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九兒殿下
?雲軒和子易肆意恩愛。今日子易不朝,時辰尚早,雲軒便可由着心性的折騰。
子易雖是喜歡雲軒,只是時間久了,依舊是有些痛楚的,尤其雲軒不那麼溫柔的時候,而雲軒溫柔的時候,又實在是太少。
今日雲軒倒是特別的溫柔,雖覺意猶未盡,只是聽子易忍不住發出輕輕地吸氣之聲,便停了動作,在子易耳邊低語道:“痛了嗎?”
子易輕輕扭動了一下膝蓋,道:“這裏痛。”
雲軒輕笑道:“不過是昨夜跪了那麼一會兒,倒嬌氣上了。”話雖是這樣說,卻還是放棄了動作,只將子易攬入懷裏,手輕輕撫過子易的頭髮,又將手放在子易的腿上輕輕推拿。
子易享受着雲軒的溫存,小聲求雲軒道:“易兒昨日受罰,窗課還未曾寫……”
雲軒曾為子易太傅,自幼教導他詩書文章,功課查得極嚴。
如今子易做了皇上,政事雖是繁忙,該做的課業也並沒有減輕。
雲軒淡淡一笑:“昨兒一天的時間不做窗課,倒是以晚上受罰默書做借口,既然沒做窗課,規矩你是知道的。”
子易不由呆住,半響才道:“先生就不能免易兒一回?”
“業精於勤。”雲軒的聲音還是很淡:“你如今做了皇上,對自己的要求就更不能有半分鬆懈。既然昨兒個沒做,今兒個就作出十遍來吧。”
子易不由愁眉苦臉,心中埋怨道,果然是一日為師,終日便是端着師父的架子,便是對我也這幅公事公辦的神情,一點也不體貼。
只是這話,便是打死子易,他也說不出口。
子易忍了委屈道:“是,易兒一定全部做好,明日請先生過目。”
雲軒看子易乖乖乖乖應了,想起這些日子來,因為新賦稅頒佈的事情,子易確實有些勞累,也有些心疼他,便笑道:“若是你願以打代罰,那也使得。”
子易也察覺出雲軒的疼惜,展顏笑道:“那先生輕輕地打吧。”
雲軒便開玩笑般地,一掌拍在子易翹起的屁股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來。
子易不由窘迫,抓了雲軒的手道:“易兒還是認罰吧。”
正在此時,門外風前恭聲道:“大少爺、子易少爺恕罪,風前有急事不得不報。”
子易嚇了一跳,風前這個混賬東西……“啊”……
“啪”雲軒的巴掌照舊是落了下來,子易不及防備之下,忍不住呼痛出聲,只是這“啊”字只叫了一半,立時又咽了回去,可是連耳朵根子都紅了。
風前既然跪到了寢宮門前,自然是聽得到這寢宮裏面“啪”“啪”的聲音,想來也猜得到自己又被先生責罰了……子易真是後悔方才還不如直接認罰了,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雲軒瞧着子易的窘迫,不由微微一笑:“這次就算罰過了,日後再是倦怠功課,可要重罰了。”
子易忙應是,心道,以後便是再忙再累,先生留的窗課業都得做好了才行呢。
“什麼事兒,說吧。”雲軒這才命寢宮外的風前回話。
“啟稟大少爺和子易少爺,是敏王爺執意要見子易少爺,在殿外恭候呢。”
“他又來幹嘛?”子易忍不住抬頭:“讓他回去。”
“總是你的親伯父呢。”雲軒輕輕拍了拍子易:“想來還是為了你大婚的事情。”
子易聽了就更覺得煩:“讓他明日再見吧。”
雲軒淡淡一笑,算是准了。
杜雲朗奉父命一早進宮,去給九殿下賠罪。
九殿下子若乳名九兒,是子易胞弟。皇家規矩,凡狐男不另建別院,滿十六歲出賢,婚嫁禮儀規格一如公主。
九兒自幼聰慧,熟讀詩文,很得先皇喜愛。當年先皇后和先杜王妃彎彎交好,曾約定要做兒女親家。
先皇后只生了子易和子若兩子。子易為皇長子,不需抓獸。子若為第九子,抓獸之後,正是狐男。后先皇后歿。
彎彎連生四子,三子為狼男,只四子云昭為狐男。
雲軒當時八歲,卻覺得與其讓雲昭入宮為妃,還不如嫁給孟家獨子為賢。彎彎覺得長子說得有道理,便將雲昭許給孟家,又向皇室下聘,為二子云朗求娶子若。
先皇顧念先皇后與彎彎的情誼,同意了這門親事。下詔待子若年滿十六,便嫁與杜雲朗為賢。
