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贖身自救1
小離肯定:“可以!”
田姨不是特別相信。
“你可別亂吹牛。”
小離也須得給自己留出餘地。
“我若說自己能避開全部苛捐雜稅是吹牛,但是避開六成我可以做到。我曾經研讀過各地稅務法,各地的稅務法每年都在改來改去,多花一點心思,這其中還是有很大的漏洞可鑽,我相信永州的稅務法肯定也有漏洞。”
田姨還是不能全然相信。
小離道:“給我一本今年最新的稅務法,再給我一點時間,在這方面,我有過將近兩年的學習,是真是假,一試就知。”
田姨認為她沒有必要和自己撒謊,因為撒謊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她重新審視從天而降的小離:“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問我?”小離道,“我還想請田姨告訴我我什麼來頭呢。”
田姨假裝沒聽見,喊外面的小汶進來,吩咐她趕緊讓姨娘出去買今年最新的稅務法。
小汶聽吩咐走人,小離見形勢發展良好,遂大膽提條件:“我想……”
小離才開口,田姨就玲瓏剔透地懂了,將滿桌的賬本推到她面前,推心置腹地保證:“只要你能幫我省錢,莫說不待客,贖身都有可能。但是你若敢紅口白牙騙我,我就敢你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小離要開的條件就是贖身走人。
她笑道:“謝謝田姨。”
這次的笑是成功后的開心,而不是罵人祖宗的皮笑肉不笑。
時光如流水,日夜不停息。
永州的繁華夜,沉醉在迷人的光線里,有的是觥籌交錯,不眠不息。
小離避開書寓的夜夜笙歌,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鑽研無數的數字。
如果田姨守約,她估計自己再過兩個月她就可以離開。
她拿過一旁的美女月份牌研究,從涼州回永州的時候是繁花盛開的初夏,等從書寓離開,大約已是寒冬臘月。
從初夏到寒冬,大約半年的時間,她還沒有獲得十一哥的原諒。
到底要用多久的時間,十一哥才可能原諒她。
她在監獄裏時還和詩虹信誓旦旦,放話要三個月結婚,這下子大概詩虹的孩子出世,她和十一哥也沒能結成婚約。
她心中愁腸百結,越想越覺煩亂,連賬目也看不下去。
她索性捧起那一摞賬本,用力地朝桌上砸着泄氣。
砸桌聲還沒停,她便聽到咚咚咚的砸門聲。
她正猜不知是哪個醉漢在姑娘門外發酒瘋時,那個醉漢就橫衝直撞進入她的房內。
紙筆算盤撒一地,她從椅子上驚跳起來。
“你是什麼人?”
那醉漢一身酒氣熏天,進門就撲上來摟摟抱抱。
“我的屏兒,我的心肝寶貝,你這幾日怎麼都不理我?”
小離都快被醉漢身上的酒氣熏吐,她拚命地躲着推着,沖他喊道:“我不是屏兒,你那個什麼屏兒杯兒的不在這裏。”
醉漢順手給她一巴掌:“別跟我扯東說西,我知道你是年輕姑娘愛俊男,嫌棄我,惦記上那個唱戲的那個小白臉了。”
小離被打紅臉,沖他眼睛就是一拳,結果被他躲開。
她更是火冒十八丈,氣呼呼道:“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這話醉漢聽着高興。
“你快些喊,咱們開着門喊,我就喜歡聽你喊,喊的驚天地泣鬼神才好。”
喊就喊!
