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陳希昱的眼睛向來敏銳犀利,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從四周紛紛投來的或嫉妒或愛慕的目光中,準確地找到了趙安唯那道似乎有些……不滿的視線。

在陳希昱冷淡的目光射過來的那一刻,趙安唯下意識地就避開了他,心虛地低下頭。

然而在下一秒,她又大己沒出息,明明就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明明是那小子神經兮兮,她怎麼就因為他的一記眼神,而沒了底氣呢?

想到這兒,趙安唯便強迫自己抬起頭,在目光與陳希昱撞上的那一刻,她故意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冷哼,緊接着就不悅地移開了目光,儼然有種要將他當成空氣的架勢。

陳希昱眉毛一擰,一雙黑眸微微地迷了起來,落在了趙安唯對面的男人身上,眸底暗潮湧動。

原本正在思考該怎麼開口的傅盛年,就陡然感覺背部隱隱發冷。他奇怪地回過頭,就震驚地看到了陳希昱——這個已經今非昔比,在他們第一次打照面就令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威脅感的少年……

時間向前推移一個小時半。

傍晚,在收到趙安唯的短訊時,陳希昱其實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短訊里,趙安唯說晚上要和一位朋友一起吃飯,卻沒有說那位朋友是誰。陳希昱漠然地盯着手機屏幕上那短短的一行字,雙唇不自覺地抿了起來。

正在開車的司機猛地打了一聲噴嚏,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了好幾度,遂連忙關上車窗。然而他不知道為什麼,車裏氣溫的似乎並沒有因此上身,甚至還隱隱有愈來愈低的趨勢,便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只見後視鏡內,陳希昱一張臉陰沉得有些可怕……

收起手機,陳希昱目不轉睛地望着前面的道路,神色冰冷。

趙安唯有問題,他一看短訊就知道了。之前,就算這丫頭有“很小很小”的怨言,也還是會在短訊里告訴他自己是和誰在一起。然而今天,她沒有說,顯然是……故意的。

因此,陳希昱也不想再發短訊或是打電話問她,索性自己將對方查得一清二楚,然後,他就出現在了這家餐廳里。

陳希昱掃了一眼四周的一對對,要麼聊得熱火朝天,要麼緊緊挨着,似是恨不得彼此融為一體的情侶,眉頭皺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對於趙安唯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他知道趙安唯並不歡迎他,便沒沒有走過去,而是坐到了靠窗的那一桌。

這個位置,無論是趙安唯還是傅盛年,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於是,陳希昱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盯着這兩個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明目張胆地盯着,全然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趙安唯就這麼頂着某人頗具壓力的眼神,喝了一口侍者端上來的茉莉茶壓驚。

至於傅盛年,無論是趙安唯的反應,還是陳希昱的態度,都令他詫異不已。

兩人這般對彼此都視若無睹的做法,按理說傅盛年應該要高興的,卻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趙安唯和陳希昱,其實是在用一種另類又奇特的方式……恩愛……

傅盛年感覺喉嚨口像是堵着一口氣,良久,他才打破了自己和趙安唯之間並不愉快的氣氛,說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想當年陳希昱還是個灰頭土臉、窮得可能要去捕蛇果腹的傢伙,現在,竟然也穿起了西裝,打起了領帶,成為了一家公司的老總。”

趙安唯一怔,沒有料到傅盛年一開口就是提陳希昱,並且說出來的話讓她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冷冷盯着傅盛年嘴角隱隱流露出的嘲諷之意,趙安唯心裏的那團火似乎越燒越旺。她強忍着沒有發作,過了一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回道:“是啊,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人像他這樣,從一無所有,一步步走到到如今的坐擁萬貫家財?他沒有一個親人的支持,所有的人脈都是他憑自己的本事積累起來的,所有的錢也都是用自己的血汗掙來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傅先生你一樣,有着家庭的支持,可以肆無忌憚、飛揚跋扈地生活着。”

傅盛年其實並不姓傅,而是姓周。

周家,趙安唯在因為陳希昱真正進入上流社會這個圈子的時候,這個家族就已經略有耳聞了。

這個家族,不僅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家族中更是有幾名成員,在政、界擔任要職。而傅盛年作為家族中年紀最小的孩子,父母給予了他充分的自由,對他可以說是有求必應。除了一開始擔心他在冒險途中會遇到危險,後來見他對此甚是堅持,便也只能隨他去了。

傅盛年萬萬沒想到趙安唯會如此直言不諱地諷刺自己,一張俊臉陡然火燒火燎了起來。

他怎麼會聽不懂趙安唯那一席話的意思?是的,因為有着不凡的家庭背景,從小到大他沒有什麼東西是要不到的。甚至他那卓越的偵查本事,也是花家裏的錢請來了世界聞名遐邇的偵探傳授自己。

所以縱使他後來靠着這一門本事賺了數都數不清的錢,也比不過白手起家的陳希昱是么?

