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設計
在小城市難免沒幾個地痞無賴，慕玖以前就偶然認識幾個，白天他們都在隆華街的遊戲室出沒。
慕玖帶着朗朗進了遊戲室，遊戲室裏面都是一群小青年，叼着煙，操着A市話叫罵，慕玖不喜歡煙味，只好皺着眉頭忍耐，在全部染了七彩般的腦袋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朗朗死死拽着慕玖的衣服，被慕玖一路護着過去，才沒被其他人觸碰到，慕玖靠近那人，低聲說：“雲哥，有筆生意要找你們談一下。”
被稱為“雲哥”的人，頭也不抬道：“等我打完這局再說。”
旁邊有不少圍着的小青年，得知慕玖是來找他們做生意的，都好奇看了過來，因為慕玖長得斯文乾淨，一點都不像要找他們做生意的人，更何況慕玖還帶着個孩子。
等雲哥打完一局遊戲后，讓其中一個人接着他繼續打，然後將慕玖帶到角落，點了支煙才說：“說吧，要我們做什麼。”
慕玖簡單說了一下，只讓他們去許家晃一圈，將朗朗被有錢人收養的消息透露出去，順便能收點好處才告訴他們朗朗現在的住址。
雲哥很爽快接了生意，報了個低價，“五百。”之所以要價這麼低還是因為他們還能在許家再訛上一千，所以意思意思收慕玖一點小錢。
慕玖也知道這是雲哥給了他優惠，不過更多原因還是陳之初明令禁止他們獅子大開口。陳之初是這群人的老大，慕玖前世跟陳之初是多年好友，雖然這些人都是不學無術的流氓分子，陳之初卻將他們約束的很好，拿人錢財，之後即便不能替人消|災也不會將慕玖的事說出去。
交易完后，慕玖直接帶着朗朗回家等待消息，不出兩天，想必那些人就會找上門來。
然而那些人比慕玖想像中來的要快了，才第二天就找上門來，看來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朗朗是不是真的被有錢人家收養了。
慕玖住的地方只能說是普通，走到街道口許家人還有些不信，看到樓下那兩百多平米的超市，許家人眼睛亮了亮，幾人推擠着上了二樓，看着二樓的裝飾，幾人心裏越發確信朗朗是被有錢人家撿了回去。
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推了推前面的中年女子，“媽，到時候我們可不能少要。”
中年女人長得一副尖酸刻薄樣，“得了，到時候你可別亂說話，要是他們知道了你做的好事，那可不好辦。”
另一個光頭的中年男子叼着煙，眼神貪婪地四處觀望，聽了女人的話，不屑的笑，“那小兔崽子跟他爸一個樣，不過掐了他幾下就瘋了似的亂咬人。”
尖嘴猴腮也抱怨，“叫他做點小事都做不好，打他幾下又怎麼了，要不是我們給口飯他吃他早餓死了，還不懂感恩，簡直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女人去敲門，敲了半會也不見有人開門，女人有些急躁，“是不是沒人在家啊？”
尖嘴猴腮的男子過去，“讓我來，”說著手上用力敲着門，像是恨不得要將防盜門砸穿。
而最裏面的房間裏，慕玖頂着幾根呆毛坐在床邊，夢裏一直有人咚咚咚打鼓，睡夢中根本就沒意識到有人在敲門，而且大門離房間太遠，傳到房間聲音已經很小，後來聲音突然大了許多，才把慕玖吵醒。
朗朗已經醒來好一會了，自己穿好衣服，站在床邊看慕玖。
慕玖揉揉朗朗腦袋，“早啊，朗朗。”
也不知道是誰，大清早的就來敲門，慕玖汲着拖鞋過去，打開裏面那道木門一看，喲，真眼熟，慕玖嘴邊挑起一抹冷笑，“叔叔阿姨請問你們是誰啊？”
中年女人看到開門的是個少年，特意往裏面看了兩眼，笑眯眯問：“你家大人在不在？”
慕玖故作天真，“他們剛出去做生意了，你們要找我爸媽做什麼？”
做生意？果然是有錢人！幾人眼中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意，“我們聽說你家撿到個孩子，我們是小孩的家人，過來找他的。”
