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下吹塤
“冉竹,冉竹!”林翠微聽着這哭喊之聲,早已經被駭出一身冷汗驚醒過來,急急忙忙的呼喚冉竹。
“小主,小主不要害怕,奴婢在呢。”
冉竹聽見自家小主呼喊早已經掌上燈走了過來。林翠微害怕的緊緊抓住冉竹的手,略一回神,才見冉竹的面上也有驚駭之色,自己握着冉竹的手也在微微發抖,想來冉竹也聽到了剛才女人的聲音。
“冉竹,你也聽到了剛才有一個女人在哭喊是不是?”
“是,小主。那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隔壁傳出來的。奴婢也被嚇了一跳,驚醒過來,就聽見小主叫奴婢,忙忙的掌上燈過來。”
“小主,小主,奴婢害怕!”
冉竹話音剛落,就聽見門響,接着就見蘭澤一臉驚慌的進來了。蘭澤臉上依然有些許睡意,可是佈滿滿驚恐,想來也是被嚇醒的。
蘭澤一進來就緊緊的抱住了冉竹。
三人一時嚇得不敢出聲。
等到三人再細聽之時,卻再也沒有聲音傳來了。
“別怕,別怕,咱們都別怕。”
冉竹一邊用手安撫着抱着自己不肯出來的蘭澤。一邊寬慰自己的主子。
“小主,蘭澤,咱們剛來不就是知道隔壁長門宮無梁殿幽居着一個前朝的太妃嗎?想來她在那冷宮裏已經呆了幾十年,一個人獨處這麼久,精神上已經崩潰瘋癲,可能是她半夜哭喊吧。蘭澤跟小主都別怕,咱們宮中有好幾個人呢。更何況那個太妃定然有人看守,不會有事的。蘭澤你要是害怕,咱們就都陪着小主,三個人在一起說說話也就不怕了。”
林翠微剛才是被嚇壞了,現在驚慌之色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雖然心裏還是害怕,可是已經不是那樣六神無主,定下心來了。冉竹說的很有道理,這攬月軒里除了自己主僕三人被那聲音驚醒,宮中的別的宮人並未被驚醒,想來對這聲音必然是早已經司空見慣。這樣一想,林翠微也就慢慢的寬心了,只是要是再睡卻是不能了。好端端的半夜驚醒哪裏還睡得着,再說就算能睡也不敢了,被那種聲音驚醒實在是太害怕了。
林翠微看着外面月色透過窗格子灑在地上,窗子上月影斑駁,想來外面月色尚好,想來冉竹跟蘭澤定然也是害怕的不能入睡的,不如出去走走吧。
“蘭澤,冉竹說的很有道理,你看其他宮人並沒有被驚醒,想來這種聲音是常有的,只是我們初來乍到,猛然聽見,心中驚駭罷了。想來你們此時也不能再睡,你們看外面月色尚好,不如咱們出去走走吧。”
攬月軒本來就地處偏僻,再加上宮人甚少,晚上更加顯得有些寂寥。
林翠微看着那天上的半月,想起一日之間,自己就已經在這太極宮中了。這一天之中自己從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女變成了帝王的嬪妾。雖然答應了父親再也不會提起景行哥哥,可是自己怎麼能不思念他?
林翠微心中想着也不知道景行哥哥回來了沒有,不知道他回來知道自己已經進宮心裏又該怎麼想。再一想到今天見到那殉情身亡的男女,夜半聽到的冷宮女人的哭喊,心中更加對這個偌大的太極宮充滿了恐懼。自己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林翠微心中悲苦,思念景行哥哥,害怕宮中未知的將來。林翠微心中的苦悶之情無處發泄,不如把塤拿出來在這月色下吹奏一曲吧。
“冉竹,蘭澤,月色這麼好,你們去把我的塤拿出來吧。這些日子忙着選秀,事情又多,無暇顧及這些,許久不曾吹了,想來手法也生疏了。今日月色尚好,拿來我們把玩一會吧,權當是解悶了。”
林翠微看着天上的明月,摸着手裏這梨形的陶塤,還是當年景行哥哥親自做來送給自己的。
總是記得自己跟景行哥哥兩個人在初春的花田裏,自己吹塤,景行哥哥用簫和着,縱然塤的聲音向來是傷感的,可是在林翠微的記憶里卻只記得那瓦藍藍的天空,純凈到極限,在這樣的天空之下,身邊有自己心愛之人相伴,總覺得日子顯得越發悠久綿長,像一條緩慢深沉的娟娟溪流,從容不迫的在這個世界的邊遠地帶流淌着。
初春的微風裏自己清澈的微笑,景行哥哥手裏延伸過來的溫度,自己隨風飛揚的黑色長發,景行哥哥背對着陽光上揚的嘴角,這一切就像那盛開的歡笑的花朵,是自己眼睛裏明媚的陽光,這些光芒讓林翠微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如今這塤握在手裏依然溫潤,只是卻是物是人非。
林翠微睹物思人,想想如今自己孤零零的身在宮中,不禁悲從中來,自己就如這籠中之鳥,再無自由之日了。
嗚咽的塤聲低低的響了起來,幽深、悲凄的損聲回蕩在這月色下,動人心弦,蘭澤跟冉竹雖然不懂音樂,可是聽着這損聲凄切,知道這聲音里全是自己小主心中的悲苦,不禁動情,早就已經淚水漣漣了。
......
