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11.第 11 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說明人的交往並不是毫無目的性的,相反,目的性很強,那就是“同類”。

這個“同類”包含了各種含義的,其中一種含義,就是以社會地位劃分。

章清玄雖然很優秀,從某種層面來說,還是夠不上當時王大小姐一起玩耍那群人的檔次。王楠就更不用說了,絕對不是孟嘗君食客三千的豪爽性格,她性情陰冷,嘴巴毒辣,脾氣古怪,簡而言之,就是不好相處的人,有時候,就連一同玩耍的小夥伴也受不了她,所以,更不可能跟章清玄成為好朋友什麼的。

她們是“間接”認識的。最先認識章清玄的是王楠同一個機關大院出來的王琳琳——兩人雖都姓往,但沒什麼血緣上的關係。王琳琳父母是搞高級政治的,背景比被人認為很有背景的王家還要深,王琳琳仗着這種優勢,走到哪裏都吃香,加上其人性情又不像王楠那樣是個討厭的,朋友一籮筐,她也愛交朋友,章清玄就是她死纏爛打認識來的。

那天傍晚,本來說好了要去吃飯的,王琳琳卻忽發奇想地說要去練練手感,扯了她們往籃球社專用的室內籃球場去,在門口,就見到了章清玄。

章穿了一條白色的運動褲,一件寫滿字母的白T恤,腿長而筆直,扎了個小馬尾,穿了雙球鞋,人踩在罰球線上背對着她們,一個籃球一個籃球的往籃球筐里拋擲,隨着她每一個躬身、直腰、拋擲的動作,T恤拉起,若隱若現的露出些許腰肢,腰細而柔軟,有一股說不出的性感味道,那些籃球像長了眼睛似的,一個一個的往筐里鑽,然後撒了一地。她一直是運動着的,可看在王楠眼裏卻有一種奇異的像是靜止了的感覺,她說不出那種感覺,只覺得兩眼都是那個身影,踮起腳尖、彎腰、直起,上身伸展,拋擲.....像是一條運動曲線緩慢地在她眼前不停地展現。

不知道誰發出了驚呼聲,她手一抖,籃球砸在了籃球筐上,她回過頭,看着她們很是有點氣勢洶洶的一行笑了笑,“抱歉,你們要用場地?我馬上收拾好。”然後過去把撒了大半個籃球場的籃球撿了起來。

王琳琳驚嘆的看着她忙碌,然後那種好結交朋友的性格又來了,她上前問章清玄,“你籃球社的?我們想打球,一起?”

章清玄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有點猶豫的開口,“算是吧。”

後來她們才知道,是籃球社出錢請她打的“外援”,她加入籃球社天曉得才半個星期。王琳琳雖然玩籃球,也加入了籃球社,卻不是主力——倒不是沒那個能耐,主要是這位主兒三天打漁兩天晒網,籃球社權當供了一尊大佛,半點要事兒也不敢指望她的,因此她自然不知道籃球社請“外援”的事。

後來x大對k大那場女籃友誼賽,王琳琳硬仗着某種不可言喻的優勢跟去了,然後就跟章清玄認識了。基於A=B,B=C,即等於A=C的方程式,因為王琳琳認識了章清玄,於是等於王楠也認識了章清玄。

王楠對章清玄的出現、加入——其實說加入有點玄乎,因為章清玄是很少參與她們的活動,按她的說法是“我又要上課又要打工賺錢,還要睡覺啊,哪裏顧得過來?”——是沒多大想法的,或者說不願意有想法,王琳琳身邊那麼多朋友來來去去,多一個少一個與她有何干?反正不是她的朋友。

如果不是那次野營,如果不是章清玄也硬被王琳琳和其他幾個朋友拉來,如果她不是因為某些莫名意願不爽跑到了山林子裏,如果她沒有被蛇咬了.....

王楠絕對不會對章清玄產生那種詭異糾結的心情的。

天下着雨,又是那種天崩地裂污天暗地的大雨,王楠坐在辦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雨,不知怎的,忽地就想起來往事來。她手裏把玩着的就是章清玄給她的讓她每個常用的包包放一盒的清涼油。她捏着,那小東西在掌心裏打滾——

好吧,她承認,那時候不爽其實只是因為有個女的忽然勾着章清玄脖子在她臉上響亮地“啵”了一個,眾人都起鬨:嘴回去。

也許,在咋見背影的一瞬間,她就一見鍾情了,只是她內心不大願意承認。所以看見別人對她親近才會不爽——這就是所謂的霸佔欲,儘管這個人並不屬於她。

如果她承認她喜歡她,一見鍾情,那章清玄呢?為什麼跟她攪和在一起?她可是從來沒對她表現出“喜歡”的感覺。她還記得王琳琳出國前對她說的話,“章清玄這個人看着跟誰都好,內心其實可冷了。”——也許王琳琳看出了什麼,所以才刻意對她說這番話。她當時裝沒懂。王琳琳也沒多說。

她們這圈子裏的人,都習慣點到即止——除了她。

是感動吧?她想。不是說女人都會因為感動喜歡上一個人?剛從監獄裏出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只有她一個對她好,她又恰巧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一大早巴巴的跑到監獄前去接人,只要不是太白痴,都能看出來,何況章清玄不是笨蛋——所以為了報答以身相許?

王楠感到很不爽。靠,如果只是感動,不要這麼溫柔啊!