小離放聲大喊:“小汶,這裏有瘋狗。”
那醉漢又甩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打的更狠,打得小離的耳朵嗡嗡作響。
小離一時沒反應過來,再次被他揪住衣領。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罵我是瘋狗,你也不認真打聽打聽我寧三爺在江湖上的位分。”
他推搡着她,硬將她的腦袋往冷冰冰的鏡子上撞過去。
“你看看,你身上吃的穿的戴的,哪一樣不是老子供給,你居然敢背着我跟那個小白臉鬼混,使我的錢去偷男人。”
小離耳朵不疼了,額頭感到一陣刺疼。
血順着玻璃流下來,原來是額頭撞破玻璃鏡,鏡子的碎片插入頭皮中。
那醉漢扯着她的頭髮,扔她到床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我今天就要好好梳理梳理你,你個臭貨,我平日對你太好,你當我是紙老虎,背着我招三惹四,還敢罵我是瘋狗。”
因為疼痛,小離的憤怒升騰到極點,她行動上反擊再反擊,嘴巴上大喊救命不停。
雖然她開着門,呼救聲更容易被人聽到,但大家對書寓里的“救命”習以為常,都以為他們在房間裏熱鬧玩笑,沒有一個人當真。
沒有人來救她,小離唯有自救。
她抓摸起床頭上那隻憨態可掬的玻璃胖娃娃,用力沖醉漢腦後砸去。
那醉漢冷不丁挨她重擊,人都發懵。
小離趁他發懵的間隙,迅疾地再補他兩下,然後伶俐地從他身下滾出,逃出自己的房間,逃到田姨的辦事房求庇護。
那醉漢伸手一摸,頭后鮮血直流。
他酒醒了,也意識到方才的人不是屏兒,但惱怒之心更盛。因此不依不饒,一氣尋出去,直找到田姨那裏,非要讓她交出小離不可。
小離在田姨的辦事房中,一手拿紗布裹住的冰塊冷敷額頭上的傷口,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攥着玻璃娃娃。
她想他若再敢過來碰她一下,她就拿這沾血的娃娃砸死他。
田姨不願將事情鬧大,一面忙亂着讓人為寧老三止血,一面少不得推小離出來賠不是。
小離那性子,別說跟他賠不是,哪怕他來跟她賠,她都不肯認。
田姨見她不給面子,少不得拿不放她走人的話威脅她。
小離想早日見到十一哥,也唯有忍下一時之氣,走到寧老三面前,直衝沖硬-梆梆地說:“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寧老闆。”
那寧老闆被順從慣了,何曾受過破爛女人的氣,因此這次即使是他的錯,他也氣勢洶洶,見好不收。
“眼下再說好聽的為時已晚,田老闆,你開個價,這人我買了。”
小離緊張地看向田姨,田姨為難地向寧老三解釋:“她雖在這書寓之中,但並不是做事情的姑娘。”
寧老闆冷哼一聲:“笑話,在書寓里不賣-身難道還賣笑不成?即使現在不賣,也遲早有她賣的那一日,你就按着她賣日的價位說個數字於我也是九牛一毛。”
寧老闆沒想到田姨還是不肯讓步,田姨再次聲明:“這姑娘是我的賬房,僅僅替我管理賬目。”
小離捏着一把冷汗,實在拿不準田姨是以退為進故意抬價,還是真的不賣她。
那寧老闆蠻橫慣了,如何肯多留一面:“我不管,你讓屏兒跑了,本來就欠我個交代。今日將她給了我,權當了賬,以後我也不再跟你算屏兒這一筆。”
田姨還是忍耐着:“屏姑娘雖不在,但我這裏還有別的好姑娘日盼夜盼您寧老闆大駕光臨。”
田姨各種好話盡說著,旁邊的人也附和着勸,無奈那寧老闆就是不肯鬆口:“你少嘴裏調蜜似的哄我,好不好我讓人來拆了你這破廟。”
到了劍拔弩張的份兒上,田姨也不禁冷笑,走開他身邊,坐回自己的主位。
“想拆我這座破廟的人不計其數,你寧老闆怕還排不上數目。”
寧老闆沒想到田姨會堅決地為個手下人當眾頂撞他,一張醉臉變成絳紫。
震驚之人除寧老闆,還有小離。
她原以為自己今日必定難逃一劫,正絞盡腦汁要尋一條生路,並沒想到田姨會維護自己到底。
田姨目光鋒利,望着寧老闆道:“大家在道上混,最願講的是個和氣。我今日對寧老闆你一讓再讓,但你也莫要太肆無忌憚。如意書寓開門迎客,寧老闆若想來,風大雨大我也躬身相接,寧老闆若不喜歡,也儘管轉身出門,但你若存心尋釁,不講道理,我這裏也並非任誰都能站得住腳跟。”
那寧老闆見田姨撕破臉破撕,還有什麼好臉,立刻喝命自己手下人在外面打砸。
“你好欺負不好欺負我清楚,今日欺負你一場也就清楚了。”
田姨坐在原位,皮笑肉不笑,既不命人報官,也不命人阻攔。
不過十分鐘,寧老闆的一群手下就被人制住。
石久親自拎着寧老闆的一個領頭爪牙,那爪牙的兩隻胳膊通通被石久卸下來,石久一鬆手,他站都站不穩,咣當一聲跌在地上。
石久一言不發地站在寧老闆面前,寧老闆見到石久就像見到閻王:“石……石……石久……”
石久接過一旁姨娘遞上來的帕子擦臉上的血,反問他:“你喊我做什麼?”
寧老闆口乾舌燥,虛軟地跪倒在地。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好撐船。”
石久拿眼睛向小離那邊一指:“去和韓姑娘道歉。”
寧老闆明白石久所指的韓姑娘就是被他打的那個女孩,他起身要小離面前道歉,卻被石久一腳踹倒。
“爬過去。”
小離都看呆了,一直看守他的石久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連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寧老闆都震懾的住。
寧老闆爬到小離面前,可小離嫌惡地退開數步,並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看向石久,請石久示下,石久擦着手中寒氣凜凜的短刀,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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