後邊關烽煙四起,杜百年率軍出征。出征前,卻丟了四子云昭,匆忙尋找無果,杜百年只得帶上二子云朗和三子云逸出發,留下長子云軒在家陪侍母親,並繼續尋找雲昭。
四年後,杜百年勝利班師回朝。彎彎已是病入膏肓。雲昭依舊沒有消息。彎彎逝前,囑杜百年一定要尋回雲昭,也一定要讓雲朗如約納娶九兒為賢。
雲朗幼時也曾見過九兒幾次,尤其是大哥雲軒進宮為太子太傅后,雲朗入宮的機會也更多一些。
雲朗很得先皇喜愛,常於言語之間,囑雲朗日後善待九兒。也常拿兩人之間的關係開些玩笑。
九兒倒還沒什麼。只是雲朗臉皮薄,常暗自惱怒,卻又不敢對先皇不遜,只得暗自忍氣吞聲,對娘給定的這門親事沒有半分好感。
九兒詩書才華出眾,雲朗喜愛習武射箭,最是討厭讀書,雖然也是被逼迫着將該讀的書俱是讀到了,與九兒的文采卻是無法相提並論。
有時雲朗偷懶,不做窗課,被大哥雲軒發現,常是當著九兒的面就被打了板子;又或是考校功課時,雲朗吭吭哧哧地答不上來,九兒卻是對答如流,難免又被大哥雲軒說教……
如此這些不美好的記憶,讓雲朗深深懊惱,他不敢惱怒大哥,就氣怒九兒去了,甚至以為便是那些不幸被大哥發現的越距之舉,沒準都是九兒告的狀呢。
除去雲朗對九兒的這些個人恩怨,娶男人為賢也和雲朗的個人志向相左。
雲朗自幼就喜歡的是美女配英雄,郎才女貌、天仙配那樣的故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飲,嚮往能娶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與她執手,恩愛白頭。
可是,如今剛到了可以成事的年齡,他爹就要他先迎娶九兒為賢。
這是杜百年的考量。九兒雖是狐男,畢竟是殿下之尊。為表禮遇,讓雲朗先與九兒成親。這樣就算日後雲朗再娶正室,九兒也是佔了先機,正室也不敢對九兒無禮。
杜百年想得周全也都是全為九兒打算,完全沒想到雲朗的委屈。
男子娶妾或是納狐男為賢,在本朝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納賢多是在娶妻之後,哪有未迎親便先納賢的道理?除非是因為覺得高攀對方,或是因為對方身份尊崇唄!
這傳揚出去,雲朗的面子往哪放啊?況且這面子事小,失節事大。尤其是一想到要和男子行夫妻之禮,雲朗就更覺得哪哪都不舒服了。
可是這些話,雲朗一個字也不敢跟他爹說,也不敢跟他大哥說。他就去找九兒。
九兒本來正在寢殿裏作畫,雲朗徑直就沖了進去,直接質問九兒:“你就非得嫁我不可嗎?我就那麼招你喜歡?”
九兒氣得揚手就將墨盤摔了出去。
雲朗武功高,避開墨盤自然是不在話下,可他卻不是避開墨盤,可是順手就擋了回去,墨盤跌落在桌子上,將子易費了幾日功夫剛畫好的畫全毀了。
雲朗瞧九兒氣怒,他還覺得活該:“誰讓你拿墨盤砸我?似你這種暴脾氣,真嫁到我家來,準是一天要挨八頓打。”
“九兒還沒嫁過去呢,你便想着要欺負他了嗎?”
子易正從外面進來,聽了雲朗的話,臉色立時就轉冷了。
雲朗回頭看見子易,不由也有些傻了,忙賠笑道:“皇上恕罪,雲朗只是和九兒開玩笑的。”
雲朗與子易同年,比子易大上一些。幼時子易到杜家做客,雲朗常帶着他玩,後來子易登基為帝,雲朗表面上對子易恭敬了許多,到底並沒有多少敬畏。
子易緩步走到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了,九兒過去給皇上哥哥行禮,垂頭道:“丞相讓九兒做得畫,花掉了。”
雲朗立時心虛,忙搖手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情,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誰讓你用墨盤丟我。”
九兒冷着臉道:“你這玩笑開得倒大,方才不知是誰口口聲聲地喊着來退親的。”
子易蹙眉:“你想退親嗎?”
