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成神之路_81
?“你的傷還未好,哪裏用管他們用什麼膳食的事情。”邵知逸瞥一眼就知道顏惜葉的傷口並未痊癒,周身的空氣中還盈有淡淡的血腥味。
“再說他們從來都是食用辟穀丹的,給他們做吃食也是浪費。”邵知逸淡定地背着徒弟講他們的壞話。
顏惜葉搖頭:“師兄們給惜葉的,皆是重禮,惜葉無以為報,只有唯有些舉手之勞罷了。”
言語間,顏惜葉將腌制好的肉煎好,切成分量均等的大小,再重新煮過了新的粥米,送到邵知逸面前。
從前顏惜葉還保留着食用菜蔬的習慣,藉以維持體內的各項均衡。後來修真之後才發覺,修真者是不忌食肉或食素的。修鍊的過程中,吸收進來的天地元素會自然調節,進行平衡,身體會在修鍊的過程中達成一個最好的狀態。所以對於食用方面,幾乎沒有什麼值得顧忌之處。
知曉了這一點之後,顏惜葉便也不再特意給邵知逸平衡什麼飲食,而是隨着心意行事了。
邵知逸正吃着,聽顏惜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顏惜葉的丹田被邵知逸改造過,變得闊大無邊。但是很快顏惜葉就發現了,她能夠使用的地方,並不是目所能視之處。一開始她能使用的大小,不及萬分之一。每一次進益便增加一點點,每次抽空了丹田,能夠使用之處便又增加一點點。這樣下來,如今她也不過只能用上萬分之一。
但是此次到了浩宇中世界之後,顏惜葉打坐之時突然發現,能夠掌控的已經達到萬分之二,竟是突然翻了一倍!
顏惜葉仔細回想了一番,從夏澤過來的這一路,她並不曾做過什麼能令修為大舉進益之事,而且經過查探,她現在的修為也還停留在開光初期。既然修為沒有進益,那這突然擴大的可用之處,是怎麼一回事呢?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是藏劍峰上的八處院落。每一處院落,皆佈下了不同的陣法,安放着不同的法器。對修士的影響,自然也是不同的。”邵知逸道,“你日後就會發現,在其中修鍊會有其絕妙之處。”
“說不定,哪一天小葉子醒來,就被改造成了一隻樹精呢~”邵知逸沖顏惜葉眨眨眼。
顏惜葉默默抽了抽嘴角,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對了。”邵知逸突然嚴肅臉,“這個肉今天有些放咸了,肉煎得也有些焦。”
顏惜葉認真狀,夾起一塊嘗了一口,點頭:“我下次一定注意。”
翌日清早。
顏惜葉猛地睜開眼睛,迅速起身離開天字院,奔向藏劍峰的靈台處。
昨日邵知逸說了今日要測試程長恭幾人的修為進益如何,顏惜葉雖不在此列,到底也是要前去的。觀望高手對陣,能夠體悟之事,自然比自己感悟要來得快得多。
但是這浩宇確實不同夏澤多矣。不知那天字院中放置了什麼法器,又或是靈脈深藏其中。顏惜葉打坐修鍊之時,心無旁騖,入定到深處,便覺得周身暖洋洋的,猶如沐浴在陽光之下,又似遨遊在流水間,十分暢快。
就連時常鬧騰的玄影都安靜下來,端立在紫府中,吸收着盈盈靈氣,滋養劍身。
這一入定,便忘記了時候。顏惜葉既不知何時星辰褪去,更不知何時朝陽升起。只是突然有一陣巨大的靈氣波動,從西北方向傳來,這才驚擾了她的修行。
收了神思睜眼一看,卻已經是朝陽艷艷,第二日早晨了。
想來方才那番波動,便是邵知逸與幾位師兄對招而形成的罷。想到這裏,顏惜葉哪裏還坐得住,匆匆便趕往方才傳來動蕩靈氣的源頭之地。
還未靠近,便瞧得那一處高台聳立,高台上不知情況如何,只見法術光芒閃動,靈氣起伏。
高台四周無梯,圍在上方几人皆立於一方形法器之上,時不時二人湊近交談着些什麼。
遠遠的銀蘇蘇便看見了顏惜葉朝這邊行來,待顏惜葉靠近,便在空中朝她伸手道:“上來吧。”
話音才落,顏惜葉便覺有一股拉拽之意,強拉着她朝上空飛去。待她緩過神來,已經身在方形法器之上了。
顏惜葉此時的修為才能自如地掌控遁地之術,縮地成寸不在話下,只是若論這騰空之術,她就無能為力了。此時銀蘇蘇主動出手,既是幫了她,也將她的困境化解,令顏惜葉心生感激。
