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成神之路_89
顏惜葉已經醒了，但是她多年的經歷習慣了先感知外物，確認周身的環境安全與否，再進行下一步的打算。不睜眼是為了蒙蔽敵人。
但是這一次她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局面。
她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的虛弱。虛弱到就連喘氣，都需要花上全身的力氣。
這種情況之下，無論別人要對她做些什麼，她都是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的。她甚至毫不懷疑,任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能夠輕易制服她.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死。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顏惜葉醒來沒多久，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在交談，但是語言非常奇怪，跟她聽過的任何一樣都不同。因此她也不能確定，到底對方是不是在交談。
“啊——！”突然有人湊到顏惜葉耳邊大聲地尖叫，把顏惜葉嚇了一跳，一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碧綠色雙瞳的眼睛。
豎瞳。
這是野獸的眼睛。
就在她的上方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緊緊盯着她。
顏惜葉立刻繃緊全身的神經，如果不是她虛弱得舉不起手，恐怕這個時候玄影劍已經駕到了對方脖子上。
“嘻嘻。”對方笑嘻嘻地挪開了跟顏惜葉差點就貼上的臉，道：“莫要緊張，我不會吃你的。”
顏惜葉在她的笑容里，瞥見了四顆尖利的牙齒，頓時明白那句“吃”並不是開玩笑。
其實顏惜葉不知道到底應該叫對方作她，或是……它。
對方很明顯，並不是人。
她淡金色的頭髮一直披散到腿部，活動間帶着些許金色光芒的魚鰭出現在耳朵的部位，脖頸和手臂上有幾處還裸露着淡金色的鱗片。
比起人，她更像一條魚。
或者說，鮫人。
“我好看嗎？”對方撫了撫自己的長發，朝顏惜葉眨眨眼。
顏惜葉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來，她的嗓子太幹了，呼吸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嗓子裏濃稠的血腥味。
雖然她沒能說話，但是對方已經從顏惜葉的眼神中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你真奇怪。”對方晃了晃自己的魚鰭，“居然還能活下來，之前來的都死掉了。”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你丑了點，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就可以陪我玩了！”對方伸出還未褪去鱗片的手點了一下顏惜葉的額頭，嘴裏還嘀嘀咕咕，“你們的話太難講了，而且一點都不好聽……”
顏惜葉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對方擺弄，隨即她剛剛聽到的奇怪的話語，傳到耳中的時候意外地能夠聽懂了。
就好像那距離床不遠處的幾個婢女的交談。
“三公主又有新玩物了。”
“不知道這次這個能撐多久？”
“我覺得這個東西怪滲人的，要不要去告訴殿下……”
“喂。”三公主起身叉腰朝幾個婢女喊道：“既然是悄悄話，就不要講那麼大聲讓我聽到！不準告訴哥哥，不然……哼……”
“是……”幾個婢女連忙應承，生怕這位小祖宗又折騰什麼么蛾子出來，到時候倒霉的還是她們。
接着，三公主跟幾個婢女交代了幾句什麼，顏惜葉沒有聽到。
她太虛弱了，不過是兩句話的功夫，就又昏了過去。
幾天之後，顏惜葉才勉強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是三公主的手下發現了自己，原本都打算將她的屍首隨意處置了，結果沒想到她吊著一口氣就是沒死。三公主聽聞后，當個新鮮玩意把她帶回來，由着她慢慢恢復過來。不過三公主玩物甚多，也就是在顏惜葉清醒時過來看了一眼，之後便也不見了，或是又尋到了什麼新樂子。
幾個婢女只是奉三公主之命才來照顧顏惜葉，幾個婢女皆覺得顏惜葉既丑又不會說話，因此都不愛搭理她。只是偶爾給顏惜葉喂水餵食之時才勉強講上兩句，多是讓顏惜葉老實些，配合她們做事而已。
第一次能夠在婢女的攙扶下坐起身，看到水鏡中自己的模樣之時，顏惜葉心中的念頭是，自己果然是個怪物，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活着。顏惜葉自清醒之後恢復地快了些，但是模樣看起來依舊十分慘烈。身上到處都是被撕咬的傷口和撕裂的痕迹，就連臉上也不能倖免，傷口盤桓了幾乎大半張臉，就連喝水都會扯到傷口帶來劇烈的疼痛感。
