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黃瀾舟
策馬奔騰的快意懷安公主是享受到了,可放肆玩樂的後遺症也在等着她,金枝玉葉養在閨閣的皇家公主,細皮嫩肉的,撒歡兒似的騎了兩個時辰的馬,能不吃苦頭么。
看着懷安公主兩條腿不自覺的打顫,大腿內側也是紅紅紫紫的,第二日全身酸痛,險些下不了床的樣子,祁青遠無奈,把人抱在按里給她做按摩。
懷安公主眯着眼軟在祁青遠懷裏,哼哼唧唧,稍微用了點力,就一陣痛呼:“不按了不按了,你怎麼越按本宮越疼啊。”
祁青遠咧着一口大白牙,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兩分,毫不留情的斥道:“這是你不聽話的代價,知道痛就好,下次看你還敢不敢這般撒歡兒。”
本來祁青遠帶着懷安公主,在越影苑遛了兩圈,就準備回滿穗園的,可小公主正在興頭上,哪能敗興啊,騎着她的棗棗,像脫韁的野馬一般。
懷安公主抽了抽鼻子,自知理虧,看祁青遠鐵了心要給自己一個教訓,只好可憐見的向自己乳娘求助,“奶娘,我疼。”
嬌聲軟語,特意把疼字拉長不說,還轉了幾道彎,曲嬤嬤本就心疼,哪能受的起懷安公主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忙幫着求情道:“駙馬爺,您看要不請個大夫來,給殿下開些活血化瘀的葯。”
祁青遠敲了敲懷安公主不住點頭的腦袋,手下揉捏的動作不停,搖頭道:“殿下這是運動過度了,我給她放鬆放鬆肌肉就好,府里也備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膏藥,不用特意請大夫來。”
更何況現在帝都人的眼睛都還盯着國公府和公主府呢,若是這個時候公主府又請了大夫,又要掀起一陣風波來。
曲嬤嬤嚅了嚅唇也不好再開口,她雖是懷安公主的乳娘,但祁青遠已經發話了,曲嬤嬤也不敢在祁青遠面前倚老賣老,只好給了懷安公主一個歉意的眼神。
見平日裏祁青遠頗為尊重的曲嬤嬤都鎩羽而歸,懷安公主只好親自上陣了,又是撒嬌又是耍賴的把祁青遠的衣袖扯得皺巴巴的。
祁青遠嘆了口氣,正要說教,懷安公主的大丫鬟,紫魚進門稟報道:“駙馬爺,力行管事在外求見您。”
懷安公主聽到紫魚的話,就像聽到天籟之音一般,祁青遠還沒發話呢,小公主忙從他懷裏逃了出來,擠眉弄眼道:“駙馬爺有事兒就去忙吧,本宮沒有大礙了。”
祁青遠知道力行沒有正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求見他的,理了理髮皺的衣衫,沒好氣地道:“不知好歹的小姑娘,我不給你揉揉你不知道要痛幾天呢。”
懷安公主敷衍的點點頭,不斷地揮手,“是是是,多謝駙馬爺了。”
祁青遠無奈的搖搖頭,出了房門,力行忙上前稟報道:“少爺,剛收到陳太師府上的拜帖,午後陳大公子會護送陳家的幾位夫人上門探望公主。”
“噢?”祁青遠挑了挑眉,接過帖子看了看,頗為意外,昨日他往陳府遞了帖子,約陳東行今日喝茶,想把於耿的事情拜託給他,沒想到陳東行這麼客氣,直接上門來了。
看到帖子上寫的是,陳家幾位夫人來探望懷安公主,祁青遠眼神閃爍,因為懷安公主受傷,這幾日送到公主府的帖子少說也有百十來張,有的是真的關心,有的是想打探消息,有的則是想藉機巴結公主府。
祁青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以懷安公主靜養之名,下令公主府閉門謝客,除了幾個私交好友和一些趙氏宗親的帖子祁青遠親自回了,其餘的都還壓在回事處呢。
不過陳家是懷安公主的外家,幾位舅母和嫂子要來探望懷安公主,自是另當別論,祁青遠立刻吩咐道:“讓府里眾人都準備起來,下午迎接陳家幾位夫人。”
“是。”力行應聲領命而去,想到現在還軟在榻上的懷安公主,把陳東行的來意放到了一邊,祁青遠扯出一個壞笑,轉身回了內室。
一臉嚴肅朝懷安公主道:“我再替殿下揉兩下吧,午後陳家的幾位舅母要來,殿下可不能顫着腿兒招待幾位舅母。”
懷安公主才逃出魔爪,一口氣還沒舒完呢,見祁青遠板著臉又回來了,滴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軟着聲音道:“幾位舅母定是來探望本宮‘傷勢’的,母后都說了,演戲要演到底,本宮可不得聽母后的話么。”
祁青遠憋着笑,看着小公主一本正經的樣子,反駁道:“母后的意思是在外人面前要演到底,幾位舅母可不是外人,再說若是舅母們看到你神色懨懨的樣子,說不定還以為我欺負殿下了呢。”