“多謝師姐。”顏惜葉抱拳道謝。銀蘇蘇只略一點頭,不曾接話,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往下方的靈台之上。
顏惜葉也不在意,她現在的修為少不得還要麻煩上師兄師姐數次,若是次次皆計較上一番,倒顯得自己過多糾纏了。
顏惜葉也同樣朝下方看去,這一瞧之下,倒是吃了一驚。
下方第一個與邵知逸對戰的,不是大師兄程長恭,卻是三師兄高子文。
高子文此時神色與顏惜葉昨日所見分外不同。從前所見,高子文皆是嬉笑之色,難得有兩句正經話語。但是在這靈台之上,高子文卻是神色肅穆,冷凝着臉。見到這樣的反差,顏惜葉心中不免有些吃驚。
“高師兄是我們中修為最高的,也是根骨最差、脾氣最為奇怪的。”雲旭彷彿知道顏惜葉在詫異些什麼,主動為她解惑道,“我剛來的時候,高師兄還是動不動就陰陽怪氣的,問他什麼事情,他也是愛理不理的。後來師尊為了洗鍊他的根骨,改變他的脾性,便用了些手段,慢慢地,高師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只是在與他對戰的時候,還能看出從前的影子。”
“高師兄是元嬰修為?”問完這個問題,顏惜葉就收到了肯定的答覆。
顏惜葉一開始還以為那個元嬰老祖是程長恭,沒想到竟然是最沒有正形的高子文。咳,顏惜葉發誓她沒有為其他師兄擔保都是正經人的意思。
知道了高子文是所有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位之後,顏惜葉再看向靈台,目光里有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熱切。
靈台上,乍一看是高子文佔了上風,步步殺招,緊緊逼迫着邵知逸。邵知逸看起來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神識。”銀蘇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顏惜葉經過她提醒,立刻將神識放了出來。
神識以她為中心,往四周飛速擴展開來。這四周的情況,哪怕是毫釐之小,也能傳到她的感知里。
神識一放出來,便知這場下的對決都是迷惑了。
身處靈台上的邵知逸和高子文,身上皆有絲絲縷縷的煙霧升騰起來。越到空中便顯得愈加龐大,到最後,竟有數十丈乃至百丈之高了。
高子文的雙手,雙腳,加上兩邊肩膀,皆有煙霧升騰,霸氣非常,殺勢騰騰。相比之下,邵知逸這邊就顯得可憐一些了,只有一處手腕有輕飄飄的一縷煙霧長出而已。
但一旦抬頭往上看,便知道邵知逸的那僅有的一縷煙霧有多麼龐大,竟有些猙獰可怖的模樣了。而高子文的煙霧源頭雖多,卻只能分散,或是說被邵知逸的煙霧拆散,各自為營,顯得勢單力薄起來。
煙霧中不斷有各種凶獸出沒,或是朝對方嘶吼,或是交戰對陣起來,或是張牙舞爪一番。又有各種刀槍劍戟變幻,朝對方的煙霧打去,有些被擋住便化作虛無散去,擋不下來的那處煙霧便只能被擊出來一個口子。再加之其他諸多變化,每一處皆是不同,似有百千修士藏在這煙霧之中,做了種種神通,同時與對方交戰一般。
顏惜葉一路看下來,發覺自己的眼睛像是不大夠用一般。
無奈之下,只能全神貫注,單找那些個與劍術有關的幻化細瞧了。
本來邵知逸的煙霧就十分龐大,這煙霧對陣下來,很快高子文的煙霧便因為對陣消散了不少,縱是現在剩下來的,也是坑坑窪窪,或是狀如漁網,總之沒有幾個地方還是完好無損的。反觀邵知逸的煙霧,卻是緊密飄然,不但未見多少傷損,反而較之先前更加龐大。
高子文眼看敗勢已顯。
顏惜葉也能看得出來,高子文的煙霧中再出現的變化,較之先前,已經有些不濟了。這樣下來,想必再過不久,高子文便毫無意外地要敗在邵知逸手中。
“卧槽這小子又留後手!”程長恭突然爆了一句髒話,見顏惜葉朝他看了過來,才趕緊輕咳了一聲作為掩飾。
後手?
