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收魂
蜃景消散了，每個人都絕望無比，*裸的絕望！
在承受了一次次的打擊后，又有兩人發熱生病，幾乎昏厥至休克狀態。于慧拿出最後幾片藥品，一一給病號喂進去，這些只是最常見的消炎藥，對退燒並沒有什麼幫助。
此時的北半球原本處於嚴冬，可是海面上的溫度卻說不上冷，甚至漸漸升起一些燥熱來，誰也沒有注意到，輪船已經隨着颶風漸漸飄向南側了。
大部分人已經被折磨地神魂顛倒了，似乎所有的理智都被這次海市蜃樓消耗殆盡，這種沒有希望的折磨甚至比行屍還要更恐懼。
船員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沒有食物，沒有阿爾法島，沒有希望，難道堅持這麼多天下來只有死亡嗎？
本來就營養不良，現在又缺水卻食，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婦孺的體力更差，幾乎走不動路了……
晚了，就算放棄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二叔一定是故意那麼做的，他是要演地更逼真一些，也許……”陳言神情恍惚中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片陸地，雖然看起來遙遠，可是真實無比，就連那些人的走路神態都能看清，更讓他心驚的是，那畫面上出現之人讓他震驚之餘又浮想聯翩，他明明感覺到了那種召喚和熟悉感，卻是那麼虛幻，轉瞬即逝……
海市蜃樓中出現的畫面持續了好幾分鐘，那上面的土地是暗黃-色，植被是銀灰色，遠處還有着若隱若現的房屋，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高樓大廈，這究竟是哪裏？莫非大海上真的還有這兒一處安全的地方存在？
陳言冥思苦想，隨即又去向劉完打聽海市蜃樓現象，他在海中航行三、四年也有過一次經驗，不過那次畫面不太清晰也沒多想，此時不得不去想，除了畫面里的人，更因為他們現在的處境，可即便畫面里反應的是現在，那他們在茫茫大海中又該如何去尋找那片陸地？
“就連科學都無法準確地解釋海市蜃樓，有人說在海市蜃樓中看到現在的，也有說見過古代戰場的……我們甚至無法判斷那片陸地是在過去存在的還是在將來出現的……”劉完苦澀道。
陳言聽過這些理論，他只是想再確認一下，聽了劉完的話，他不住地搖頭。
真相很殘酷，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面對的。
也可能這不是真相，但是大多數人已經不在意了，因為現在他們連多說幾句話都累地不行，活着已經成為了奢望。
當鐵子和金何夕從大海里撈出兩條小魚后，那些餓地早就走不動的人飛快從集裝箱裏跑出來，搶着魚就撕咬過去，一口血水溢出。然後所有還能動彈的人都加入了打漁的隊伍，半天下來也只抓着小蝦米一樣的幾條小魚，你一口我一口地搶了起來，更多的人根本沒有吃到，只能疲憊地靠在集裝箱上。
堅持，認命地活着。
就在他們渾渾噩噩之時，輪船飄過了幾處稍微大些的礁石，其中一處大大的石頭上面寫着sos的字樣，很顯然，這幾個看起來是礁石樣子的地方原來是一些小島，還有着理智的幾人隨意掃過了這些字樣，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裏就是他們以為消失的馬紹爾群島！
可惜，島上已經被淹沒了，只有島尖裸露出來……
一天又一天，又是十天過去，有七八人被餓昏在地，他們還是沒有看到任何希望，哪怕只是果腹的小魚都抓不着了，彷彿連老天爺都跟他們作對，這幾天連雨水都沒有了，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飄蕩，不停地飄蕩，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能堅持，或者等死。
有一位母親使勁擠着自己的*，只有幾滴奶水，剛要去喂孩子，突然有個士兵瘋狂地衝過來，使勁地嘬着女人的胸部，像是發狂的野獸，也像是嗷嗷待哺的嬰兒，那位母親看着自己的救命之水被士兵吸入耳中，她一刀插進了士兵的胸膛，一刀又一刀地刺着，然後瘋狂地防備着每一個想要過去的人……
天快黑的時候，這個母親一邊喊着魔鬼一邊帶着孩子跳進了大海，原本平靜的海面瞬間一片血污！
誰也想不到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大量的魚群，他們飛速地遊動起來，很快包圍住了那對母子，然後又迅速離開！比人都高的鯨魚結伴湧出，各種不知名的魚類環繞着輪船遊動，甚至朝着輪船撞擊起來！