“可不就是你欺負我嘛,”小公主見祁青遠油鹽不進的樣子,脫口而出,乾脆耍起了賴皮,唬着臉道:“駙馬爺捏得人家一身酸痛,本宮可要找幾位舅母做主。”
祁青遠氣結,看着懷安公主撒嬌耍賴,小沒良心的模樣,哼道:“本來還想等外面風聲小了,帶殿下去游游湖,逛逛街,現在嘛……”
“欸,捏吧捏吧,”小公主兩眼發光,撲到祁青遠懷裏蹭了蹭,主動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諂媚道:“剛才本宮舌頭打結了,本來是想說駙馬爺辛苦了,要在幾位舅母面前好好誇誇駙馬爺呢。”
祁青遠也不搭話,似笑非笑的睃了眼,極力想討好他的小公主,動手按摩起來,耳邊全是小公主嘰嘰喳喳的詢問聲“游哪個湖啊?”“什麼時候去啊?”……
用過午膳沒多久,陳家的幾位夫人就到了,祁青遠簡單的見了個禮,就避了出來,把陳東行請到了書房。
“知道大表兄在準備這一科的下場,特意讓人泡了這花茶,裏面放的是東紫蘇、人蔘花、薄荷葉,有提神醒腦的作用,表兄嘗嘗可還喝得慣。”祁青遠寒暄道。
陳東行也不客氣,端起茶杯抿了兩口,點頭道:“多謝青遠想着愚兄,清香甘美,入口清涼,確是不錯。”
祁青遠微微頷首,也跟着喝了兩口,才道:“青遠有事相求,本該是青遠上門請安的,不想竟勞煩大表兄親自上門走一遭,是青遠失禮了。”
陳東行隨意的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客氣話就不多說了,母親和嬸娘擔心懷安表妹,非要親自來看一眼,才放心,我只是跟着來做客而已。”
祁青遠心裏可不相信陳東行的說法,還有三個月就要下場,陳家對這次科舉有多看重他還不知道么,加開恩科的旨意一下,陳東行就閉門苦讀。
上次驚茶事件,是祁青遠特意模糊了消息,才把陳東行給驚動出府,現在只是陳家幾位夫人上公主府串個門兒,哪裏需要陳東行親自護送。
就是知道陳東行現在不好約,昨日祁青遠才在給陳東行的拜帖上,隱隱道出了有事相求之意,現在陳東行親自上門,肯定是有其他事要與他商量,這樣一來,對於於耿的事兒,祁青遠倒是放心了不少。
“好,既然是一家人,青遠就不兜彎子了,”祁青遠直了直身子,道:“青遠想拜託舅父往禮部衙門走走關係,在聖上大壽的特赦名單上,加兩個名字。”
陳東行聽了祁青遠的請求,面色不變,稍加思索后道:“父親確與禮部尚書有些交情,只是禮部只有審定之權,特赦名單是由刑部提交的;更何況,特赦特赦,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赦免的,死刑犯上之罪可是萬萬不行的。”
祁青遠點頭道:“大表兄放心,只是兩個流放邊陲的婦孺,人表兄也認識,前蘇州知府於大人的夫人和岳父,至於刑部衙門,青遠自會打點好,。”
陳東行緩緩點頭道:“既是如此,那我今日回府就把此事告知父親,想必應該不成問題。”
“那就有勞舅父和表兄了,”祁青遠滿心歡喜的感激道。
陳東行不在意的笑了笑,左一搭右一搭地與祁青遠聊起其他的話題來,兩人從懷安公主聊到陳家,從國公府聊到科考。
要不是陳東行走拐右拐的扯到了神機營,祁青遠還真以為陳東行讀書讀累了,出府換換心情呢。
“大表兄似乎對神機營的士兵很感興趣?有什麼話直說就是。”祁青遠不耐煩陳東行一次一次的試探,乾脆挑明了話。
陳東行的耐心其實也已經告罄,開口道:“我想知道明德侯府的三少爺,為何會對刺殺一案如此感興趣”
河東、明德侯府、黃瀾舟!祁青遠皺了皺眉,禮親王刺殺一案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始終沒有抓到刺客,明面上看,不少人已經淡忘了這件事,但暗地裏留心河東的人可不少,只是陳家怎麼把黃瀾舟給查出來了。
不等祁青遠發問,陳東行就主動說了出來,陳家一直沒有放棄對刺客的追查,派了不少人去了河東。
自王濤奎一案審結后,河東方面一直沒有大的收穫,可功夫不負有心人,前不久陳家的探子,卻意外在河東發現了疑似刺客的蹤跡。
可在跟蹤的過程中,發現有另外兩人也在追查那伙刺客,兩家的人遙遙相望,心生顧忌,為了不打草驚蛇,只好雙雙放棄了那次跟蹤。
事後陳家的探子不敢怠慢,把那兩人的畫像傳回了帝都,陳家費了不少功夫,才查到了其中一人竟是黃瀾舟的心腹,再一查王濤奎一案爆發前後,黃瀾舟的行蹤,自然就聯想到上神機營和祁青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