害她都有種墮入情網的錯覺了。

她將那盒小小的扁扁的清涼油彈出去,那東西在光滑的地板上骨碌碌地滾動,然後溜入了沙發底。

王楠笑了笑,笑里滿是自嘲。

章清玄就這時候心電感應般的打來了電話:王楠王楠,我路過一家菜市場,裏面有很棒的黑魚,要不要過來吃酸菜魚?”

王楠說好啊。

“那我做好準備等你。你出門了給我個信息。”

“嗯。”

放下了電話,王楠閉上了眼,說:靠,想那麼多幹什麼。

章清玄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回來把手上的東西扔了就趕緊去洗澡了。這天氣陰冷陰冷的,很容易感冒發燒。

她又是洗澡又是洗頭,好一番折騰,出來發現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二十分鐘前王楠打來的。章清玄有種“糟了”的感覺,手機無意中按成了震動,她一點聲音也沒聽到。慌忙打回去,王大小姐已經到了,就在門外。章清玄忙打開門,王楠瞪着她,臉上帶着一種怒氣沖沖的煞氣,章清玄尷尬地解釋:“對不起,我在洗澡,沒聽到手機響——”

王楠不置一詞,走進來的氣勢彷彿在上戰場。章清玄看得嘴角“嘶”的咧了下:王大小姐氣大了。她苦惱地想着怎麼辦。要不然......哄一下?畢竟是她不對。

她討好地問:“要喝點什麼?”因為王楠沉着臉一聲不哼,章清玄便自作主張奉上清水一杯,又小心地撤退:“你先坐一會,我去做菜。二十分鐘就好。”

做酸菜魚很簡單,燒熱油鍋,把切好的酸料辣料倒入去爆炒,然後加入酸菜包辣醬包,煮開了,放入洗乾淨的魚頭魚骨,然後熬一定時間,再調味,調到一定的口味,然後把把骨頭和各種撩撈起放入大盆子裏剩下湯,加油,燒開,倒入腌制好的魚片,待魚片翻滾開,連魚片帶湯水再倒入先前放了骨頭和各種料的盆子裏,再燒鍋加大油炒拍碎的蒜蓉小辣椒,灑在魚片上,就完成了。章清玄正在炒各種酸料辣料,因為炒這些會很嗆,她關上了廚房的門,然後門被推開了,王楠出現在門口,閑閑的問:“你今天不用上班?”像是終於調節好了心情,有心情跟她說話了。章清玄笑了笑,轉過身的一瞬間眼眸有些暗沉:“不用了。”

上小學的時候,語文老師總要翻來覆去地講述某段話某句子有無一個“的、地、哦”的區別——儘管很多時候其實沒區別的,但考試就是能弄出許多花樣。王楠對此記憶尤深,因此也深沉地認為了章清玄的這句“不用了”和“不用”是有大區別的。她用眼神徵詢什麼意思,聽到章清玄淡然的說“東窗事發”了,臉一下老沉了。

“怎麼回事?”她問了句。還是跟蛋糕店被炒一樣的道理,章清玄又不會滿世界嚷嚷自己坐過牢,現在的人連隔壁住了幾年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人家姓什麼,這些人怎麼會知道章清玄坐過牢。難不成他們還會窮極無聊去查詢一個遊樂場普通員工的過去?要查也早查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一定有人搞鬼。

不好意思,王楠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溫燕,她對此人印象差到極點。

章清玄笑了笑,對此不置一詞,反而撩開話題似的說:“很嗆。你出去吧。”

王楠沒出去。“那你有什麼打算?你如果申請秋季入學,這時間不好找。要不,來我們公司,我給你安排個打雜的工作,反正錢過得去,你要走,隨時走,怎樣?”王楠說出這番的時候,內心其實有些痛恨自己的,自作多情、屢教不改、犯x這種詞語一勁兒的往自己身上潑。

章清玄翻炒了一下鍋,說,“好啊。”

答應得太快,王楠懷疑自己被嗆暈頭聽錯了,“啊?”你不清高了?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她有些獃獃的看着對方,章清玄又翻炒了幾下,“那麻煩你了,謝謝。”回頭看見王楠一臉獃滯的表情,章清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不自在的表情,卻又轉過身一副調侃的語氣:“幹嘛這樣看着我?難道你隨便說說的?”

王楠被口水嗆了一下,“我以為你會清高的拒絕,所以被驚住了。”

“我哪裏清高了,我只是怕麻煩你。”章清玄回頭瞪了她一眼。

“那現在不怕麻煩了。”王楠鬱悶,感覺對方“雙標”。

“怕啊。可是寫推薦信都麻煩過了,這時候再裝清高,我怕你說又婊又立。”

王楠差點沒被口水嗆死,她是這樣腹誹過,可沒說過啊——還是她不小心說了,章清玄怎麼知道的?

“那你怎麼回報我?”她裝作我聽不懂你說什麼的樣子嚴肅的問。

“哦?再捆綁一次?”

王楠:“.....死吧!”

章清玄笑了笑,“那你說吧。”

“下次不準讓我等二十分鐘。”說得擲地有聲,外厲內荏。

章清玄又露出白牙,解開頭上的毛巾走過來塞她手裏,然後冷不丁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好了,對不起,我錯了。不敢了。”

那聲音輕輕的,帶着一股柔柔的笑意,春風似的,拂過心底讓人一陣騷亂,王楠又呆住了,最後口是心非的推搡了她一把,“滾蛋吧。”拿着被塞到手裏的毛巾狼狽的退回了客廳,臉上燙得能蒸雞蛋了。

第二天,王楠包里多了一串鑰匙。

“直接開門進來,那樣就不用等了。”

章清玄那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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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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