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鈴蘭花開

7.鈴蘭花開

#今天#我遇到了一個怨靈。

#那個怨靈#就在面前正向我招手問好。

#那麼問題來了#我到底要不要禮貌地回問?

林萊定定地站在原地,此時的心情是完全複雜迷茫的。

“喂,你瞪啥呢,還不進去?”何曉期只當做林萊還在遲疑,一手推了林萊一下。

“啊,我……”林萊身體一個踉蹌,眼神瞄着蕭闌一時結巴地不知道說什麼來,然後他向身旁靠了一小步,湊到何曉期耳邊很小說地說,“我看到了。”

“看到!?”而何曉期立刻大聲地叫喚出來了,立馬瞪大了眼開始彷彿自己也能看到一樣,疑神疑鬼地到處瞄着,“我就說有吧!那天何墨對我那麼好,肯定就是被鬼附身了!”

蕭闌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對你好一點,你居然還有理懷疑鬼上身了!

林萊有些膽怯的樣子用餘光看着蕭闌,而蕭闌倒是正眼打量着林萊。蕭闌真的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看到鬼,但是聯想到自己的話也就不那麼難以接受了。畢竟有了怨靈的話,總有和怨靈對着乾的。哎?難道這就是什麼除鬼大師嗎?

“你快去把那個鬼除了啊!這鬼在這裏,肯定是要害何墨的啊!”何曉期絲毫沒有害怕,不知道是本能地就不恐懼,還是因為有林萊在所以有底氣。他推了一把林萊反而是很着急地說著,看來是真的很擔心何墨的安全。

“我,我要找我的父親來,這個我除不掉。”林萊還是一副有些畏縮膽怯的模樣,大概是天生的性子。此時見着蕭闌,雖然說這鬼的樣貌孱弱瘦小,但是身上的怨氣積壓的黑流卻是讓他有些恐懼起來,看來應該是死之前遭受過毒打虐待而死的,仇恨的執念積壓至今。

蕭闌一聲不吭:就這麼站在我面前說著除掉我的事情,真的好嗎?

“是女人嗎?”何曉期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追問林萊。

“不,是個,男孩子。”林萊又看了眼蕭闌,然後立刻移開視線回答着。

“蕭闌?是蕭闌?”何曉期似乎有些詫異,然後眯着眼似乎在回憶什麼,想起來之後眼眸突然瞪大。這麼回憶起來,何曉期更加確定在這個房子裏的怨靈就是蕭闌了,“對!一定是他!他肯定恨死何墨了!所以才一直留在這裏就等着害何墨!"

蕭闌依舊默不作聲:我要害他的話,何墨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你快點離開何墨!否則,我立馬就找人除了你!”何曉期一點都不膽怯,直接就走進了客廳里,然後朝着空氣大聲喊着,也不管真正的蕭闌到底站定在什麼位置。

蕭闌其實也想出去轉轉啊,但是他根本就離不開這個家啊。

林萊駐足在門口反而有些奇怪,他看着蕭闌面無表情的模樣,那蒼白青紫的臉反而像是有些無奈,並不似他之前見過的怨靈。仇恨和瘋狂充溢了赤紅的眼眶,已經早已喪失了人類的思緒和情感,只是像是本能一般得完全陷入了仇恨之中,無可自拔,毫無理智。

真正的怨靈,並不該是蕭闌此時的模樣。

但是蕭闌身上濃厚的怨氣,還有這個房子裏散發出來的積壓的陰冷和黑暗的氣息都知道,這個怨靈的執念頗深,一直徘徊此處不肯離去。而且當林萊無意中和何曉期遇到何墨的時候,何墨身上那完全覆蓋全身的黑氣,還有已經密佈全身的怨氣散入軀體的黑線都知道,這個人的生命力已經被怨靈剝奪得所剩無幾。

何曉期還在咋咋呼呼地朝着自己看不見的空氣亂喊着,林萊的視線被廚房裏的冰箱所吸引住。他看到一張張便利貼,像是[多喝水],[早飯一定要記得吃],[去醫院給我配藥啊,混小子],[累了就去睡覺],[記得買幾部電影碟片回來],[吃完菜記得扔冰箱裏]……

這是那個怨靈,蕭闌,寫的?

蕭闌看着林萊震驚的神色,自己也向那些便利貼看過去。蕭闌一天也就附身一次做飯,所以就將想說的話先寫在冰箱上。每天也就在前一晚先想好菜,然後把要買的菜也寫上去,就等着何墨去買回來。但是這傢伙挑食卻不說,就算不吃的菜也會買回來,等蕭闌做好了卻開始挑。

林萊看到了灶台邊的一個筆記本,拿了起來,隨意翻到一頁。

[四月二十八日:

青椒土豆絲,韭菜炒蛋,土豆雞塊,番茄雞蛋湯

不吃青椒,韭菜也吃得少,土豆吃得多。]

[四月二十九日:

香菇青菜,茄子燒土豆,糖醋排骨,小青菜豆腐湯

糖醋太甜,茄子也不吃。]

[四月三十日:

烤雞翅,燉蛋,清炒西蘭花,蛋炒飯

忘記了,不該做太油膩的東西,以後要注意。

明天假期,可以中午在家裏剁餡包餃子吃。]

[五月一日:

薺菜豬肉餃子,三鮮餃子

既然不吃薺菜就說啊,不說也別買回來啊!做了不吃,小心我附身以後自己全部吃光啊!]