難道現在這個樣子,還會再生變化?
顏惜葉聞言緊緊盯着場上的局勢,不敢將眼睛挪開一絲一毫。
只見高子文的天靈之上,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煙霧緩緩地冒了出來。這一縷煙霧不同其他煙霧一般氣勢洶湧,一出現便是拔山倒樹之狀。而是飄飄忽忽,明滅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如此飄散在空中化作雲煙了。
就在下一刻,變故突生!
【【【以下蠢霜明日回家換。】】】么么大
顏惜葉道:“沈長風給了邱月什麼好處,倒叫她這麼死心塌地的。”竟是為了沈長風,好像連命都不要了。
“情之一字,叫人捨生忘死。”邵知逸看得清楚,邱月哪裏要沈長風給她什麼好處,只要沈長風願意用她,刀山火海她也是敢去的。
顏惜葉搖搖頭:“痴人。執念太深,徒生心魔罷了。”
“他們本來就是魔修,又懼怕什麼心魔?正好相生相伴,更助益了。”
“你殺害顏惜葉,眾散修之死也與你相干,雖是為報家仇,但其行徑已是業障。仙魔有別,夏澤再容你不得。縱然安家顏家罪業滔天,自然會有計較,但你的罪過,今日也要報償!”星泰掌門喝了一聲,將這亂糟糟的局面平定下來。
安家所犯之事,自然是要清算的。但魔修到底是與仙修不同,其處置定然不得輕易而為。將魔修斬草除根,才是這仙道的規矩。
語畢,星泰掌門身後猛然竄出兩道火舌,直奔沈長風而去。
沈長風彷彿沒有見到一般,神情都未改變。卻在瞬息之間蹲下身去,右手指甲暴長,猛地向下一紮,而後一捏,竟然生生把安寧遠的丹田捏碎了!
“與我父親一個死法,便宜你了。”沈長風對着安寧遠未閉上的眼睛的臉,說得風輕雲淡。
沈長風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火舌,神色淡然。他早就不畏死,更何況當下手刃仇人,大仇得報,他便是死了,在沈家先人面前也是能腰板的。
變故的發生,卻也只是一瞬。
一直安份從未抵抗過的邱月,突然渾身魔力暴長,輕易便掙開了捆綁她的繩索和扯着她的修士。一個閃身便擋在了沈長風面前,生生替他當下了星泰掌門的這次攻擊。
“邱月!”沈長風難得失控,起身接住了邱月軟軟倒下的身體。
她的腹部已經被整個擊穿,丹田粉碎,經脈斷絕,立刻就要死了。
邱月笑了笑,將口中的血沫艱難地咽下去,道:“公子,蘇姑姑不會希望你死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未等沈長風回話,邱月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聲息全無。她身體中的魔氣,也很快消散了。
沈長風伸手將她的眼睛闔上,沉默不語。
星泰掌門未曾料到會出此變故,一時也有些愣怔。
“星泰掌門,這魔修……”還殺不殺了?一位家主喃喃問道。
星泰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沈長風,方才我要殺你,你不反抗,這魔修卻替你擋了一下,將這殺招抵消了。本不該就此放過你,但你父親曾與我有一飯之恩,我未曾尋到機會報答。今日若你能讓我費了你的根基修為,我便放你離去。如何?”
