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六十:往事(三)

章一百六十:往事(三)

裁決之光外圍,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目睹森精的美麗。

眾人你呼我喊,推推搡搡,大有洪水決提,即將沖入內部的趨勢。

裁決之光加派了數名護衛才阻止眾人進入,比起外面的嘈雜,內部大廳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紳士優雅而坐,貴婦懷抱着情人的臂膀,靜靜地關注着事情的進展。

他們都是潮龍鎮赫赫有名的權貴人物,來這裏並不是因為閑得無聊。

他們也想捕獲森精,納為妻妾,享受天人之福。

所以,一旦梓月被判給顧內,他們想從少女後者詢問出她其餘同伴的下落。

世界上最美麗的種族,只要對上一眼,便被勾魂奪魄,這種美人,誰不想擁其入懷?

所以他們空前絕後地團結,勢要將梓月留在潮龍鎮,到時候,他們自然有辦法獲得更大的利益。

“我給你陳述的機會,你要嗎?”鴉雀無聲的大廳內,嚴義望着辛武,笑着打破了這份靜謐。

辛武眉目鬱結成峰,半晌咬着牙,了地頭,鄭重地道:“我要!”◎↙◎↙◎↙◎↙,

眾人哄堂大笑,滿意地拍了拍掌。

“我過,他一定會接受的。”

“我還以為他是個多麼有傲氣的倔骨頭呢。”

“終究是個沒有長大的鬼啊!”

辛武對這些錐心刺骨的言論恍若無聞,他面帶微笑,走到梓月面前。

手伸進牢籠內,張開五指,梓月笑着流淚,伸出五指,與哥哥十指相扣。

手心的溫暖順着彼此的血液流入內心,牢籠能隔絕兩人的自由,卻隔絕不了兩人的心。

“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辛武笑着安慰。

“嗯嗯”梓月吮吸着鼻子,聽話地頭。

“哥哥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梓月咬着櫻唇,哽咽地了頭。

“從前有一隻魚愛上了一隻飛鳥,他每天在下面跳舞,濺起浪花,引起飛鳥的注意。

終於,有一天,飛鳥看見他,將他叼走,吃掉了。”

辛武笑了笑,溫柔開口:“現在的我就是那條魚,明明知道裁決沒有結果,卻依然固執地想去嘗試。”

空閑的左手指着在座的每一個人,旋轉一圈:“我知道你們在笑什麼,笑我一直堅守的尊嚴突然崩潰。

笑我愚蠢,即使知道明明陳述了結果也無法改變,卻依然愚蠢地選擇嘗試。”

“但是,我根本不在乎你們這些人的看法,我只在乎梓月的看法。”

辛武轉過頭,另一隻伸進牢籠,輕輕拂去梓月臉龐的淚水:“我一直將尊嚴看的極為重要,此番捨棄,是因為你在我心中,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包括我的生命和尊嚴。

哥哥救了不該救的人,連累了你。

所以此刻即使只有億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會傾盡全力地去嘗試。

否則以後的以後,我定然會因為此刻堅守了尊嚴而無法面對你,一生愧疚!

梓月,他人或許只看到我的愚昧,但是你要看到我的堅守。”

晶瑩的淚珠從少女的臉龐落下,凝成珍珠,在琉璃地板上翻滾,發出清脆而悠揚的聲音。

“天啦,是森精淚!”

“天啦,質地堅硬,溫暖舒適,森精淚有讓人安靜寧神,治療失眠的作用,這一顆恐怕就值千兩金珠!”

“傳是真的,森精一旦動情,淚水就會凝成珍珠。”

眾人一陣哄搶,在美麗的吊墜下打量着依然溫熱的珍珠。

就連穆朗也是有些激動,他也從沒有見過這麼神奇的事情。

大廳內,只有辛武和梓月彼此凝望,絲毫沒有被喧囂左右。

“這些話,即使你不,我也懂。”

“你果然是我妹妹!”辛武摸了摸梓月柔順的綠色長發,盯着吵鬧的天龍人,內心又浮現一抹悲哀。

氣氛在穆朗的鎚子敲打后重新變得肅靜,案情重回正軌。

辛武娓娓陳述事實,抱着微如塵埃的希望:“我在燎雪冰原救下了迷路的顧內和顧外,兩人反過來欺負我妹妹。

顧外被自然之雷劈死,卻反過來怪我妹妹施展巫術。

顧內賊心不死,想借裁決之光光明正大地奪取我妹妹,這就是典型惡人先告狀。

也是你們不願相信的事實。”

穆朗望了一眼嚴義,後者了頭。

穆朗大聲開口:“你所乃是片面之詞,可有證人?”

辛武一怔,穆朗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難道他願意聽自己訴?