龍泉宮中燈火幽暗,鴉雀無聲,可是翎依然覺得難以入睡。
翎今天從春華宮出來以後既沒有去皇后那裏也沒有去陶夭夭那裏,不知道為什麼林翠微的影子總是在腦海里徘徊不去,以至於自己躺在床上許久還不能入睡。
付如海一向能揣測皇上的意思,可是今天聽着皇上在龍床之上翻來覆去卻不明白為什麼了。難道是為了陶寶林?擔憂陶寶林以後在宮中生活艱辛?也不像啊?不然皇上幹嘛今天回來之後並沒有去灼華宮。
付如海這下子就不明白了,正在思量,只聽見皇上叫自己。
“付如海,這燭火太亮了,你去熄兩盞,明晃晃的讓人不安生。”
“是,奴才這就去。”
付如海一邊答應着一邊上前滅了兩盞燈,今兒皇上是真不太對,這燈一直這麼點着,怎麼今兒就睡不好了呢?皇上讓熄燈就熄燈,做奴才的就得主子吩咐。
付如海剛熄了燈要退下,皇上卻一下子翻身做了起來,“付如海,把燈點起來吧。”
付如海忙又急急的上前點燈,只見皇上面色有些不慍,眉頭也是皺在一起,難不成皇上的舊疾又犯了?
“皇上,可是覺得不舒服?可是那咳疾又犯了?要不奴才讓太醫院來給您瞧瞧?”
翎揮了揮手說道:“付如海,上次我們去梅花嶺,我讓你收起過一張帕子,你把那張帕子找出來給我。”
皇上怎麼好端端的想起這個來了?這會子功夫哪裏找去,雖然一時不知道東西在哪裏,可還是忙硬着頭皮答道:“是,奴才這就去取。”
付如海出了殿門,忙換來自己的徒弟小春子。
“小春子,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跟皇上去梅花嶺帶回來一張帕子?現在皇上好端端的忽然要這個東西,師父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收在哪裏了,只記得似乎是回來以後給你收起來了?”
付如海真是不知道是哪張帕子了,急急忙忙的問小春子,這孩子細心,有什麼事都分為比別人提神。顯然小春子是知道,早就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來了。
“師父你看,是不是這張?奴才想着皇上從來沒有收過女人的帕子,就算陶寶林這樣子受寵,皇上也沒有特意叮囑過什麼東西收起來,奴才想着這張帕子一定緊要,時刻裝着,總能幫上師父,可巧兒今天就用上了。”
付如海拿過來一看,上面歇着密密麻麻的詩句,可不就是這個。
“雜家就知道你這孩子心細,好生學着吧,以後有你的好處,師父先去回皇上話了。”
付如海又看看這帕子,雖然自己識字不多,可還是認識些許,看見上面簽著“林翠微”三字,心中越發糊塗了。難道這張帕子是林御女的?難道這個林御女就是上次梅花嶺上遇見的女子?自己上次也沒細看,可是這一張帕子又有什麼重要的?讓皇上半夜三更的不睡覺的要找?皇上在春華宮不是很不喜歡這林御女嗎?
“皇上幾個意思?今兒不是說很不喜歡林御女?這大半夜的讓人找東西,怎麼會是林御女的帕子呢?”
小春子看着師父嘀嘀咕咕的進屋了,自己也不知道師父念叨什麼。
翎看着眼前的帕子,上面工整的蠅頭小楷娟秀雅緻,都說字如其人,這樣的字着實很難讓人不對寫字的女子心生好感。
翎看着這首馮延巳的《長相思》,心中思緒萬千。
“憶歸期,數歸期。夢見雖多相見稀,相逢知幾時。”
她在想念誰?哪個男子讓她這樣期盼?她不願意入宮是不是為了他?