傅盛年放在桌上的手,正在一點一點地握緊。

桌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氛在趙安唯和傅盛年之間流轉……

就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後,傅盛年才收拾好心情,重新開口道:“我為自己方才的出言不遜道歉。的確,陳希昱能獲得今天的成就值得所有人欽佩,可是你知道,因為你,我看他一定是順眼不起來的。”

就在傅盛年這一句話剛剛落下,就驀地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又陰冷了許多。

傅盛年嘴角微微揚起,面不改色地側過頭迎上陳希昱的目光,心想這時候陳希昱應該被激怒了吧?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看他不順眼,還是因為他的話里隱含他對趙安唯特別的感情。

兩個無論是外表還是身家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男人,就這麼無聲地彼此對視着,用眼神在進行這一場沒有硝煙的鬥爭……

直到侍者又端上來了最後一道菜,傅盛年才收回視線,望着趙安唯目光灼灼道:“安唯,我不想知道你和陳希昱是什麼關係,我也一點都不介意。你知不知道在這四年多里,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放棄刺激的探險生活,但是現在我為了你回來了!安唯,你可以原諒我當初的離開,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趙安唯聞言,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陳希昱,只見這小子臉色已經黑得像是被誰潑了一層墨。

她突然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傅盛年愣了愣,完全瞧不出聽了自己的這一番熱烈告白,趙安唯這樣的反應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看了那個新聞了……”趙安唯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傅盛年怔住,不知為什麼,在趙安唯的目光下有種無處遁形的錯覺。

當初,在傅盛年就要離開山村的時候,趙安唯曾經特意去他開的那家餐館裏找他。她叮囑他無論如何不要去澳大利亞,因為重生的她知道,上一世的他在結束了非洲探險之旅后,又飛往澳大利亞度假,結果遇上了空難丟了性命。

現在,既然傅盛年又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趙安唯知道他最終還是將她的話聽了進去,沒有去澳大利亞度假,但是可能關注了有關澳大利亞的訊息,得知了那個飛往澳大利亞的航班發生了空難,生還者為零。

“所以,其實你並非是為了我放棄了刺激的探險生活,而是你發現我這個人,可能隱藏着什麼秘密,這讓你覺得曾經的翻山越嶺、探訪人跡罕至的森林和峽谷,或者漂洋過海、潛入海底見識神秘的水下世界,都不如挖掘我這個人更新鮮更刺激。”趙安唯淡淡道。

“你可能懷疑我有預知能力,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沒有,不然我不會猜不到某個小氣的傢伙居然直接來這裏查崗了……”趙安唯說到這裏,不禁幽怨地掃了某人一眼。

被點名的陳希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微揚起。

傅盛年想要辯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辯駁。他沒有想到,趙安唯的竟然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沒錯,他雖然在四年多里無數次地想起趙安唯,甚至強烈地思念他,但是讓他回國的很大一個原因,是他看到了新聞報道,說一趟飛往澳大利亞某座城市的航班發生了空難,而那一趟航班,若不是想起了當初趙安唯的話,他很可能就會坐上去。

“可是為什麼……”傅盛年怎麼也忍不住開口,萬分疑惑地望着趙安唯。

趙安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心想果然,這個男人回國最想的不是見她,而是想知道她為什麼會預料到那一場空難。其實不管是現在,還是他們之前愈來愈深入的交集,動機都是因為他對她好奇,她的神秘讓他很想一探究竟。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有,你也有。比如,你為什麼從來都是用假名生活?”趙安唯說著看向傅盛年,記起當初這個高傲的男人曾對她說,“作為道歉,我打算將我的真實姓名告訴你,我的真名是周昊岑,除了家人,別人都不知道這個真名。”

被戳中心事的傅盛年,立刻下意識地避開了趙安唯的視線。

“所以,你也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了。我沒有特異功能,你就算把我送到實驗室讓一群科學家研究我,也研究不出什麼東西來。”趙安唯站起身,在要離開之前忍不住又對傅盛年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還沒遇到真正想讓你安定下來的人,還是這一生你都必須得活在未知和刺激中,我還是很想告訴你,如果可以,就好好珍惜一直守在你身邊的鄭嵐蕭吧!”

鄭嵐蕭,就是當初傅盛年開的那家餐館明面上的,風情萬種的女老闆。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那麼美麗漂亮的女人,願意就一直這麼默默地呆在你的身邊,縱使你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回應。”趙安唯說完,便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傅盛年就這麼怔忪在原地,清楚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了……

陳希昱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離開之前冷冷地掃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傅盛年後,才走出了餐廳。

此時,趙安唯已經坐進了陳希昱開來的車子裏,正沒好氣地看着他。

陳希昱面不改色地坐進駕駛座上,習慣性地側過身替趙安唯系好安全帶。

“高興了沒?”趙安唯話裏有話道。

她今天可是毫不含蓄地拒絕了傅盛年,這小氣的傢伙估計剛才一邊聽一邊偷樂吧?

陳希昱淡淡回道:“沒有生氣了。”

趙安唯一滯,心道這小子竟然又給她傲嬌了?!她不就是沒有告訴他自己是和誰去吃飯了嗎?至於嗎?!

趙安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着陳希昱英俊的臉,忽地解開了安全帶,在陳希昱驚詫的目光下,直接抬起腳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並欺近他的耳畔意味深長道:“今晚,咱倆誰都別睡了……”

陳希昱只覺得一股熱氣在往身下的某個地方湧來,也不知是因為趙安唯那令他無法不浮想聯翩的話,還是因為她那曖、昧勾人的口吻,抑或是因為正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這副柔若無骨的身體,他家老二現在好“激動”啊……

雖然不知道他家媳婦兒願不願意,可是他真的好想……

車、震啊車、震啊車、震啊……

陳希昱的腦子裏,完完全全都是他和趙安唯在車子裏,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趙安唯感覺到了某人沉重的呼吸,以及某個地方的變化,陰森森地笑了笑,繼續在陳希昱的耳畔說道:“今晚,我必須得給你上一堂,心理健康課。”

話音剛落,她就一抬腳,又坐回了副駕駛座上。

陳希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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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豪門女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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