬三固然暴跳如雷，就連那蒙面女子也微微點頭頜首。
青年冷眼旁觀，不知為何，蒙面女子越是賞識沈毅，他心中越是不舒服，淡淡笑道：“這沈毅根骨一般，資質一般，學武也太晚，雖然有點小聰明小堅持，也難成大器。”
蒙面女子，只淡淡盯着沈毅，並不答話。
沈萬三一輪刀法用盡，沒能砍到沈毅，卻被沈毅的堅持，繞得有些頭昏眼花。
他後退三步，深吸一口氣。
“好小子，不錯！”沈萬三一吐胸中的悶氣，獰笑一聲：“逼得我使殺人絕招了。能看到我這套壓箱底招式，你可含笑九泉！”
他深吸一口氣，原本就如人熊般雄壯的身體，更加膨脹起來，如同魔物一般，肌肉遒勁爆炸，威勢更甚。
“小子，閻王問起來時路，記得答【虎殺八式】！”
沈毅滿身血污，搖搖欲墜。
他苦練數年，奈何在這收徒比武中，遇到了這殺神般的沈萬三！
時，勢，命，運！
奈何？
“拼了！”沈毅怒喝，眼中閃動不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