翎看着這首詩想着詩句裏面深深隱藏的相思,忍不住把這張帕子丟開,可是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看,也許這只是一個巧合,並不是林翠微的帕子。
翎想到這裏,苦笑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自欺欺人,那天下山的女子不就是她?可笑自己拿着這張帕子自尋煩惱,無法成眠。
付如海真是糊塗了,皇上今兒是怎麼了?拿着一張帕子忽喜忽憂的,這不像平時不苟言笑的皇上。皇上雖然平時常常為那陶寶林憂心,可是也不過是一會的功夫也就忙着朝政不理會了,今兒可是頭一遭拿着女子的帕子自己發獃。正想着怎麼寬慰皇上,皇上就在叫自己了。
“付如海,你把朕的常服拿出來換上,且陪朕出去走走吧。”
“哎,奴才這就去取。”
翎一時雖說要出去走走,可是從龍泉宮出來了卻不知道要去哪裏,抬頭看看這天上的皎月,不知道怎麼又會想到了攬月軒,終究是揮之不去,索性去哪裏走走吧。
付如海一路上跟着皇上越走有偏,這些地方皇上並不常來,怎麼今天忽然到這些地方來了。付如海看着這路沒多遠就是長門宮無梁殿了。
“皇上,再走幾步就靠近那無梁殿了,這個地方歷來是冷宮,怨氣重,雖說已經是春天了,可是這夜裏寒氣還是重,皇上速來有舊疾,不要再染了什麼風寒就不好了,你看這天也不早了,皇上咱還是回吧。”
“嗯,知道了。”
翎雖然應着,可是腳下卻沒有停,只顧着往前走。
付如海也沒有辦法,只得一路緊跟着。
走着走着漸漸的就聽見低沉的塤聲從一處院落里傳出來,翎這才腳步慢了下來。
付如海這下子全明白了,皇上可不是為著她來了!
長樂宮的門匾就在那月光下映着呢!
只不過這長樂宮的門匾在月光下看起來更加破舊,翎看着破舊的牌匾,扭過頭看了付如海一眼。就這一眼,付如海就知道皇上不高興了,這起子奴才,這下子可是找死,以為皇上不喜歡這林御女故意的懈怠,聖意豈是你們亂猜測的,這麼懈怠,明天有你們好果子吃!
翎聽着塤聲,慢慢的信步往裏面走着,等到了這攬月軒的牆外面這才停了下來。
翎聽着這塤聲知道這是《漢宮秋月》,閉上眼睛慢慢聽來。
低沉哀怨的塤聲中,翎似乎看到清冷宮中,一名女子獨自徘徊。
正聽着忽然塤聲斷了,可是就是這短促的休止,更好像女子在憂鬱徘徊中忽然地想到了什麼,驟然屏息凝思,萬千愁緒涌溢心頭。片刻的靜寂之後,塤聲又慢慢響起來。
翎不知道院子裏的她是不是也如曲中女子一般因為進宮在感嘆身世的悲涼與生命的寂寞嗎?
塤聲不斷傳來,如泣如訴,哀絕斷腸。大概過來三刻那麼會功夫,那塤聲的音調漸漸漸低沉下去了。
最後一聲低音長嘆,一切又都風平浪靜,萬籟俱寂了,不再有聲音傳出來了。
翎看着天上明月清冷,寒星寥寥,想來吹塤之人也是頗感無奈,說也說罷,怨也怨罷,哭也哭罷,終是細想無能為力。
付如海見那塤聲不再想起,可是皇上還站在那裏,這一會子了,這是進去呢還是走呢?
“想來她是極不願意進宮的,塤聲已然代表了她的心跡,也許朕今天該堅持貶她出宮。這宮中的女子眾多,又何必為難這一個不情願之人呢?”
翎忽然自言自語的這一句,可是如果真的讓她遠離這太極宮自己的心又會是怎樣?捨得還是不舍?自己怎麼偏偏就對這個女子這樣痴迷。難道就是因為她有幾分相似陶夭夭嗎?可是自己又什麼時候這樣牽腸掛肚過夭夭呢?
翎看着那高出宮牆的那一從翠竹,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自己竟然不明白自己的心了,自己究竟是想怎樣?
付如海看了這麼一會子早看出來皇上是喜歡這林御女的,至於為什麼表現的這麼冷漠,總歸是有原因的,既然皇上一心記掛着林御女,不如就進去瞅瞅。
“皇上,既然這個時候攬月軒宮中還有人吹塤,想來這林御女定然是沒有歇息,不如讓奴才上前去叩門?”
翎聽見付如海這樣說似乎有一瞬間的遲疑,過了好一會才說:“算了,不進去了。付如海,我們走吧。”
林翠微一曲終了自己正拿着塤兀自在出神,忽然隱約聽到牆外面有男子嘆息之聲,難道門外有人嗎?這個時辰了,莫不是自己聽錯了吧?
可是林翠微覺得自己確實是真真切切聽到了,不由的對着冉竹她們說道:“冉竹,蘭澤,你們可有沒有聽到牆外有男子嘆息之聲?”
