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渾水摸魚
自九歲那年被鄧世艾找到並收為徒弟后，江流基本沒吃過什麼苦頭，他的大哥二哥經歷着人生艱辛、官場險惡時，他正隔絕紅塵之外埋頭練功，他的大哥二哥宦海沉浮辛苦鑽營時，他在蘇凰歌的保航護駕下一路青雲直上肆意率性，這一世的江流沒有經歷上一世的司非月的種種苦難，所以雖然品性極像，卻比司非月多了幾分天真爛漫，也多了幾分自信果斷，當然不可避免的也就少了幾分耐心，眼睜睜看着自家嬌妻跟在別人身邊笑的沒心沒肺向來不是我們江侯爺的風格，正要動用蠻力，卻猛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不遠不近跟着看熱鬧的楚墨醉嘆了口氣，“跟皇上比起來，朱衣侯還是太嫩了，又心有牽挂，沒人救他，只怕又得被皇上金屋藏嬌了”。
楚葯看着遠處的人群，“我看到皇后的人了”。
楚墨醉冷笑，“她倒是痴情”。
“水性楊花”。
眼看楚葯面無表情吐出這麼風情萬種的四個大字，楚墨醉嘴角就是一抽，好吧，他家葯葯總是如此可愛啊。
“朱衣侯想脫身不難”。
楚墨醉摸摸耳朵，“葯葯，朱衣侯的武功到底到什麼地步了，你打的過他嗎？”
楚葯慎重考慮了一下，“比劍，我尚有一拼之力，但朱衣侯動用鳳魂弓，我只有死路一條”。
楚墨醉譴責的看着他，“所以我說你太偷懶了。打不過人家不會再練嗎？”
楚葯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話說大少爺你有資格說別人偷懶嗎？
楚墨醉理直氣壯回視，“按這麼說，他要殺未朝華也不是不可能嘍？”
“未離”。
楚墨醉無語，話說您老隨便報出一個名字就要讓我深刻而全面的理解您要表達的潛台詞，話說咱倆還沒這麼心有靈犀吧？
楚葯認真組織了半天措辭，方開口道，“未朝華身邊的靖北將軍未離，有他在，江流殺不了未朝華”。
楚墨醉真正驚了。“那個未離？他比我還小一點吧？”
楚葯默然看了他一眼。楚墨醉憤憤閉嘴，楚葯再次看向遠處，“皇后和朱衣侯碰面了”。
楚墨醉立時復活，扒着楚葯的肩膀踮起腳尖。“真的？在哪？他們在說什麼？”
楚葯一躬身將楚墨醉扛到肩膀。指了指西南方向。“聽不清”。
“看樣子好像是皇后在勸阻江流再靠近皇上，嘖嘖嘖，真是痴心哪”。
楚葯。“……”
話說您老這麼亢奮到底是為了神馬？
“這次皇后可算是徹底和皇上撕破臉皮了，你猜皇上會忍到什麼時候？”
楚葯，“……”
就算皇帝陛下休了皇后，您能取而代之嗎？
“呀呀訝，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楚葯，“……”
好吧，他不做評價。
江流和雲端這一動手，正陽街上玩鬧的百姓驚慌下四下逃竄，很快就將場地空了出來，於是我們的蘇小白同學一眼就看到了那天晚上的漂亮，呃，哥哥，還是姐姐？
蘇小白正要打招呼，蘇荇牽着她的手猛地一緊，聲音已帶了十分的怒氣，“鳳陽，你的人都是吃閑飯的？”
未朝華一揮手，同時側身擋在蘇凰歌身前，“安安，我們是斯文人，不看打架，回去吧？”
蘇小白其實還是很想看打架的，又不願違了未朝華的意思，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被蘇荇攙着上了馬車。
蘇荇腳下微頓，幾不可聞說了一句，“格殺勿論”。
未朝華一怔，江流和雲端，他竟然都要殺了？
蘇荇話音極低，偏偏蘇小白同學雖忘了一身本事，但強到變︶態的內力還在，竟然聽到了，掀開帘子看了看遠處江流，不舍開口，“藻青哥哥，你要殺他？”
蘇荇一僵，此時正好江流一個轉身將一張俊俏的小臉蛋完完全全呈現在七彩迷離的燈光下，也完完全全呈現在蘇凰歌眼中，蘇凰歌一握拳頭，小心翼翼開口，“他好漂亮，你不要殺他，讓他陪皺皺玩好不好？”
曾經，蘇小白也曾指着那條劇毒的竹葉青說著好漂亮，要讓它陪自己的兒子玩，如今，蘇荇、未朝華二人卻不知道她到底只是歆慕江流出眾的容貌，還是——
蘇凰歌敏感的感覺到蘇荇二人低沉的氣壓，以為是自己要求過分了，鼓着腮幫子又看了一眼江流，放下帘子乖乖坐好，未朝華動了動肩膀，“藻青——”
“留下他的命”。
蘇荇深吸一口氣鑽進馬車，笑着牽起蘇凰歌的手，“暖暖，我不殺他了，但他和小青一樣，都不能陪皺皺玩”。
蘇凰歌很乖的噢了一聲，想想又不甘心道，“他好漂亮”。
“小青也很漂亮”。
蘇凰歌鼓起腮幫子，蘇荇伸手去擰，“還有好多地方沒去玩，去不去了，還是回家睡覺？”
蘇凰歌注意力立即轉移，“去玩！”