“這樣啊……”慕玖故意拉長了聲音，“那我打電話叫我爸媽回來，你們等着。”說完，“嘭”的一下重重將門關上。
“哎哎，怎麼不讓我們先進去！”中年女人見門被關上了，沒好氣地踢了一下防盜門。
尖嘴猴腮的男子往地上碎了一口，“沒家教的玩意。”
幾人沒法，只好繼續在門外等他家大人回來。
關上門后，慕玖轉身見朗朗站在不遠處，死死瞪着大門，過於憤怒的臉龐幾乎要扭|曲，雙手握成拳頭，整個人像只蓄勢待發的野狼，好像只要門外的人一進來就會撲上去將人咬死。
慕玖蹲在朗朗面前，心疼的把朗朗抱住，右手不斷輕拍朗朗的後背，安撫他，“別怕，我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乖，別怕……”
大概是慕玖的話起了作用，朗朗放鬆了拳頭，雙手抱住慕玖的脖子，慕玖順勢將朗朗抱起來，兩人進了浴室，才把朗朗放下，給朗朗擠了牙膏刷牙，朗朗個子小，夠不着洗手池，慕玖給他搬了張凳子，接着一大一小動作相似的刷完牙。
自己洗完臉后，再給朗朗洗臉，早上懶得弄早餐，慕玖就買了麵包牛奶屯着，自己咬着一塊麵包，給朗朗開了支牛奶，“吃吧，哥哥要去打個電話。”
慕玖先給小張打了個電話，小張一聽到說有疑似人販子冒充小孩父母找來了，小張立即道：“別開門，我現在就帶人過去。”
聽到小張的回話，慕玖掛了電話，沒忍住笑出聲，朗朗聽到慕玖的笑聲，好奇地看了過來。
慕玖不急着給大伯打電話，要是大伯先過來，事情可就不一樣了，慕玖高興地抱起朗朗轉了一圈，前世有多憋屈，今世他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不到五分鐘慕玖就聽到小張喝道：“別動！警察！”
慕玖才慢悠悠撥通大伯家的電話，把剛才對小張說過的話重複一次，慕龍掛了電話，穿上衣服急匆匆跑了過來。
慕玖隔着兩扇門都能聽見女人焦急地大呼，連嗓子都快扯破了，“我們不是人販子，真的不是啊。”
小張呵呵一笑，“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們不是人販子嗎？”小張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要將人帶走。
幾人語竭，他們本來就是小孩的親戚，還要什麼證據。尖嘴猴腮的男子似乎想到證明自己的法子，衝著小張叫，“警官，那孩子叫嚴栩，我們真的是他親戚，要是人販子哪知道孩子叫什麼？”
小張動作一停，“嚴栩是吧？”
“是的是的。”女人也不住點頭，“你看我們真是那孩子的親戚。”
小張敲了敲門，“小慕，開一下門。”
慕玖打開裏面那道門，小張頓時換了溫和的表情對慕玖後面緊抱着慕玖大腿的朗朗說：“小孩，你名字是叫嚴栩嗎？”
朗朗沒有吱聲。
小張攤手，“看吧，人家小孩都不應，而且要是小孩姓嚴，你們姓什麼？”
光頭男人朝着小張呸了一口唾沫，還好小張機靈躲了過去，小張火氣更大了，“嘿，你還敢襲警是不是？！”
光頭男人大着嗓音道：“我們是小孩舅舅舅媽，當然不是同一個姓，這孩子一到我家就不會說話，你他媽的叫他他肯定不會回答！”
慕龍還沒上樓梯就聽到上面吵吵鬧鬧的聲音，上去一看，就見三個人被銬住，慕龍問小張，“張警官，這三個人就是那人販子嗎？”
中年女人破口大罵，“你們眼瘸了這是，都說我們不是人販子了，你這個@#￥%……&”
小張掏掏耳朵，“不但襲警還敢妨礙公務，二十年無期徒刑還便宜你們，等我向上面彙報，直接給你們一子彈解決得了。”
那三人都沒上過幾年學，哪知道小張是故意恐嚇他們的，一個個跟鵪鶉似的縮了起來，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尖嘴猴腮男子這會倒是靈光了，“警官我們知錯了，我們真不是人販子。”不知道想起什麼，尖嘴猴腮男子突然高興起來，“我們有證據，戶口本，這孩子上了我們戶口本的！”
