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不是傻子,不會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柏凌風與姐姐之間的強烈火花他看得出來,他也不是那種被怒火遮眼就盲目衝動的男人,所以他很冷靜地開口問自己的姐姐,“你們是什麼關係?”
夏怡航心慌地望向身旁的男子,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自己的弟弟?她求助的眼睛望向他,希望他可以救她出這個可怕的深淵。
他緊緊地盯着她,淡淡開口:“夏怡航,我們是什麼關係,嗯?”那個男人將問題直接丟到她的臉上。
結果,她就很沒有用地逃掉了。
好吧、好吧,她承認自己很沒有用,沒有勇氣,非常俗辣,她簡直就像是被鬼追一樣,直接攔車狂奔機場,劃到最近的一班機位趕着飛回台灣。
之後,為了怕柏凌風與弟弟追回來,她還鴕鳥地請假兩個星期,跑到南部去散心。
可是,見鬼地散心,她整天腦海里就是想着柏凌風,想着他會不會生氣,又想着他會怎麼懲罰她就那樣丟下他先落跑。所以她根本就無心去欣賞南部美麗的景色,大大的太陽,也不能照亮她心中的陰暗角落。
兩星期過後,沒有理清自己的思緒,她這是乖乖地來上班,以為會看到噴火的大暴龍,結果什麼都沒有,一切很平靜。
“那個心芸,我不在這段時間,那個公司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輕輕地向來送文件給她的曾心芸打探情報。
“沒有啊,欸,經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們快要忙翻了耶。飛揚的那個案子通過之後,後續方案還要不斷提交,我們天天加班加到掛,幸好,你回來了。經理,打個商量,你以後都別請假了好不好?”
想了想,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過份了,“至少,別一次請這麼長的假,拜託拜託。”差不多一個月耶,他們終於知道有經理在的日子,就像天堂一樣,她都會將事情做得妥妥噹噹,讓他們的任務變輕鬆。
打探失敗,夏怡航垂下頭,任由曾心芸在那裏碎碎念,不再說話。
看來柏凌風那邊目前沒有任何動靜,而且望了望自己小巧的手機,連弟弟都沒有一點消息,古怪的現象。
之前怕他們找到她,特意關了手機,可是她回來之後,鼓起勇氣打開手機,已經整整兩天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就有點太奇怪了。
雖然與弟弟相差了五歲,可是弟弟與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對這個姐姐也很關心。發現那樣的事情,當時她明明都看到他眼裏在冒火了,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一點都不像夏遠航的作風。
還有……嘆息地撫着手機屏幕上柏凌風的手機號碼,這個號碼,其實她已經爛熟於心,可是,卻一次都沒有撥過,每次都是他主動找她的,她向來都是這樣被動的個性,安於本份,這樣是不是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那天如果她告訴遠航,柏凌風是她的男朋友,後果會不會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柏凌風不會不承認,不會說她痴心妄想,麻雀想上枝頭,會不會直接承認是她的男友呢?
她不知道,她永還也不知道。事情如果再重來一遍,結果是不是會不同,她現在只知道,她好想他,強烈的,刻骨地想他。
分開之後,才發現相思之苦有多苦,每過一天,對她來說都像一年那麼漫長,生活里除了呼吸,其他的都用來想他。
然後她發現了,她好像深深地不自覺地愛了上柏凌風,又或者應該說,也許當初不是柏凌風選擇了她,而是她選擇了柏凌風。
無精打采地過了兩天,每天每分鐘都死死地盯着手機,都快將它瞪出一洞來,可是它沒有動靜就是沒有動靜,這兩天除了公事外,它就是無聲無息的。
他會不會很生她的氣所以不想理她了?還是連氣都懶得生,直接高興自己甩掉一個早就想甩的包袱?
今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因為昨晚她發現了一件更為槽糕的事情來雪上加霜,迷迷糊糊地過了一天,回到自己的小套房已經是晚上七點,進入房裏,她連燈都不想開,就想直接倒在床上睡覺算了。
如果睡覺能解決所有的事情,就好了,她也不必那麼煩。
“回來了?”桌上的枱燈被按亮,一張俊美的男性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嚇得差點跳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進來的?
亮了亮手裏的鑰匙,“開門進來的。”
“鑰匙哪裏來的?”
“你弟給的。”他很好說話地有問必答。
“他……他怎麼會給你?”提到弟弟她就氣虛起來,因為會讓她想起紐約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的膽小。
“這個你可以打電話親自問他。”如果她會打的話。
“你……你來幹嘛?”
好問題!他來幹嘛?
“我來談分手。”啊,他、他說什麼?
“夏怡航,我是來跟你分手的。”
“……喔。”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她只覺得心忽然變得好痛好痛,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經過這幾天仔細考慮之後,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做男女朋友。”
“既然想清楚了,就覺得沒必要再拖下去,所以我來跟你講清楚。”
“我想,你也會同意吧?怡航?”
這是相識兩年多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原來從他嘴裏叫出她的名字,聽起來真的很好聽、很動人,可是他卻是來跟她講分手的。
“……嗯。”
“怡航。”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一樣。
“不要哭了。”
她哪有哭?她一點都不覺得傷心,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難過,她開心都來不及,終於不用怕被人發現她與他的關係;終於不用煩惱如何向弟弟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她開心都來不及,哪裏會哭?她要去買鞭炮來放!
她根本就沒有哭,柏凌風瞎說!
眼淚就像流水一樣在她臉上淌過,濕濕的、鹹鹹的,可是卻無聲。
緊緊地咬着嘴唇,低着頭,不想讓自己這麼沒用地在他面前哭泣,可是好難,她的胸口好悶、好難受。
“被人丟下的滋味很糟糕吧?”惡魔的低語還在耳邊輕響。
他怎麼還不走?想要看她出醜嗎?快走吧,再不走,她怕自己就要哭出聲來。
無奈地嘆息着,將哭得可憐到極點的人兒抱入懷裏,真是的,面對感情這麼軟弱,一點都不像那個在商場上冷靜安然的夏經理。
“別哭了。”憐惜的親吻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吻去她的淚水,可是太多了,怎麼吻都吻不完。
再嘆口氣,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夏怡航,我愛你。”
這句話的威力很大,成功地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瞪大水眸,無語地望着他。
“不相信是吧?”他苦笑着,“最初連我自己都不想相信。”
是的,他一直逃避、一直不想弄懂,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在夏怡航這個女人,聽到她曾經對別的男人有好感,心裏的怒火就一直熊熊燃燒,就算每晚在床上將她折騰地死去活來,那股火就是消不下,只要別的男人看她一眼,他就氣得發瘋。
對她的獨佔欲,已經超出他所理解的範圍之外,他好像生病一樣,而且是很嚴重而且無法根治的疾病。
一直到嚴君堯嘆息地說:“不是什麼大病,你只是愛上她而已。”
他死都不肯承認,明明最開始看上的,只是單純是她的身體而已,看見她身上那股純凈的氣息,惡意地想要沾染她,折下那朵純真的花,讓她不能無憂無慮地自在綻放。
可是為什麼到最後,他反而被花朵控制住了?向來自信的他,首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不想承認自己就這樣受一個女人的吸引,愛上她,可是對於她不承認兩人的關係,他又覺得非常火大。
所以,那天當她弟弟問她,他們的關係時,他故意逼問她,想要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
結果她逃開了,這個傻女人,到最後原來不只是他對感情會感到害怕,她比他更害怕,於是他給了自己和她半個月的時間,想要冷靜一下想清楚。
可是他卻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沒有她在他的身邊,他連思考都不會,別說什麼理清感情的事情了,這十五天來,他每天想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