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激將
宛如從來不是一個張揚的人,也從沒有用這樣譏諷的語氣說過誰,莫說是凌宛伊,便是史嬤嬤端了普洱進來,也有些驚住了。
“你……你……不過是個郡主,等着二皇子登基,你還算是個什麼東西?”凌宛伊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似乎只有這個辦法,她才能踩在宛如的頭上,因而不管不顧的就說了出來。
宛如卻是笑了,如一朵白牡丹一般,輕輕的漾起了笑意:“你就那麼確定二皇子會登基嗎?”
凌宛伊攥緊了拳頭說道:“自然是二皇子登基的,四皇子根本就沒有見過皇上幾面,一直在皇上身邊長大的人,是二皇子,而且,二皇子是二哥,本就該是二皇子登基。”
“呵。”宛如輕笑着,這樣挑釁的笑意,讓凌宛伊滿面通紅,有種被人打了一巴掌的錯覺。
宛如將史嬤嬤端來的茶盞,輕輕的轉了轉,將那粉嫩的荷花,面對着自己的方向,徐徐說道:“就算是二皇子登基又如何?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屈居在你之下嗎?”
“什……什麼意思?”凌宛伊總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斗過凌宛如,好像自己的每一句話,都被凌宛如算計到了。
“五妹妹。”宛如輕笑着,繼續輕輕的轉動着茶盞,看着褐色的茶湯在雪白的瓷盞里,輕輕晃動,彷彿在努力掙扎着從茶盞中逃出來,就如面前的凌宛伊一個樣,可若當真落出了茶盞。茶湯就什麼都不是了……
“皇后薨逝,七天後,二皇子會去含清齋前面的寶相樓小住一夜。你覺得,二皇子當真對皇後娘娘那樣情深意重嗎?皇后可是與文貴妃鬥了一輩子的人。”宛如沒有抬頭,就那麼輕聲說著,凌宛伊卻是聽出了一身的汗,怎麼可能?怎麼……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二皇子恨皇后還來不及,前幾天每次從坤寧宮回去,都要發一通脾氣。而且還說過,一旦登基,一定會廢掉皇后的太后之位。扒皮拆骨,以報今日之仇,二皇子怎麼可能因為皇后薨逝,到寶相樓來祭祀叩拜。行母子之禮?
且如今宛如就住在含清齋。去寶相樓是假,與宛如私會怕是真的!
“送凌小主出去吧。”宛如抬頭,看向凌宛伊,輕笑着說道:“這輩子,五妹妹都爬不到我的頭上呢。”
凌宛伊恨得牙根痒痒,卻是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若是當真如宛如所言,那二皇子怕是當真要……那她……
史嬤嬤送走了凌宛伊。面上沒有了先前的憂色,抹着額頭上的汗漬說道:“原來郡主打的是這個主意。可把老奴嚇壞了,好在五小姐撞上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郡主如何脫身呢。”
宛如笑笑說道:“不管如何,我都是不會去的,旁的人誰去,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史嬤嬤點了點頭,將一旁凌宛伊用過的茶盞收回到托盤上,有些遲疑的問道:“郡主要不要將此事告訴給太後知曉?太后……怎麼也不會讓您與皇上在一處的。”
“是啊。”宛如手指撫着茶盞的紋路,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史嬤嬤,一字一句的說道:“太后的確是不會讓我與皇上在一處的,皇后的位子騰了出來,所以太后也不會容下我了。”
“怎……怎麼會?”史嬤嬤本就是太後跟前出去的人,自然是不會將太后想的那樣壞的,總覺得太后待宛如,猶如親孫女一樣的,便是映美公主,都不及自家郡主得寵。
宛如看了眼史嬤嬤,低聲說道:“坤寧宮的皇后死了,皇後跟前的玉琴姑姑也死了,被人發現的時候,是死在坤寧宮的後殿的,坤寧宮伺候的人說,是皇後娘娘前一天將玉琴給關到裏頭去的,我想着,皇后多少還是有幾分理智的,只想着處置掉了太子妃與我后,再將玉琴姑姑放出來,可是……
皇后回坤寧宮就被賜死了,而玉琴也被人發現,差不離在同一個時辰死了,你想想看,一個奴婢,只是被關了一夜,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就那麼死了,難道你想不到,是誰下的手嗎?”
宛如不敢賭,史嬤嬤現在若是還有心相信太后,那她就沒有活路了。
史嬤嬤沉默了,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宛如道:“嬤嬤信了太后一輩子,我也不指望着嬤嬤現在就改變態度,只叮囑嬤嬤一聲,千萬不要與舒茜姑姑和太後跟前說起這件事情。皇后沒了,宮裏的大權重新落到了太後手中,梅妃,不過就是個明面上的人,根本就當不得用,如今後宮說了算的人,是太后,太后這陣子正忙着處理皇后的喪儀,在宮中重新佈置自己的人手,所以才會騰不出手來對付我,等到太后將後宮安置妥當后,就是二皇子與四皇子決定生死的時候了。”
宛如輕輕的嘆息,說道:“若是這件事情利用得當,皇上惱了二皇子,再也不信任二皇子,直接推四皇子成為太子的話,太后也許不會用什麼極端的手段,可若是……若是二皇子仍舊與四皇子爭奪太子之位的話,太後為了能夠解決隱患……”
宛如沒有說下去,但史嬤嬤知道宛如的意思……
入宮這麼久,太后但凡出手,就沒有失策的時候,若是太后出手的話,就沒有四皇子來示警了,且宛如到底是個宮外來的,沒有根基的郡主,沒有太后這個靠山,宛如什麼都不是,可宛如又不能靠向皇上……
宛如很想從這複雜的關係中,抽身出來,正如傅佩瑤所說,她留在宮裏,很難潔身自好,早晚會成為皇后那樣心狠手辣,太后那樣笑裏藏刀的人,可她身不由己,她是所有人手裏,都想要利用的那一顆棋子……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反客為主,成為這執棋人,讓所有想要犧牲掉她的人,都被犧牲掉。
接下來的日子,蕭子誠接連去了慈蔭樓六日,他想,宛如那樣聰慧,自然知道,他是在慈蔭樓等她……可是宛如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