“我的發牙野可以作證。”

“帶牙野上來。”穆朗拍打鎚子。

有些邋遢的牙野被帶到潔白的大廳內,望着衣着華美的貴婦,紳士,眼神怯懦,他望了一眼辛武,立即別過頭。

“牙野,關於梓月施展巫術毒害嚴正一事,你是否知道詳情?”

牙野連忙頭:“大人,我知道!”

“詳細來,如有謊言,大卸八塊。”大卸八塊四字,穆朗咬的極其響亮。

牙野望了一眼辛武和梓月,不敢直面兩人的眼神。

他猛然閉上眼睛,握緊拳頭,連珠帶炮地開口:“回大人,辛武和梓月在謊。

顧外確實是被梓月所召喚的巫術所殺,他們兩個看中了顧外和顧內的錢財,所以做出這般歹毒之事……”

牙野依舊在敘述,將案發的時間,地,天氣,動手的過程偽造的有聲有色

但辛武卻早已經沒有了聆聽的心思:他最好的兄弟為了名利,在他最無助的時刻拋棄了他!

牙野,曾是他最相信的朋友!

少年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剛才顧內的:“眾叛親離的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是為何義了。

這是真正的眾叛親離!

砰!

一聲驚雷在辛武耳邊炸響。

辛武感覺整個人搖搖晃晃,眼前一片模糊,內心似有千蟲萬蟻噬咬,咬的他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剛才,他還將一絲希望寄托在牙野身上,而如今,這最後一絲希望也隨風消散。

往事歷歷在目,從前他與牙野在樹林盪鞦韆的歡聲笑語,他與牙野在叢林間你追我趕的親密身影,他與牙野面對野獸時同心協力的情景在腦海不斷盤旋,迷迷幻幻,虛虛實實,如鏡中月,水中花,如煙如霧……

“給我滾出體內!”辛武一聲怒吼,腦海的一切全部煙消雲散。

人性善惡難分,他救的人成了害他的兇手,從到大、親密無間的朋友給了他最後一刀。

想到這裏,辛武放聲大笑,眼淚卻從眼角簌簌落下,如同關不住的洪流。

這一刻,牙野結束了他的天真!

他閃電般地從腰間的豹皮上掏出匕首,在左手掌心上劃出橫豎交叉的十字架,殷紅鮮血瀰漫他眼球:“我曾經很傻很天真,但從此刻起,辛武不會在將任何人當成自己的希望。

因為,依賴可以很安全,也可以很致命。

牙野,格朗,顧內,我以血起誓,如果能夠活着,此生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裁決之光是神聖之地,怎能被這污穢之血玷污?”

穆朗憤怒大喊,臀部迅速長出一條龍尾,閃電般地將辛武拍打在牆壁上,後者肋骨發出斷裂之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光線熹微,雜草散落一地,潮濕的地面發出難聞的惡臭,幾隻老鼠在辛武耳邊嘰嘰喳喳。

這裏是一座破舊的牢房,凄冷,寂靜,暗無天日。

辛武睜開朦朧的睡眼,手摸着疼痛的背部,鮮血已經凝結成痂。

“你醒了?”牙野站在牢房外,望着辛武,手中端着一頓豐盛的佳肴。

此刻的牙野穿着華美絲綢錦緞,腳跨金色長靴,頭髮梳的整整齊齊,頗有幾分帥氣。

“你還有臉來見我?”辛武一聲冷笑,理了理紛亂的思緒,他大致能猜到結局。

自己在裁決之光被人擊昏后,穆朗便下達定論:將梓月判給顧內為奴為婢,以減輕後者的罪孽,而自己當然是難逃一死。

“放心,你不會死的。

梓月服了嚴義,他會養你一輩子的。只是,你要一輩子呆在這裏。”

辛武對其置若罔聞,而是自言自語地苦笑:“為了身上這幾件衣裳,你竟然將我出賣。”

“辛武,我不是你!”牙野突然將端着的飯菜摔得粉碎:“我不喜歡成天在山林里與野獸為伍,隨後都有死亡的危險;我不希望像你一樣被城裏人瞧不起;我不喜歡勞碌一生依舊是個沒有出息的獵人……我想見識更寬更廣的世界,我想成為修鍊者,追求武道,我想過更好的日子。”

辛武拍了拍掌:“好有服力的理由,我都要感動的哭了。”

牙野冷笑着轉身離開:“你以為我非要你這個朋友不可嗎?

我現在有錢了,吃的比你好,睡得比你香,以後我交的朋友是懂琴棋書畫的高雅人士,是受人尊敬的天龍守衛,是宗門派別的核心子弟,而你依舊是個山野蠻夷。”

辛武一聲冷笑,不再與牙野做無謂之爭。

他沒有時間在這裏吵,他要從這裏出去,改變這一切。

牙野凝視辛武好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給辛武:“這是梓月寫給你的信,看不看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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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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