雲朗手心有些出汗,暗自吸了口氣,屈膝道:“雲朗不敢退親。”說是不敢,那就是想了。
“九兒配不上你嗎?”子易緩緩站起。
“是雲朗配不上九兒。”雲朗鼓足了勇氣:“九兒也是男子,雖是狐男,也未必就要對男人曲意逢迎的。”
雲朗這一句話說完,子易和九兒的臉色立時就都黑了。
“你又跑這兒胡說八道什麼。”雲軒舉步而入,瞧着屋內的三人,淡淡一笑。
“先生。”“丞相。”“大哥。”屋內的三人同時對雲軒問安。
雲軒知道雲朗今日入宮去見九兒殿下,方才喝茶時便順口與子易提了。子易想起昨日雲朗去見九兒,兩人好像發生了口角,他總是擔心雲朗欺負九兒,便讓雲軒歇着,他過去瞧瞧。
雲軒在書房裏小酌,等了許久也不見子易回來,便也跟過來瞧瞧。哪知子易卻又是被雲朗氣到了。
“九兒先回房去吧。”雲軒吩咐。
“九兒告退。”九兒欠身為禮,告退下去。
雲朗看見他大哥來了,才是真得害怕,手心裏都出了冷汗。
“問你話呢,你來九兒的寢殿做什麼?”雲軒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畫作上,過去拿起來細細瞧着,不由眉峰輕蹙。
“是,是雲朗琢磨着可否不納九殿下為賢,”雲朗鼓足勇氣對自己大哥道:“故此來找九殿下商討。”
“不納九兒為賢?”雲軒有些好笑:“九兒那麼好的性子,你有何不滿?”
雲朗不由腹誹,我怎麼就沒看出他性子好來?
“求大哥恩准。”雲朗叩首。
“我就是准了,爹那關你怎麼過。”雲軒並不很在意,隨手放下畫作,命子易道:“茶。”
子易自旁側倒了茶,雙手奉給雲軒。雲軒在太師椅上坐了,命雲朗:“起來吧。”
“謝大哥。”雲朗暗舒口氣,站起來:“雲朗真不想納賢,還請大哥幫雲朗想個法子。”
“若非是先皇遺命,你以為我願將九兒出賢嗎?”子易忍不住冷冷地道。
雲軒輕瞄了子易一眼,子易卻是狠狠瞪了雲軒一眼,可是就知道寵着你的弟弟是嗎?我家九兒有哪一點配不上雲朗?
“子易,小心你說話的內容。”雲軒淡淡地提醒。
子易抿了唇不語。雲朗也不敢說話了。
“不願納賢的事情,不許再提了。滾出去吧,不然仔細你的皮。”雲軒用腳踢了踢雲朗。
“是。”雲朗慌忙告退出去。
雲軒這才走近子易跟前,伸手抬起他的臉,蹙眉道:“雲朗還是小孩子,你跟個小孩兒斗什麼嘴?可有一點帝王的樣子?”
子易不由更是懊惱,扭頭掙脫雲軒的手道:“我要帝王的樣子何用,又不是我想當這個皇上的!”
雲軒看子易是真得委屈了,將他拉近身前:“只是每日朝.事而已,有什麼難?”
子易見好就收,微垂了頭道:“就是煩。”
雲軒低了頭,吻上他的唇:“讓本相為皇上解憂吧。”溫熱的氣息里有一種淡淡的酒香。
“先生,”子易感覺得到雲軒的灼熱,連忙推拒:“這是九兒的偏殿呢。”
“九兒的偏殿又如何?”雲軒猛地將子易轉過去,並按在了書案上,“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就借用一回,九兒想來也不會在意。”
雲軒說著,已是不待子易再說,長驅而入。
子易強忍着酥麻和淡淡地刺痛,威脅雲軒:“我……要告訴杜……王爺,你……私自……飲酒。”
“你盡可試試!”雲軒毫不在意:“敢向我爹告狀,後果你是知道的。”
子易忍不住痛,將書案上的那幅水墨畫揉搓得不成樣子。
雲軒弄夠了,才放開子易,整理了衣裳:“本相還要去戶部傳旨,皇上也早些回宮休息吧。”
子易勉強扶了書案站穩,身上依舊是酸痛難當。他只不理雲軒。
雲軒覺得子易執拗的時候,更可愛,他再欺近子易,用手抬起子易的臉:“像蘋果。”他輕輕吸.咬着“蘋果”,弄得子易又是一陣氣喘。
“你不用擔心九兒,哪次他與雲朗鬥法,最後不都是雲朗吃虧?”雲軒笑着,揉了揉子易的頭:“小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就是了。”
子易不由腹誹:“那為什麼每次我與丞相鬥法,吃虧的卻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