“小主,你大概是聽錯了吧?這個時候了,哪裏有什麼人?”
蘭澤早就困了,聽着小姐這麼一說,迷迷糊糊的應到。見蘭澤這樣說,林翠微想着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吧,
那冉竹見蘭澤迷迷糊糊的,不禁起了促狹之意,故作驚恐的說道:“小主,冉竹也剛剛聽見門外牆角似乎有一個人嘆息了!這半夜三更的,該不會是鬼吧?今天晚上夠嚇人了,難不成今日咱們聽見那些宮人議論這攬月軒鬧鬼是真的不成?小主,奴婢好好害怕啊!”
冉竹不過是想嚇唬嚇唬蘭澤,果然蘭澤聽見冉竹這樣一說,忽然一個激靈就清醒了,大概是又想到了晚上那凄厲的女人哭喊之聲,自己小主又說聽到男子嘆息,再看冉竹滿臉的驚慌神色,害怕的朝着冉竹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冉竹的手。
“冉竹姐姐,你可不要嚇我,你知道我一向是膽小的。”
冉竹沒想到蘭澤真的當著了,“噗哧”一聲笑了。
“蘭澤,你還真的當真了啊!我不過是逗你玩呢!你呀,怎麼這麼膽小了?”
林翠微雖然也不知道是真的聽見了還是自己聽錯了,總想着去確認一下,見蘭澤嚇得這樣,更想去看一看,也好讓蘭澤安心。
“冉竹,你不要欺負蘭澤,你知道她膽子小,既然不放心,咱們不妨就上前去看一看,這樣蘭澤也就安心了。”
林翠微邊說著邊慢慢的走到門邊去了。冉竹也忙拉着躲在身後不情願的蘭澤跟了上去。
“冉竹,你開開門,我們且看一看。”
“是,奴婢這就開開。”
冉竹一直當這些不過是個玩笑,知道雖不會有人,可是既然小主想看,蘭澤也害怕,那就看一看也無妨,這樣子大家都安心,尤其是蘭澤,緊緊的一直抓着自己,正好可以打消她的顧慮,不必這樣一直粘着自己不放開。
牆外面翎正要走,忽然聽到了門響,使了一個眼色,跟付如海躲到那黑影之中去了,只見一個綠衣宮女探出頭來了。
“小姐,哪裏有人?想來你是聽錯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且去休息吧。”
冉竹探出頭來看看,門外冷冷清清的確實無人。
“蘭澤,你不是不放心嗎?你也伸出頭來看一看。”
冉竹回頭對着蘭澤招手,蘭澤起初實在是害怕,可是如今冉竹已經看過,自己也就大膽的伸出頭來。
那紅牆圍着的夾道里,除了那清清冷冷的月光,可不是什麼也沒有。這才歡喜的撫着自己的心口說道:“小主,你果然是聽錯了,哪裏有什麼人,可是把我嚇着了。這下子什麼也沒有我就放心了。”
林翠微聽蘭澤也這樣說說,也探出頭來要看,可是這一看不要緊,眼前的一切卻把林翠微嚇壞了。
一個蓬頭垢面看不清相面目的老婦人忽然出現在門前!
但見眼前這人衣衫破爛不堪,披頭散髮,更兼得一股子臭味,三分像人七分只怕更像是鬼!
更恐怖的是這個老婦人的眼睛,月光之下竟似乎幽幽的發著綠油油的光!那眼神里全是仇恨!
那種眼神林翠微覺得害怕,這名老婦人似乎特別討厭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林翠微害怕的想躲進門來,就在林翠微伸手摸門的時候,這名老婦人早已經伸出手來一把感受如柴的胳膊掐住了林翠微的脖子。
林翠微覺得老婦人手上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雖然這般瘦小可是卻是臂力無窮,讓自己掙脫不開。
更恐怖的是那名老婦人還在咿咿呀呀說話,可是張開的嘴巴里卻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這名婦人的舌頭早已經被割掉了!
那空蕩蕩的黑洞一樣的嘴巴里發出一種鬼魅一樣的叫聲,深夜聽來令人毛髮悚立!
林翠微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呼吸,極力想掙脫開去,無奈這個老婦人力氣甚大,喊不出睜不開。
“放開我們小主!放開我們小主!”
“來人啊!救命啊!”
冉竹跟蘭澤先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再看那名老婦人掐住了自己小主的脖子,自己小主早已經被憋得臉色通紅,這老婦人還在用力,哪裏還顧得上害怕。早就一下子上前,一邊呼喊,一邊使勁的掰扯這名老婦的手。
眼看着林翠微的臉上青色的筋脈都顯現了出來,喘息之聲越來越急!
就在主僕三人亂作一團,六神無主的時候,忽然一個男子搶上前來一把抓住了這老婦人的手。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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