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夢
顯然閆緒沒能解開我的心結,我重新回到餐桌前坐着,對面的人換成了艾向黎。
我憂心忡忡地望着一臉平靜的艾向黎,小心翼翼地告訴他:“我剛才看到沈丹在窗邊被推下去的畫面了,艾向黎,我是不是沒救了,你會不會送我去精神病院?”
艾向黎搖了搖頭,隨即他笑了笑,他的笑不像閆緒,很單純,我不需要去猜測是不是含了別的深意。
“你知道自己的問題,只是現在你自己不願意走出來,作為醫生,我是真的建議你去好好地睡一覺。”艾向黎目光澄澈地望着我,我張了張嘴,終於沒有拒絕。
我沒告訴他,我害怕,我害怕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沈丹,更害怕她出現在我的夢裏。
“我陪你,睡覺。”閆緒站在陽台的門邊,他並沒離開,我看着他,搖了搖頭。
閆緒還想再說什麼,被艾向黎攔住,“她只能自己走出來,我不該叫你過來。”他的語氣里透了些懊惱。
我扶住桌沿起了身,深深吸了口氣,低聲打趣自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害怕睡覺,果然,世事難料。”
卧室里捆綁我的繩索已經不見,閆孝仲的痕迹也早就一丁點兒都尋不到,我安然地躺在床上,瞪了兩秒天花板后我閉上了眼睛。
原本以為會夢到沈丹,卻沒想到夢見的是我母親。
自從母親去世后,我很少夢到她,人們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就算最想念她的那段日子我也鮮少夢見她。
我懷疑過,是不是因為我與母親的感情並不深厚導致,但我很快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母親很愛我,雖然愛的略顯嚴苛,但我是接受的,也從這份愛中得到滋養。
夢裏的場景緩慢地轉換,都是我和母親在一道的畫面,我們一起坐在清晨濕漉漉的小院子裏撕豆角,在午後的毒日頭下去小鎮的河邊垂釣,然後母親送我去鎮子西邊的鋼琴老師家上課……
日子過得很緩慢,我的心很平靜,手伸出來就能牽到母親的衣角。
“我想……”我張嘴,發現話哽在喉嚨口出不來。
母親側頭看我一眼,眼角有些皺紋,嘴角噙了抹笑,“想回家是不是?可你需要把鋼琴課上好才能回來吃魚,因為這是我們計劃好的,乖乖上課,小念。”
我轉過了頭,認真走路,只是這段路有些長,走着走着我便忍不住又轉過頭,扯了扯母親的衣角后我囁嚅道:“媽媽,我想你,挺想你的。”
母親這回沒再囑咐我好好上課,而是轉過身蹲在我跟前,我這才發現,自己不過才到母親的腰部。
“想我的時候你就背背樂譜,”母親捏了捏我的左臉頰,“我保證,你就不會想我了!”
我哈哈笑了出來,可又覺得委屈便嘟起嘴巴哭起來,我有些難以自控,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母親皺起了眉,我才吐吐舌頭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真是一個沒有什麼啟示的夢,我緩緩睜開眼,眼角濕濕的,我動了動,發覺自己的手被人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