雖說魔修與仙修大不相同,到底也是需要修鍊,存得魔氣和修為。毀了修為還可重塑,但根基既損,則此生再不能修行,與凡人無異。
沈長風若是真的能夠讓星泰掌門費去修為,也只是一位平凡之人而已,連修士都算不上,便沒有什麼魔修仙修之分了。
雖然不是所有人對這個結果滿意,尤其是看了方才沈長風殺安寧遠那血腥的一幕。但聞得安寧遠當年便是如此殺害沈家主,又覺得他是咎由自取。
本來今日之事便是由紫雲道牽頭,既然星泰掌門如此說了,他們便也順水推舟,何不做個人情。反正若是這個決斷有什麼變數,也是當由紫雲道負責,不與他們相干。
如此一來,竟是眾人都默許了這個決定。
沈長風將邱月的屍身抱到一邊,讓她靠在玄冰上。隨後站起身,朝星泰掌門問道:“掌門仁義,長風自然不敢不受,只是還有一事要託付於掌門。”
“你說。”星泰掌門頷首示意。
“我知曉沈家僅有一處分支不曾接受過安家一絲一毫,現下過得艱難。這玄冰本就是我沈家之物,望掌門能尋得那處沈家弟子,將玄冰供他使用,他日再重振我沈家血脈!”沈長風說完,朝星泰掌門拱手而拜。
他身為魔修,又將要被費去根基。此後便是無數的艱難險阻,沈家振興之事,便也落不到他的身上了。只盼這沈家僅剩的還存留血性的分支,能夠重新將沈家帶回世人的眼前。
星泰掌門點頭:“可以。”此事無論出於什麼方面,他都可以答應下來。
“多謝掌門。”沈長風放下雙手,道:“掌門可以動手了。”
語畢,星泰掌門已經向沈長風下腹處拍了一掌。一瞬間,沈長風的丹田破開,整個秘府都盈滿了厚重的魔氣,叫人心中發寒,不自覺地擺出抵禦的樣子來。
沈長風白了臉,單膝跪在地上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安思雅方才見到安寧遠被沈長風手刃,尖叫一聲昏了過去,此時才慢慢轉醒。她慢慢坐起身來,想要哭,卻發不出聲音,只能任淚水橫流。
安思雅好像明白這些事情,卻又好像不明白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明明只是在紫雲道中進行新一輪的排位賽而已,怎麼突然之間顏惜葉墜落了,一切的事情就都變了。
數天前,她還是安家趾高氣昂的大小姐,但是現在,她的父親死了,謝師兄變成了前來複仇之人,連安家都完了。
安思雅不知道該怎麼辦,也無人能幫她。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流淚而已。
沈長風深深吸了幾口氣,待緩過氣來,便將邱月抱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路過安思雅的時候,他沒有停下,也不曾看她一眼,慢慢地走遠了。
星泰掌門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些頭痛。這個爛攤子,還得接着忙!