元宵節后，未朝華因為蘇荇下令就地格殺自己的皇后，結果本來和雲端打的起勁的江流竟然臨陣倒戈，力挽狂瀾將雲端救了出去，人沒殺着，仇卻結下來了，鑒於皇後娘娘絕不會想到是自家夫君要殺自己，這仇，自然就結到自己頭上，悲摧的未朝華同學只好認命，積極準備抗戰工作。
而蘇荇則因一大堆國事拖腿，直到過了正月才尋了空閑來瞧蘇凰歌，蘇凰歌正窩在床上看書，一旁小皺皺正睡的香甜，蘇荇見了就浮出几絲笑來，歪到蘇凰歌身邊，“在看什麼？”
蘇凰歌揚揚書打了個呵欠，蘇荇拿下她手中的書，“困了？睡一會？”
蘇凰歌趴上迎枕，困意綿綿開口，“鳳陽哥哥到哪去了？我好多天沒見到他了”。
蘇荇擰擰她的臉，“你也好多天沒見到我了，怎麼不問我去哪了？”
蘇凰歌默了默，開口，“之前，你是我什麼人？”
蘇荇一愣，“暖暖？”
蘇凰歌擁着被子坐了起來，認真看着蘇荇，“藻青哥哥，我只是忘記了，不是傻了，之前我什麼都不懂，漸漸的，也就知曉一些事情了，你告訴我”。
蘇荇斜了一眼枕邊的《東周列國志》，果然讀史可以明智么？他的暖暖，一如當初的凰歌，終究不會永遠只是孩童模樣——
“你，覺得我是你什麼人？”
“我知道是很親的人，其他，我猜不到，鳳陽哥哥不肯告訴我”。
蘇荇伸手攬住她肩頭，額頭抵着她額頭，“暖暖，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蘇凰歌感染到他身上濃的幾乎能摸得着的悲傷，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暖暖，我怕你恨我——”
“恨你？”蘇凰歌眨眼，濃密的睫毛掃在蘇荇額頭，微癢，“為什麼？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我沒有保護好你——”
蘇凰歌噢了一聲，蘇荇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暖暖，對不起，我沒有料到”。
蘇凰歌又噢了一聲，蘇荇摟着她的雙臂越來越緊，蘇凰歌不適的掙紮起來，“放開”。
蘇荇回神，放開她歉意問道，“弄疼你了？”
蘇小白挑眉，精靈俏皮的模樣又有了幾分當年蘇凰歌的風采，“沒有保護好我沒關係，只要你以後好好保護我就好了呀！”
“沒有保護好我沒關係，只要你以後好好保護我就好了呀——”
童稚的聲音穿過時間的長河清清楚楚傳到蘇荇耳中，恍惚間那個嬌俏聰慧的少女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是不需要他保護的，可是她說，“沒有保護好我沒關係，只要你以後好好保護我就好了呀——”
那時候她多大，十二，還是十三？那時候他們形影不離親密無間，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是鳳自翔的出現，抑或只是人長大了，心也大了？
“藻青哥哥？”
蘇荇再度將蘇凰歌擁入懷中，“暖暖，我弄丟了你兩次，這次我們好好的——”
蘇小白雖然還很小白，但這麼紅果果的告白，加上這麼熱情到悲傷濃溢的擁抱，蘇小白再小白也知道事情大條了，伸手就推，當然，鑒於蘇小白失憶后，很是不能把握好力道，一個激動下竟然將蘇荇生生的推出了好幾丈遠，砰地一聲撞上屋中的屏風——
蘇小白，“……”
蘇荇，“……“
蘇凰歌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摔的半天起不來的蘇荇，無辜開口，“你怎麼這麼不禁推？我都沒用力”。
曾經武力值力壓群雄的司維之同學，“……”
蘇小白看着蘇荇跌坐在地上無語看着自己的小模樣，有點心虛了，起身去拉他，“快起來，地上涼”。
蘇荇就着她的力道站了起來，扶着蘇凰歌一瘸一拐的又坐到床上，認真看着蘇凰歌，“暖暖，你有沒有想過，皺皺不是鳳陽的孩子？”
鑒於這個問題的歷史根源性，蘇凰歌當即就失控大喊，“皺皺是鳳陽哥哥的，鳳陽哥哥說的！”
蘇荇伸臂將她摟進懷裏，蘇凰歌掙紮起來，蘇荇加大力道，吻着她的頭髮，柔聲哄着，“好了好了，別鬧別鬧，別鬧……”
有許多東西，你會忘記，但有的東西，即便歷經桑海滄田，你永遠不會忘記，比如茫茫人海中，失憶的蘇凰歌依舊憐惜江流清俊的面容，比如身邊溫暖的氣息總是無端讓她心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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