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09 戰書
謝文湛一直旁觀。他來得晚,並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不過聽白汐的話,倒也猜到了三分緣由。眼看夜色深了,他擁過白汐:“上車。我們回家去。”
白汐點了點頭,她還是習慣在謝文湛的懷抱當中,享受甜蜜幸福。至於徐卿卿這種糟心事兒,留給“大師兄”顧錚處理吧。
眼看,謝文湛和白汐都走了。顧錚也要走。走之前,他脫下燒得一塌糊塗的襯衫。扔在了地上。古銅色的身軀,在黑夜中,雕像一般精壯。徐卿卿看他走向了轎車,也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卻是要追他:“顧師兄!別丟下我一個人。”
顧錚冷笑着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徐卿卿走到他的車窗前:“顧師兄,怎麼連你也……我,我知道錯了。”
顧錚反問:“卿卿,假如我也燒成那種鬼樣子。你也是一腳把我踹死嗎?!”
男人的口氣十分冷酷。算是他顧錚過去的八年瞎了眼。看上的,居然是這種女人——能寵她的嬌嬌病,能容她的公主病。但是這恩將仇報的鬼毛病,讓人怎麼容忍?!一副裝無辜,裝受害者的可憐相,居然把他也糊弄了過去。
車子發動了。
“不!”徐卿卿急了:“顧師兄,我對你……不是對謝師兄那樣的!”
顧錚冷酷道:“對,你只有對人民幣是特別的。”說完,車窗就搖上了。隔絕了彼此的目光。
徐卿卿大叫了起來:“顧師兄!顧師兄!”聲音那麼凄厲,可憐。
但是顧錚知道,再信這種女人。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今天,徐卿卿會在“謝文湛”生命垂危時,踹他一腳。明天,當他顧錚也落於人后的時候。徐卿卿就會落井下石。他就算再怎麼沒眼光,也不會將這種女人留在身邊了。
所以,他啟動了車,絕塵而去。一點兒“可憐”,都沒有給徐卿卿留下。
轉眼,黑夜過了凌晨。
轎車駛入了豪華的三環別墅群內。
望着過過往往的路燈,白汐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跟謝文湛說了。謝文湛只是一笑了之。顧崢也好,徐卿卿也好。想必,以後是敵不是友。
進了別墅。兩人相視一笑,一起下了車。
“少爺,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北京的李管家連忙迎了過來。謝文湛嗯了一聲:“打個電話給爸和思思,就說白汐平安回來了。”
她不明白了:“怎麼驚動了老爺子?”
謝文湛牽起了她的手:“思思告訴爸的。說萬一顧錚再為難你,讓爸出面。”
“哦。”
進了屋子,謝文湛就要去洗澡了。闊別才三天而已,白汐卻覺得,似乎隔了好久不見了。於是謝文湛走到哪裏,她也就跟到了哪裏。但謝文湛明顯還在惦記她騙他眼淚的事兒。所以不怎麼搭理。自個拿了毛巾和睡衣,就進了浴室。
她也跟他進了浴室。趁他換拖鞋的時候。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
謝文湛張開手臂,被她死死抱住了。男人終於沒辦法了:“白汐,你先出去。”
“不要,我們一起洗澡,好不好?”她撒嬌。並且也開始脫衣服,柔.乳磨蹭着謝文湛的後背。貼的一點兒縫隙都不留。
謝文湛向來對她沒辦法,只好任由這八爪魚黏在身上。再對着鏡子,颳了一下新長出來的青色鬍渣:“白汐,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她昨兒,今兒,是把謝文湛拉進了黑名單。這不,有苦衷的:“嗯,如果跟你說了。你會更加不放心我。所以,只好先瞞着你了。”
謝文湛抿着唇,抹了抹刮鬍泡,再洗去泡沫。於是下巴乾乾淨淨了。白汐也舉起手,抹了一把他光滑的下巴。指尖,沾上一層泡沫的清芬。
謝文湛就問道::“白汐,要不然你先洗?”
“不,我們一起洗。”她堅持。
謝文湛搖了搖頭。她任性起來,也真夠任性的。
而白汐知道他默認了,也脫下了自己的罩罩和內內。直接和他一起走到了淋浴的花灑下。之前不是沒一起洗過澡。但,彼此這麼站着相對,還是有些臉紅的。謝文湛就算再怎麼正人君子。這時,也把她的三圍看了個遍。
“文湛,”她站在他的身後,又長,又白的手,撫摸上他光滑精壯的身體:“昨天晚上,想不想我?”
他轉了個角度,把她拉到身前來:“你說呢?”