中年女人也趕緊說道：“是啊，這孩子父母不在了，都是我們養他的，真是白眼狼，我們對他那麼好，居然報警說我們是人販子……”
小張見他們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也猶豫起來，不過又想到他們要不是人販子的話，那小孩怎麼受的傷，就算是親人也不可能把孩子打成這樣吧，這還是親人嗎，簡直是仇人才對。
“帶回派出所再說。”小張一揮手，讓幾個警|察將那三人帶走，看到他們走了，慕玖才打開防盜門，一臉擔憂道：“小張叔叔，我們也要去派出所嗎？”
“小孩現在離不開你，我可不想被他咬上幾口，就麻煩你帶他過去，順便做個證人。”
慕玖又說：“要是他們真是小孩的親戚，小孩要跟他們回去嗎？”
小張頓了頓，想到這孩子身上的傷可能就是那幾個人虐待出來的，就忍不住憤怒，但人家終歸是小孩法定監護人……
小張只能說：“要是他們是小孩的親戚，我會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的。”
“那就麻煩小張叔叔了。”慕玖瞬間露出失望的表情，國內沒有剝奪撫養權的說法，所以還是讓許家人主動交出撫養權才行。
慕龍稀里糊塗的跟着一起前去派出所，路上他問慕玖，“小玖，你是不是不想讓這孩子回去？”
慕玖臉上的情緒表達的那麼明顯，自然瞞不過慕龍，於是慕玖老實點頭，“我看他們不像好人。而且……”慕玖抱緊朗朗，“他們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毆打他，這孩子要是跟着他們回去了，他們把怒火都發泄在孩子身上呢？”
慕龍沒有回答，因為慕玖說的都是對的。
慕玖繼續說：“這孩子能逃出來第一次就會逃出來第二次，要是下次他逃出來真遇上人販子怎麼辦？”慕玖認真道：“我看他們並不是想找回孩子才對，他們來的時候還問我，我們家是不是收養了這孩子。”當然最後這話是慕玖自己添上去的。
“是這樣啊。”慕龍大概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了，也能理解慕玖想讓這孩子留下來的心情，“你真的喜歡這孩子？”
朗朗似乎有所覺，抬起頭，葡萄般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慕玖。
慕玖對着朗朗笑笑，“我很喜歡他。”
“好吧，我知道了，不過想留下這孩子還得小張幫忙才行。”聽到慕龍這麼說，慕玖總算鬆了口氣，大伯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不容易，接下來的事基本能成了。
“謝謝大伯。”
慕龍難得用柔和的目光看朗朗，“你大伯母也喜歡這孩子，以後也是我們家一份子，所以凡事不要跟大伯這麼客氣。”
慕玖眼睛一酸，這一刻，他真心感謝能重來一次，讓他還能找回前世錯過的親情，他沙啞的開口叫了聲，“大伯。”
慕龍大手一伸，揉着慕玖的頭髮，“哈哈，這麼大孩子了還哭鼻子，讓小孩看了羞不羞。”
朗朗把腦袋湊上來，臉頰蹭着慕玖的臉頰，小臉貼大臉，慕龍看了感概，“看到他對你這樣，我也不信他以後會是只白眼狼。”
慕玖親親朗朗的臉頰，“我也不信。”
“對了，這孩子叫什麼來着。”慕龍現在才想起一直叫人家小孩小孩的，沒個名字也不方便。
“大名嚴栩，小名朗朗。”
“嚴栩啊，這名字好啊，嚴栩，延續。”不過慕龍也喜歡叫小孩小名，“朗朗這小名不錯，朗朗，就算是只狼，也不是所有狼都是白眼狼……”
朗朗似有所覺，眼睛亮亮的，彷彿會說話，他堅定看着慕玖，像是在看着全世界，無比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