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丹陽真人
若論武功,郭靖現在也不過是三流角色,但是“江南七怪”自幼在江湖中摸爬滾打,數十年的積累,也算是閱歷深厚,見多識廣,對敵經驗尤為豐富,教導郭靖時,也常常與郭靖對壘拆招,練就了郭靖精準毒辣的目光,加上他跟隨大漠第一神箭手哲別練箭五年多,精準毒辣的目光尤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對敵我雙方的事態觀察得有如明察秋毫。他看得出,前五十招時,馬鈺與陳玄風、梅超風正斗個旗鼓相當。五十招后,馬鈺步法漸漸滯塞,逐步變為下風;到了一百招后,馬鈺危機四伏,若不是仗着內功精純淳厚,劍法玄妙,加上兵刃在手,他已經傷在黑風雙煞的“九陰白骨爪”之下了。
三人又交手了三十多招,馬鈺的身形更加左支右絀,道袍也被撕破幾處,時時危機重重,稍有不甚,即有生命之危。梅超風突然身型一矮,右手橫掃而出,幽幽的五爪襲向馬鈺的腰際。馬鈺正要全力反擊陳玄風的凌厲攻擊,突然感到腰際惡風襲來,回防已經來不及,只得腰間一吸,硬生生地側移半尺,堪堪避過梅超風的致命一擊,但是道袍就沒有那麼好運。“嗤——”一聲斷帛,道袍被梅超風撕開了一尺的口子,被撕下的道袍裂成無數碎片,在空中飛濺散落。
郭靖大驚,暗道:“不好”立刻取下六支鵰翎箭,拉弓如滿月,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
陳梅兩人互視一眼,左右一分,四爪探出,形如鬼魅一般飄忽,分別撲向馬鈺的前心後背,要一招斃命。馬鈺情知無幸,一咬牙,拋棄幻想,來個玉石俱焚,強行凝聚最後剩餘功力,一招“游龍擊水”,掌中夾劍,撲向陳玄風。
郭靖雙眼精光四射,“嗖嗖嗖……”六箭連珠,三箭取梅超風,另外三箭取陳玄風,看起來好象平凡的品字構架,但是每箭暗含的力道完全不一樣,后發而先至。剎那間,箭羽破空,“嗚嗚”的勁風撕心裂肺。
馬鈺等三人驟然聽到凄厲的箭羽破空聲,心下大駭,餘光掃視,但見六箭如電撲來,直撲陳梅兩人。馬鈺見狀,更抓住這稍縱即逝救命的機會,劍氣驟盛,死死鎖住陳玄風。陳梅兩人餘光一瞥之下,立刻感到箭上那死亡的寒光陰森恐怖。
一眨眼,勁箭已經到了跟前,梅超風神色大變,不敢怠慢,雙足點地,一個側身,讓過左飛矢,同時雙爪上下一分,抓住了后發而同時到達的利箭,目光下意識地一瞥陳玄風,驚嚇得肝膽盡裂,冷汗剎那濕投了衣衫。陳玄風為了同時躲開馬鈺那游龍般的長劍和閃電般撲來的勁箭,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砰——”一聲,胸前中了馬鈺開山似的一掌,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數丈之外。一支飛箭依然沒有放過他,“噗嗤”一聲,洞穿了他的右臂。“撲通——轟”地整個人四腳朝天的摔倒在地上。馬鈺雖然有郭靖幫助,但畢竟是強弩之末,身法艱澀,也未能躲開陳玄風的一掌,也“踏踏……”連退十數步才穩住身子。
出劍、對掌、中箭、分開、摔倒整個過程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梅超風一聲凄厲慘叫,飛身撲到陳玄風身邊,封住陳玄風手臂上的穴位,一把抱住他,急切問道:“老賊,你怎樣?你怎樣?你怎樣?我殺了馬鈺!”
陳玄風慘慘一笑,搖了搖頭,道:“我還死不了。他們人多,你不是對手,走,快走!”
梅超風轉眼一看,只見馬鈺持劍傲然而立,似乎沒有任何創傷似的,不由魂飛魄散,哪裏敢再作停留,抱住陳玄風亡命逃竄。
陳梅兩人逃跑,剛剛沒了身影,馬鈺再也堅持不住,“撲通”地跌坐在地上,長劍也“噹啷”的掉在地面上,“嗡嗡”震顫。郭靖一驚,顧不了那麼多,撥開草叢樹枝,連忙跑了上去,到了馬鈺跟前,叫道:“馬道長,你怎麼了?”
馬鈺“噗”地噴了一口血,神色稍捎回緩,道:“多謝小哥救命之恩。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否則必有殺身之禍!”說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郭靖一把攙扶着馬鈺,道:“道長,你受傷了,先別動。”
“不行!我這麼偽裝只能騙得了梅超風一時,騙不了她一輩子,她很快就醒悟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哥,我們走!”馬鈺說完,立刻邁步便走。
郭靖一想,果然如此,撿起馬鈺的劍,扶着他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馬鈺忍住胸中巨痛,問道:“請問小哥高姓大名?”