“肯定想。”她仰着頭。正好,從他肩頭流淌下來的水,擦過她的後背。彼此的呼吸,彷彿都被氤氳的水蒸氣,連到了一會兒:“文湛,我有自己的顧慮。畢竟,徐卿卿是你的小師妹。我不想讓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謝文湛捏了一把她的胳膊:“以後,我不會去見徐卿卿了。”
她心知肚明:“以後,我也不會嚇你了。”
不錯。他被嚇得不輕。貴妃墳前的那一幕,讓他幾乎把半條命都丟了。結果,始作俑者,全身濕漉漉的,光落落的,就在他身前動來動去。還笑着道:“文湛,你來的實在太快了。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認出來我的?”
“怎麼認不出來。”他從背後,吻上了她的後腦勺。雙手穿過腋.下。交叉而過。緊緊摟住了她的身子:“你身上的每一處,我都熟悉。”
“但是……文湛。”白汐接了一串他烏髮上流淌下來的水珠。聲音卻放遠了:“其實,那不是什麼障眼法。那也算是……嗯。不說了。”
“白汐……”男人呢喃了一聲:“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心愛的人。”
說完。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把她頂在了牆上。白汐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他們還沒站在浴室里做過……但,勃勃的欲.望。勢不可擋。男人“嗯!”了一聲。就和她結合了。白汐被他緊緊托住了下身。站立的姿勢都凸了起來。
她這個樣子,像是拉滿弦的一張弓。卻讓身後的人,佔有的更深。
叫聲充斥在浴室當中:“啊!——文湛——文湛——別,別撞那裏——”然而,話音剛落。他就撞到了她最敏感的那一點上。瞬間的激昂,讓她的目光放空了,一股原始的悸動隨之而來。讓她喘息個不停:“文湛——文湛——不要——停下。”
而身後的男人,也的確沒有停下。感覺時機到了。就帶着她,進入第二輪雲霄。
她再一次喊了出來。手指,死死扒住了磚頭的縫隙。整個人,都因為極端的愉悅。而顫抖起來。臉頰上,湧起大片大片的緋紅……
一夜纏綿,主動權更迭了好幾次,彼此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謝文湛先起了床。然後收到了顧錚的短訊。很簡單的一句話:“晚上一起吃頓飯。”這個一起吃頓飯,還真的別有意味了。顧錚是要他和白汐一起去。謝文湛就望了望某人沉睡的側顏,印上一個吻。
但是他出門的時候,白汐就醒了。她看床上已經沒人,就穿了睡袍出來。只見西裝革履的謝文湛正站在落地鏡子前。黑色的溫莎領,襯托出容顏的白皙俊秀。皮鞋鋥亮,身材挺拔。真是脫下衣服就是尤物,穿上衣服就是衣架。
尤物。她歪着頭,靠在牆上笑了——不僅腿長,那玩意也很長,還精力十足。可真是男人中的尤物。
現在,這尤物要出門上班了。她忽然好奇心起,還沒見過謝文湛在北京的辦公地點呢。於是喊住了男人:“文湛,你等等。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謝文湛停住了手:“那童賓瓷器的事情,怎麼辦?”
“還有一個月多,我不着急。”她湊了過來:“但是,我很着急想知道,你身邊除了我。還有沒有其餘漂亮的女人。”
謝文湛笑着搖了搖頭,看了下腕錶:“十分鐘。”
十分鐘?!她立即反應了過來。趕緊回房穿衣,洗臉刷牙。恰恰好十分鐘。
坐上車,謝文湛又扔給她一袋子早餐:“早上有會,來不及帶你去餐廳了。先吃點東西充饑,中午再帶你去下館子。”話是這麼說,其實吃了袋子裏的芝士火腿三明治和煙熏三文魚漢堡,她就差不多飽了。
到了謝氏集團的北京辦公處。白汐很快就領略到了這裏與至尊行的不同——至尊行從庫房到電梯裏,都散發出一股子古董的清芬。而謝氏集團的銅臭味更重一點。
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她看到桌上也擺了一套茶具。這回就學乖了,泡茶前仔細斟酌了下——嗯,不錯。翡翠冰種料子掏成的茶壺。外行看,翡翠,好東西。這家公司一定很有錢。內行如她一般,一看就知道,這是解放初的老物件,包漿清亮,茶壺和杯子都很通透細膩。是非常難得的藏品。
謝文湛放下公文包,就跟着秘書班子去了會議廳。她趁機坐在他的座椅上,感受一下當董事長的快感。再隨手拿起桌上的紫檀筆筒摩挲。好傢夥——清代嘉定根雕大師顧珏的竹刻筆筒。
筆筒忽然開口了:“小姑娘,你是新來的秘書?”