這就是蕭闌的另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將每天燒的菜都記下來,他身為鬼魂天天都閑着無聊,就想着每天都要翻不同的花色給何墨吃。他卻沒想到何墨竟然還這麼挑食,一邊把何墨不吃的菜記下來,何墨不喜歡吃的菜那麼蕭闌也就不會再做。

但是現在這本筆記本卻被一個陌生人拿在手裏,蕭闌頓時覺得,有點丟臉了。

而林萊的內心也是震驚的,他看着那筆記本就連手都在顫抖,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一旁臉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的蕭闌。來之前他是覺得何墨身邊的確有怨靈存在,為了害他的命或者奪取何墨的身體,但此時他不反駁自己也不行了。

這個怨靈,竟是真的在照顧何墨。

但為什麼?一個怨靈身上因仇恨而積壓至今的怨氣,是做不了假的。

其實更加令林萊震驚的是,何墨顯然是知道的,但卻仍然和一個怨靈生活在一起。

“你們在做什麼!”

房子裏的兩人一鬼同時被嚇到了,同一時間看向了站在門口臉色冰冷的何墨,他的黑眸里第一次如此明顯地帶着壓抑的憤怒。陰鬱的視線從何曉期再看到林萊,讓兩個人同時心裏感覺直發毛。

“出去。”何墨的雙眸如同冬夜的潭水般,他不想問這兩個人是怎麼進來的,也不想問為什麼要進來。何墨只是根本就不想看見這兩個人,更加不想有外人步入自己的家門一步。

“對不起啊,何墨。”本來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曉期卻突然服軟了下來,但轉而變得更加激動,眉眼裏滿是認真和焦灼,“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房子裏有鬼,是,是怨靈!何墨你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你看到了?”何墨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他微蹙着眉然後看向了何曉期,黑眸里似乎凝聚起了暗藏的風暴般。看到何曉期愣在了那裏,何墨的視線又落在了站在廚房的林萊。他走了過去將菜放在桌上,然後從林萊的手中拿走了那本蕭闌的筆記本,“還是你看到了?”

林萊看着何墨一時忘了該怎麼說話,只是下意識地瞥了眼蕭闌的方向。

“你為什麼可以看到。”何墨看林萊的反應便知道了,這個人是真的可以看到蕭闌的,但是何墨想要知道為什麼他可以看到。何墨想要見到蕭闌,不是靠感覺,不是靠其他人的眼睛,而是靠自己的雙眼去親眼看到那個人。

“我天生就能看到的。”林萊下意識地就回答着,他似乎總是從何曉期的口中聽到何墨的名字,久而久之的甚至於如同何曉期一般,心中對着何墨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感似的。

何墨低垂了下眼帘,看着手中的蕭闌的筆記默不作聲。

“何墨,你竟然知道?”被忘記在一旁的何曉期愣了一會兒之後,自己突然反應了過來。他驚詫地踏了幾步走到何墨跟前,“你既然知道的話怎麼還呆在這裏!那可是怨靈啊!蕭闌他三年……”

何墨抬眼冰冷,何曉期的話頓時從口中咽了下去。

“蕭闌他怎麼了?”何墨一字一字地說著,那說話的力度似乎讓人無可辯駁,像是何墨不容許任何人說蕭闌一字一句;像是蕭闌本身就是屬於何墨的,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像是蕭闌是何墨人生中他人不可窺探而不可觸碰的禁忌。

“人類與怨靈長時間在一起的話會折損壽命的。”看着何曉期被迫安靜的模樣實在太委屈,林萊忍不住開口幫自己的好友說話了,“特別是,死前受到過虐待的人,若是仇恨的執念深怨氣便會更加強大。我父親就曾經提到過,如若放任不管的話,這樣的怨靈能夠依靠自身的怨氣和仇恨將人類的生命力一天天耗盡,多半是枯竭病死。”

何墨的手一顫,蕭闌的雙眼猛地瞪大。

原來是這樣,這就對了。蕭闌的心裏喃喃地說著,他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好端端的人才這麼年輕就會得腦癌。不應該的,這根本就是不應該的,是因為[蕭闌]的執念,[蕭闌]的仇恨,[蕭闌]的詛咒,讓才十九歲的何墨便被迫承受了不應該的病痛和絕望。