那對母子難道是被魚給咬死的？他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對母子很快就停止了掙扎！
每個人都發現了這種狀況，對死者的感慨很快就變成了欣喜，這麼多魚隨便抓幾條都夠他們吃了啊！
隨之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這些魚根本不用抓，它們跳地太歡了，不少於直接躍上了輪船！
有人欣喜地撿起來就咬進嘴裏，可是有經驗的人卻疑惑了，這麼多魚，難道是魚災？
劉完看了看天上，又看下腳下，突然驚叫一聲：“你看我們腳下沒有影子，這裏是赤道，這種現象應該很常見……”
他剛說完，突然發覺魚群跳到的更厲害了，他們不像是跳躍，更像是在逃命！
此時，讓他們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因為這片海水開始劇烈地翻滾起來，不知道海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群魚的下方，突然鑽出了黑壓壓的一片，那不是魚類，而是行屍！
“糟了，我們撞到暗礁了！這下面很可能是被淹沒的島嶼！”
行屍似乎想要跟這些千奇百怪的魚糾纏一番，不過很快就發現了輪船上的人類！這個島嶼到底有多少人口，似乎整個海面都是行屍！它們瘋狂地沖向了輪船！
“殺！”
疲憊的人瞬間燃起了求生的*，一槍又一槍地朝着海里射擊！
“媽的！用這些臭魚引誘我！”諾蘭一口咬掉魚尾，皺眉吞咽下去，然後火速投入戰鬥，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一旦讓行屍爬上來，他們這些快被掏空身體的人根本堅持不住！
嚓嚓嚓，行屍毫不畏死地扒拉着輪船，船上的人也是瘋狂地朝他們射擊，他們的子彈還有不少，但是眼前的場面給了他們太大震撼，船體四周都是圍滿着行屍！
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他們堅持住了，可是海面上的行屍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的眾人早就疲憊不堪，再一個小時的火力攻擊后，已經有人疲憊地靠在船上，癱倒在地。
突然，另一側的行屍猛然發力，差點推翻輪船！
輪船在漂流中卡在了一處剛剛露頭的島嶼上，行屍終於有了攀爬的支架，很快就攻入了輪船！
“不不！”
“陳言，他們上來了！”
“鐵子，王中遠，你們去右邊，李劍民，你們去船尾！一定要守住！”
砰砰砰——
所有的武器都使出來了，頂在最前方的是陳言，鐵子，金何夕和于慧等人，這不是因為他們的體力有多好，而是因為他們的意志力更堅強，只要行屍還在船邊，他們就不敢倒下！
沒有人敢倒下，因為倒下可能就起不來了。
行屍沿着礁石累積着人牆，他們陸陸續續地衝上來，都被反應迅速的幾人射落海中，另一側的行屍暫時還上不來，胖子和劉完也過來支援，將將把持住局面！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半天過去了，他們的子彈打完了，只能用刀，一刀子刺死行屍，一棒子打落進海。
但是他們的體力終究有限，海面上的行屍還是多到數不過來……
終於，有人支撐不住倒下了，然後更多的人癱倒在地上，佳佳，芳子，王中遠，楊頂天……
最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在堅持，因為他們必須得堅持……
要守護的位置太多了，還在站着的這些人根本不夠，終於有個位置露出了空缺，一個又一個行屍爬到了集裝箱上！本來還能鑽進集裝箱裏躲一躲，但是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輪船在行屍的一次次撞擊中傾斜地很厲害，幾乎要翻船！
“站在那個集裝箱上！壓住他們！”一旦翻船誰都沒有機會逃生，此時陳言和鐵子金何夕三人迅速佔領被突破的集裝箱上，生死無畏地刺殺着一個又一個的行屍。
乓，集裝箱被行屍推了下去，更多的行屍沖了上來！陳言腳下不穩，一下後仰在地上！
“陳言！”
“殺！啊——”
陳言頭暈耳鳴，眼睜睜看着一個個行屍衝上來，眼睜睜看着一個孩子被行屍抓住，他累了……
到頭來只是這樣嗎，要放棄嗎……
就這樣放棄嗎……
他的腦海中交替着出現了龔濤、約克、路天放、郭小呆、華亦凡、林莉、周川等人的影子，甚至還有阿威，最後是徐朵朵，他們似乎在嘲笑着他，又好似在朝他們笑着招手……
放棄吧，放棄吧，只要閉上眼睛，就不會再累了，就會見到夢裏出現的人了……
可是就在他剛要閉眼的一剎那，忽然看見，有人從海面上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