“是。”
“謝家連妖怪秘書都雇得到啊……”筆筒感慨了一下。又道:“看我裏面的毛筆。”
“嗯?”她拿出了毛筆,看清楚了后。就懵了——清乾隆紫霞狼毫御用玉筆……這狼毫,這筆管子。一看就是北京松竹齋(榮寶齋的前身,專貢前清的御筆、龍墨)出品的。正款的貢筆啊!還是乾隆的!怎麼說,也是不下五千萬的東西啊!戰戰兢兢把筆放了回去——她錯了。她不該小窺了謝家的裝逼程度。
筆筒輕蔑地笑了:“怎麼樣,小姑娘,知道這裏的主人多牛了吧?”
“嗯。”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筆筒道:“那你還敢坐在他的位置上?!小心大少爺回來炒了你的魷魚。”
“有什麼不敢的。”她把筆筒放了回去:“他是我丈夫。”
筆筒:“……”
巡視了一上午,白汐還算滿意的。董事長辦公室附近,沒什麼漂亮的小丫頭。基本上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在做事。中午吃飯的時候,提到這個問題。謝文湛告訴她,活兒太多,女人到這裏很容易被重負累的生病。所以,當初招聘的時候,要的都是能吃苦耐勞的男人。
白汐點了點頭:“文湛,等我變成人了。我來當你的女副手。”
“不行。”他心疼她:“把你累壞了怎麼辦。”
“怎麼辦,你背着我回去唄。”
謝文湛笑了笑,沒有接下一句。首先,他就不捨得她累着了。
吃過飯,她接到了謝思思的道歉電話。她不太惦記謝思思的失誤。所以應付了幾句,不說原諒,也不說沒關係。末了,謝思思告訴她:打算下半年出國留學。
是么。這樣……謝文湛會更孤單吧。
她明白,人類是需要朋友的物種。但是謝文湛有個巨大的缺點。就是他為人不太容易親近。小時候,被送來送去學手藝。算是比較漂泊,所以長大了之後,歸屬感也不怎麼強烈。導他的性格里,也摻雜了些許孤獨。
對,孤獨。儘管他是謝家大少。依舊孤獨。
好像察覺了什麼,謝文湛抬起頭來:“白汐,菜不合胃口嗎?”
“不,看你好看。”她用手撐着下巴,陷入了他深邃的眼眸中。為什麼男人的眼睛這麼好看。簡直比夜晚的星空,比光滑的黑釉瓷,還要美麗:“文湛,今晚讓我在上面好不好?我保證不欺負你一整夜。”
“小色女。”謝文湛自己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可以。反正,他就是這麼寵她沒了邊。
當然,晚上回去欺負他之前。謝文湛先帶着她,去赴了顧錚的約。
走過繁華的街頭。她看到天已經徹絕地黑了。麵包房裏傳出甜蜜的甜粉香,酒吧里傳來靡靡的歌聲。謝文湛忽然停下了車:“到了。”
顧錚約見的地方,是一個中檔的商業會館。他向來隨性,所以就在離北京至尊行最近的一家飯店裏定下了位置。吃完了,繼續回去幹活。看到他們來了,只有一個字:“坐。”
謝文湛坐下道:“顧師兄,昨天的事情……”
“我輸給了你的女朋友。”顧錚啐了一口。卻是冷淡道:“但是,不是輸給了你。謝師弟。”
白汐走了過來:“那,顧師兄願賭服輸?”
“錄像,我已經叫劉丹林刪除了。徐卿卿的事情,以後也不會去管。至於你的秘密,我想,你本事這麼大。如果我說了出去,你會第一個殺死我吧?”
白汐冷笑道:“不是。是在你說出去之前,就把你滅口。”
顧錚算是服氣了:“白小姐,你可真是世上最難纏的對手。”
“彼此彼此。”
謝文湛擋住了顧錚看向白汐的視線。任何男人,只要直勾勾地打量白汐。他的心裏,都會湧起一陣不舒服感。只有把白汐擋在身後。他才能平息這一股躁動:“師兄,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秋拍的事情。算是還你女朋友的一個債,我願意和你公平競爭。”話是這麼說。顧錚居高臨下道:“還有兩個月,你如果能在北邊做出優秀的業績。並且打敗我。那麼我可以考慮,將北京的主辦權交出來。”
謝文湛從來不怕挑釁:“一言為定。”說完,一杯茅台酒,一飲而盡。
這句“一言為定”重量。白汐當時還不太明白。不過隔日,謝文湛就下令,要召開北邊省會的謝氏集團股東會議。所有謝家參與投資的企業董事長,分區經理。要全部到北京開會。算是,邁開了謝文湛爭取北邊市場的第一步。
而這一份開會的名單,晚上就到了白汐的手上。她無意間掃到角落的一個名字。笑容就僵住了——“董明堂”——對了,她的好哥哥開的萬興公司,破產重組以後。就被至尊行接手了。現在萬興行的第一股東是謝文湛。
她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不知道這個傻瓜哥哥,現在怎麼樣了。其實,她真的很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