蕭闌有的時候會想,如若何墨病死的話,那算不算是他親手奪取了何墨的生命。

但原來,不管怎樣,何墨都是被蕭闌害死的。

“而且你身上的黑氣是被附身太多后的結果,已經蔓延全身了。”林萊眯眼看着何墨的全身,似乎透過那層衣服已經看透了何墨身體上埋入血肉的黑氣。林萊轉過頭來看向蕭闌,蕭闌的臉上露出了似是驚詫似是迷茫的神情,林萊思考了下用了自認為比較恰當的詞,“我知道你不想害他,但是,你們如果還是繼續這樣的話,何墨他……會很危險。”

何墨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蕭闌似是一時還未消化掉林萊說的話,而何曉期是完完全全被嚇到了。他連忙伸手用力抓住了林萊的胳膊,眼睛瞪着注視着林萊,“那,那有什麼方法的吧!你們家不是就是做這個的嗎?一定有辦法救何墨的吧!”

“有是有,但是何墨得先離開……”林萊微蹙眉思考着說著,不管怎麼樣,這裏是不能再呆了,而且名為蕭闌的這個怨靈,也真的應該回去讓自己的父親想辦法該如何是好。

“不用,你們走吧。”何墨輕而易舉的卻將兩個人的話都推了回去。

“何墨,你是想死嗎!”何曉期瞪大眼看着何墨。

何墨不答,那雙眼裏無悲無喜,偏偏就是這樣的空洞和沉默讓何曉期愈發的心慌焦灼。

“何墨!”何曉期喊着,伸手一把拽住了何墨的衣領,抬起眼正視着何墨的雙眸似是不理解似是不相信,似是憤怒似是驚慌,“到底是為什麼啊!我不懂啊!”

“你說話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爸爸又怎麼知道!我也知道當年的事情,就算你討厭我們,恨我們也好,你說出來啊!你一直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越說越發的激動,何曉期通紅着眼大聲地吼了出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是為了蕭闌嗎?那個人三年前已經死了啊,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恨着你的怨靈而已!你是傻子嗎,真的要為了以前的一個初中同學就自顧自地把命也搭進去?”

“你為了一個死人要放棄生命,你怎麼不看看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呢!”

何曉期喊完這句話之後,眼淚突然無知無覺地從通紅的眼眶裏落下來,他的聲音哽咽着。何曉期的手緩緩鬆開,從何墨的領口滑落下來,然後伸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何墨安靜地看着何曉期,沒有吭聲。

房間裏,頓時死一般得寂靜,只聽到可以壓制的抽泣聲,冰冷而又僵硬。

林萊看着何曉期低頭抹淚,何墨站着默不作聲,看不出何墨到底在想些什麼,而那怨靈蕭闌微抿着唇也無法做些什麼。雖然不關林萊什麼事,但是他此刻站在這裏也覺得緊張不安,林萊想要開口隨意說些什麼,直到看見了窗口的那一抹有了白意的盆栽。

“那是鈴蘭花嗎?”

何曉期震了震,抬頭瞥眼瞪了林萊一眼,不知道林萊這個時候提鈴蘭花做什麼。而蕭闌倒是視線望了過去,蕭闌雖然一直都不知道那盆栽是什麼,但是蕭闌知道何墨對那盆栽很照顧。

原來是鈴蘭花啊。

“鈴蘭五月開花,花語是幸福再來。”林萊輕聲說著。

蕭闌和何曉期同時怔住。

不由得便在心裏浮現出了這個問題,那麼,何墨的幸福再來了嗎?

一個,如此珍視着這盆花的人,是在真的期待着幸福到來的嗎?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卻一直一步一步自己走向通往深淵的不歸路,從未朝近在咫尺的光明回頭。

何墨轉過頭去,然後緩緩走到了窗口。

“何曉期。”何墨看着那盆栽,然後喚出了那個人的額名字。

何曉期的瞳仁顫抖着,他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睛望向何墨。這好像還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聽到何墨叫過自己,也是第一次何墨如此溫和地對他開口說話。

“明明開得正好的花,為什麼要摘了它呢?”

濃密的綠葉里躲藏着白色小花苞,讓何墨眉宇之中難得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神色來。他的手指觸摸到了花苞的外層,他就那麼輕輕的,用指尖觸碰,柔軟,純白,然後用掌心輕柔地托起。

“別摘了它,一摘,它就沒了。”

他轉過頭來,依着自己的感覺望向了蕭闌的位置。何墨知道的,此時此刻蕭闌也一定正在注視着自己。因為不管什麼時候,即使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目光,甚至於都看不清自己的時候,在蕭闌的視線深處永遠都珍惜地藏着何墨燦爛的模樣。

當他一直被這個人那麼用心地注視在眼中后,那麼其他人的目光就都不再重要了。

“他現在正好好地被我捧在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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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定你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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