沈家主家突然滅門之事,終於大白天下。
安家主身死,安家剩下弟子伏誅。在沈家事件與殺害修士之事中的重罪的安家弟子,盡數誅殺。情罪者,廢去修為,毀掉靈根,分派到各個門派家族中充當雜役。不知情者,雖未有什麼處罰,但這已經是極為少數的一部分了。
安家的家業已經被盡數分割。星泰掌門做主給那沈家分支也分了一部分,並將沈家弟子納入紫雲道中修行,以防有心人對玄冰進行搶奪。
那些在對戰中存活下來的不知情者,不過幾百人爾。沒有了安家這顆大樹,又沒了家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去留。
安思雅與安思晴也在其中,安家人原本還顧及着安家的臉面,仍然期盼這二位能帶着安家重新起來。雖說殺滅沈家之事令安家一敗塗地,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但畢竟安家也有飛升的先輩,只待修生養息,日後未免沒有一線生機。
可這兩位嬌小姐,一位是中看不中用的瓷瓶子,安寧遠死後便桑了精氣神,日日只知以淚洗面,拿不定個主意;另一位除了大哭大鬧,便是發火動氣,叫罵不休。
一開始還能忍耐下來,時間長了,安家弟子便漸漸從二人的身邊散開。最後,竟只剩下她們二人了!
夏澤廣大無垠,安思雅與安思晴一開始還被人們時不時談論起來,之後,便漸漸沒了消息。
顏家主雖不曾身亡,但終歸是元氣大傷,此後修為再無進益,也不得再與多少人對戰過多消耗靈氣了。
顏家還付出了一筆巨大的代價,降為了四等家族。雖說還留有元氣,卻是連五等家族都看不起顏家了。顏夫人想着或許娘家還能幫上一把,卻處處遭到冷眼,久而久之,便連娘家也斷了來往了。
蕭玉石歷經此事,不知想了些什麼。辭別了蕭長老,便離開了顏家,此生再也沒有回顏家看過一眼。
顏懷芸被紫雲道囚禁之時,企圖擊破隔絕的陣法,卻因學藝不精被陣法反彈回來的攻擊傷到。雖紫雲道進行了診治,到底不能徹底消除。因為蕭玉石的離開,她日夜哭鬧,左眼一開始是漸漸瞧不清東西,最後已是半盲了。試了多少靈丹靈藥都沒有用,只得認了。
外界傳言,顏懷芸已經半瘋癲了。但因顏家主再也未讓她出現在外人面前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顏惜葉尋了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與邵知逸一同去祭拜娘親。
當時顏惜葉還未被顏家尋到,埋葬娘親便是她一人所為。她將娘親的骨灰尋了一處綠水青山處灑了。這是她娘親說的,要靠水,要有菡萏盛開。
她來之前,不知沈長風如何尋得的她,將一個盒子塞了過來。
“我父母已經化作了塵土,這是小姑姑的骨灰,想必她也已經不願意與安寧遠埋在一處了,便讓她與你娘親葬在一處吧。”
顏惜葉將事情如實以告。
沈長風怔了一下,便道:“那便一塊撒了吧,與親人一道,小姑姑總歸是願意的。”
“……若那時知道,我便不會對你出手。”沈長風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顏惜葉看得明白,便道:“你若是不對我出手,又上哪裏去尋這樣好的人選呢?能夠同時牽動紫雲道、安家、顏家、乃至絳雲派玄舞派乃至其他勢力。”
“我若是你,就算知道了,還是會殺。畢竟家仇滔天,知曉又如何。”顏惜葉道,“我說這話不是原諒你,看在蘇情的面子上,你下次再出現在我眼前,我會殺了你。”
“那便希望我們不要再遇上。”沈長風一笑,轉身離去了。
顏惜葉將蘇情的骨灰,在上次撒娘親骨灰的地方一併撒了。散開的灰土在風中化出蓮花般的模樣,與那池子中的菡萏交相照應。
蘇素與蘇情此生,雖生於一處,各自生長,所行之路卻是相差無幾。
她們到底還是過上一段好日子的,也曾見過世間情愛那誘人的模樣。可惜終歸是遇人不淑,各自消亡。並蒂而生,並蒂而亡。
到底還是太傻了。
顏惜葉凈了手,起身時一揚,連那盒子一同沉入潭中。
“走吧。”顏惜葉對邵知逸說道。
此時她身後的菡萏十里,妖妖灼灼,映得她頰生雲霞,烏髮生光,艷冠芳華。
正是滿塘素紅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