第二個念頭是，不知道師尊還能不能認出她來。
怕是不能了吧。
雖然她不是在意容貌之人，但是眼下這幅容貌可以說是非常醜陋了，連個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出來。想要勾起嘴角笑一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顯得更加可怖。
連顏惜葉自己都覺得有礙觀瞻，不願再多瞧上一眼，別提那些婢女了。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顏家的時候，人人都對她避之不及，敬而遠之。
不，現下的情況只會比當時更慘。
當時她還有健康的軀體，而現在她連起身都需要攙扶。而且，恢復之日遙遙無期。她在修□□傷口能夠迅速癒合的能力在這裏失去了作用，身上的傷口遲遲沒有癒合，她昏迷的日子裏，還是靠着靈藥才止了血，撿回一條小命。
她如自己當初所願的變成了一個常人，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遮掩。但卻是在這種時候。
除了不能迅速癒合之外，顏惜葉還失去了所有的修為。她的丹田空空如也，甚至連玄影也徹底沉睡，無論她如何呼喚都不見回應。而且這裏感受不到任何五行靈氣的存在，連設法恢復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身處異群之中。
雖說所食所用與她之前的並無太大差別，但是迄今為止，她所見到的人沒有半個修真者，甚至沒有一個人。
三公主和那些婢女皆是身布金鱗，豎瞳尖牙，一觀便知，絕非凡人。
她們更像是妖獸。
而這裏，便是妖獸之界了。
與在修真界相反的是，在那裏妖獸弱勢，無不是躲着修士走，這裏便正好相反。毫無反抗之力的她，現在只能任人宰割。三公主不過是把她當作一個玩物帶回來的，等三公主玩膩了，顏惜葉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殿下回來了！”一個婢女端着盛放滿吃食的盤子卻步伐穩健地飛快進入到宮室之內，一臉興奮地喊道。
顏惜葉知道婢女拿過來的是她今日的午膳，不過想來眼下這些婢女已經顧不得她了。屋裏幾位原本無所事事打着哈欠聊天的婢女立刻滿臉興奮圍了上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婢女把手上的盤子往旁邊一放，連忙道：“聽說是今早進的城，剛從宮裏出來就趕來看公主了。”臉上滿是羨慕的神色。
剩下的人發出幾聲感嘆：“殿下對公主真好……”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顏惜葉已能猜到一二。
“殿下此刻與公主還在前廳，一會兒就要擺膳了。”一個婢女說完后，用眼神掃了其他幾個婢女一眼。
剩下的人立刻意會，可不能讓其他人搶了伺膳的差事！這可是難得的在殿下面前露臉的機會。就算不能伺膳，能見上殿下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其中一個衣服顏色稍淺的婢女為難地看了一眼顏惜葉。三公主除了要她們照顧顏惜葉，她們也是擔負著要看守顏惜葉的責任，若是顏惜葉丟了，少不得要問她們的過錯。
“怕什麼！就她現在的模樣，還能跑了不成。”且不說顏惜葉連起身都要她們攙扶，想要離開這裏談何容易。眼看其他婢女已經走到門口了，與淺衣婢女關係稍好些的婢女拉了她一把，將她也拽了出去。
沒多少工夫，整個宮殿已經變得靜悄悄的。唯有微風吹動紗簾上的水晶飾物，發出叮鈴的清脆聲響。
顏惜葉慢慢坐起身，抬手掀開被子，扯過放在床邊的外衣，披在身上。她不是不想穿好外衣，而是僅僅剛才的幾個動作，已經扯動了她好幾處傷口，疼得她眉頭緊鎖，顫抖着雙手半天都恢復不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艱難地扶着床柱下了床。
雙腳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顏惜葉差點腳一軟跪到地上，還好她及時從儲物鐲中抽出了一把長劍插到地上，充當拐杖使用，才沒有摔下去。
這把長劍是從前紫雲道書長老相贈，鋒利無比，縱然是顏惜葉方才那點力氣，也將長劍在地上扎了一個小窟窿。
真是把好劍。
只可惜現在顏惜葉什麼法子都使不出來，她也只能暴殄天物一回，將這寶劍當做拐棍了，只希望書長老不要生氣才好。
緩了緩神，顏惜葉拄着長劍，慢慢地離開了這個她自一醒來就待着的宮殿。
當然，臨走之前她也沒有忘記將那盤子午膳帶走。畢竟現在她也沒了靈氣真元，雖儲物鐲中還存有些食材，但也沒法再做成吃食，所以能不浪費，就不要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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