“我叫郭靖。馬道長,我聽說過你的師父王重陽真人的大名,還有他英勇殺金狗的故事。”
“哦,先師名滿天下。”馬鈺含笑點了點頭,道,“你叫郭靖?倒是個漢人的名字,你樣子也象漢人。”
郭靖高興得連連點頭,道:“我是漢人,不是蒙古人。名字還是全真教丘處機丘道長給起的。”
“哦,是丘師弟起的?太好了,太好了。”馬鈺不禁激動道:“我這個丘師弟就是熱心腸,火爆脾氣。你就是丘師弟說的郭靖,我看來找對人了,江南七俠找到你了嗎?”
郭靖高興問道:“你是說我的七位師父?我在四年前就拜他們為師了。”當下把當年與“江南七怪”相遇的經歷一一說了起來,不時稱讚“江南七怪”如何英雄了得,更是為朱聰教自己漢文感到由衷的自豪。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快到郭靖等人的駐紮地時,馬鈺遲疑了片刻,沉吟道:“靖兒,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郭靖一愕,不解問道:“馬道長,什麼事?你儘管吩咐,我照辦就是了。”
馬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什麼大事,我前胸中了陳玄風一掌,受了一些傷,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你的七位師父,也不要把我的真實姓名告訴他們。”
“可這?道長——”郭靖沒想到馬鈺是求他這件事,不解地撓頭抓耳,道:“我七位師父他們對丘道長非常敬佩,你是他的大師兄,我想師父他們更加敬佩你的……”
馬鈺擺了擺手,笑道:“我丘師弟在武林中的名氣遠大於我,我只不過是全真教掌教而已。以後,我會親自向七俠請罪和解釋的。”心中暗暗想道:“‘江南七怪’中柯鎮惡的親哥柯辟邪死於‘黑風雙煞’之手,若讓他們知道‘黑風雙煞’在此,豈不是讓七怪去送死?待我傷好之後,再做打算。這也算是替丘師弟還個人情。”
“道長,那我該怎麼說?”
“就說我是一個遊方道士,途中遇上強盜,你救了我,姓馬名黃金。”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帳篷中。郭靖一看,不僅七位師父在,母親也在,正着急等他呢。他立刻跪下行禮,道:“師父,娘!”
李萍關心兒子,連忙扶起郭靖,問道:“靖兒,你去那打獵?都那麼長時間了,娘和你七位師父都為你擔心,再不回來,都要去找你了。趕緊給七位師父賠罪。”
朱聰等人注意到郭靖身後的馬鈺,問道:“靖兒,不用賠罪了,這位道長是?”
郭靖答道:“這位是馬道長。”
“馬道長?那位馬道長?”江南七怪都疑惑問道。
馬鈺在途中的交談里已經知道郭靖憨厚,不太會說謊,怕他漏了嘴,抱拳一笑,道:“貧道姓馬,名黃金,是個遊方採藥道士,不料途中遇上一夥強盜,被他們搶去了採藥的器具,還受了點傷,幸虧郭靖小哥相救,大恩不言謝。不知七位是——?”
江南七怪喔了一聲,對郭靖如此行俠仗儀均欣喜地點了點頭。朱聰介紹道:“在下兄弟七人均是靖兒的師父,這是我大哥‘飛天蝙蝠’柯鎮惡;在下排老二,叫朱聰;這是三弟‘馬王神’韓寶駒;四弟‘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弟‘笑彌陀’張阿生、六弟‘鬧市俠隱’全金髮、七妹‘越女劍’韓小瑩。江湖人抬愛,稱為‘江南七怪’,讓道長見笑了。”
馬鈺一抱拳,心中打定主意,忖道:“何不趁此機會化解他們與丘師弟的誤會?”想罷,仰慕道:“久仰久仰,貧道雖非江湖中人,但也遊方於世俗之中,‘江南七俠’之名如雷貫耳,沒想今日得見各位大俠,真是貧道三生有幸。”
柯鎮惡一拄拐杖,昂天長嘆,惆悵道:“道長何必抬舉我們七人?十二年前嘉興醉仙樓一戰,我們七怪已經無臉再見中原武林同道了。”
馬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真誠道:“柯大俠何必自謙?十二年前嘉興醉仙樓一戰,貧道也有耳聞,略知一二。七俠和焦木大師被段天德這個狗賊所矇騙,一旦獲知真相,七俠便自當擔起責任,這等光明磊落的胸懷,難道不正是錚錚男兒嗎?何況當年長春真人性如烈火,莽撞行事,現今他深感內疚,在江湖之中廣泛宣揚七位的仁義俠氣。七位大俠令世人敬仰,實為中土武林之楷模。”
柯鎮惡神色一抽,沉默半晌,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貧道雖非江湖中人,但身為道門之人,與長春真人有些交情,他親口對貧道說深為七俠之仁義俠氣所折服。嘉興醉仙樓之約不管各自徒弟勝負如何,他都要向七俠服輸。”
“大哥——”朱聰等六人咋聽之下,都興奮地叫了柯鎮惡一聲。
柯鎮惡鐵拐連連拄地,手捋鬍鬚,飽滿風霜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道:“好,好,丘處機不愧一代大俠,老夫也是很服他的。以後相見,必定把酒言歡,暢飲一番。多謝馬道長給我們揭過了這一頁,受我柯瞎子一拜。”說完,抱拳,深深地一恭身,向馬鈺行了一禮。
馬鈺連忙還禮,道:“貧道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柯大俠折殺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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