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領航人
這次的颱風帶來了巨大的海嘯，原本巨大的遠洋貨輪像是一艘弱不禁風的小船，隨着一次次的海浪蕩來盪去，這讓沒怎麼經歷過風浪的人嚇出一身冷汗，好在第三天下午時颱風漸漸退散，船也飄離了很遠。
這裏距離台灣本來就近，加上海浪的衝擊，貨船不知不覺靠近了寶島岸邊，只是一開始並沒有人認出來這就是寶島台灣，因為台灣島被淹沒了太多！
誰也沒想到這次颱風的背後，再次帶動海平面上升！
眼前的景象令人驚慌不已，如果連寶島都被淹沒成這個樣子，那內陸沿海不是漲水更厲害？科研基地里的人還能堅持下去嗎？
“那是什麼……行屍？都拿起武器來！”
前方的海水裏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小點，它們從岸邊撲通跳進海里，以各種姿勢拚命地向貨輪這裏遊了過來，等它們靠近些一看，根本不是行屍，而是上百隻動物！梅花鹿、豹子、猴子、狐狸……
“這……它們不會是變異了吧？”胖子驚疑地看着在海里撲騰的各種動物，仔細打量起來，又把劉完拉了過來，“科學家你看看，這些動物是不是想來吃咱們的？”
劉完一滯，果真瞪大眼睛去觀察起來，貨輪距離岸邊並不遠，沒多久幾隻游得最快的豹子就扒拉在貨輪上，只是這種遠洋貨輪又高又光滑，它們用爪子抓了一次又一次，怎麼也上不來。
胖子為了看地更清楚些，把前兩天撈上來的救生艇扔了一個下去，兩隻豹子爭搶着擠了上去，似乎在爭搶地盤一樣，差點打起來，隨後又焦急地朝着輪船上吼着，像是示威又像是求救。
“不像是變異，你看它們連梅花鹿羚羊都來不及吃，只會一直往前游，這很古怪！”楊頂天分析道。
“什麼古怪？”葉爍問道。
“像是在逃命！”楊頂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島嶼上。
“它們確實是在逃命。”李劍民拿出望遠鏡，臉色大變，岸邊上密密麻麻的聚集着行屍，它們來回不停地遊盪，有些還直衝進海里，似在追尋這些動物，或者是貨輪上的他們！
“希望在修好輪船以前別在起風了，否則……”楊頂天神色難看，“我去告訴船長，咱們得加把勁了！”
動物們都游到了輪船下面，相互之間離地有一段距離，防備着對方的同時也在奮力抓向輪船，幾隻猴子靈活無比，差點直接跳了上來！
“既然它們沒有變異，對我們的威脅就不大，把它們撈上來！”胖子扔下了繩索，猴子一下就抓住繩索攀爬了上來，在船上跳了幾下，飛快地鑽進裏邊的一個集裝箱裏。
“把那豹子也撈上來，我還從來沒吃過豹子呢！”葉爍嘿嘿笑道，幾人同時搭手，很快就撈上來了豹子。
只是豹子一上來立刻朝人群撲了過來，差點咬死了魏謝，鐵子眼疾手快打死了這個豹子，另一隻低吼了兩聲，竟然乖乖地鑽進了集裝箱裏。
足足有上百隻各種動物，不過他們沒有全部打撈，其中幾隻虎豹太暴戾了，他們可不想在防範行屍的同時給自己增加敵人。眾人忙活了好一會才弄好，後邊甚至還游過來一些鴨子和水鳥，實在是驚奇的很。
胖子和葉爍對此事非常積極，把打撈上來的動物分門別類，分別關在了幾個集裝箱裏，如果不是卻糧食，他還想屯養一隻豹子玩玩。
被打死的一隻老虎和一隻豹子已經夠大家飽餐兩頓了，其他的先關起來再說，集裝箱裏的爛豆殼海里的小動物都能當做飼料，吃的問題迎刃而解。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動物和岸邊的危險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鳴笛聲，貨輪了……
輪船沿着台灣島岸線向南航行了一段，並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登陸地點，再往南走了半個時辰，居然看到了島嶼的最南端，寶島上的很多建築和城市都消失了……
最後他們決定在只剩下半個城市的高雄登陸，這次行動依舊是由船長陳言帶領大家行動，一共十五人登陸，他沒有讓胖子和鐵子同行，眼下這艘貨輪對他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他對其他人的信任感還沒那麼高，必須讓自己最信任的人掌握着輪船。
走的時候，可可大方地親吻了陳言，讓他早點回來，愣愣的陳言有些沒反應過來，在眾人的鬨笑中航向了岸邊。
這個城市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區別，大半地方涉水都要涉水而行，他們的救生艇一直能開到城市中心，幸運的是，他們在市中心找到了加油站，一時沒有發現燃油柴油之類的，還以為被水沖走了，不放棄的船長很快就有了收穫，他們在不遠處的建築旁發現了燃油，數不清的油桶被卡在建築物里……
他們在一棟高樓的玻璃上看見了幾個大字，前往玉山，或許那裏是個救助站吧，但是他沒有停留，帶領船員在天黑之前趕回到輪船上。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讓不想繼續找尋的人留下來，但是現在他不想再讓船員無謂的流失了，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接觸新一批倖存者。
台灣，內陸沿海，甚至不算太遠的菲律賓東南亞一帶，肯定還有其他倖存者，但是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一一尋找，不管是二叔還是張亞坤，都強調讓他儘快找到阿爾法島和荒木的線索……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陳言掌控着貨輪在夜間航行，他們繞開了台灣島，很快就到了公海，內陸和島嶼的樣子都消失在了身後。
輪船的損壞程度在可控的範圍之內，這其中也有談詩的一份功勞，自從修好輪船后，大家都談詩的態度稍微有了改觀，至少惡意沒有那麼明顯了，甚至此時還在跟大家夜談。
通過談詩的口中，大家也了解了一些情況，比如香港半年前還有人居住，兩個月前就被淹沒了大半，比如海南島一年前有着上萬的倖存者，比如川藏一帶有軍隊帶着集結的倖存者進入了西藏的高山之中，當然，這些事情都是過去式了，陳言這批人是他們這三個月來首次遇到的活人……
“有人說去川藏找尋那批人了，也有人去了東南亞叢林裏……”談詩回憶起這些看不出喜悲，現在在茫茫大海中，她也沒必要去欺騙大家，“還有人說上海那邊也有救助站，沒想到……”
“你為什麼留在台海？”陳言問道，也是對她進一步考驗，儘管她出過力，畢竟她拔槍相向過。
“我們原來在香港一帶，有二十多個人，後來被行屍趕了出來，又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海戰，只剩下幾個人……本以為台海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確實也在沿海和海上搶劫過一些人，不過只要他們交出東西，我們就會放人，畢竟人類越來越少……只是最近半年多以來，我們幾乎沒遇着任何人，兩三個月前遇到台灣島里的幾個人，被我們嚇跑了，之後就只有你們……”談詩說道。
“你幫我們修好了船，之前的事情我不再計較，但是現在還不能給你武器，等我覺得時機合適，我就會發給你匕首或者槍，有意見嗎？”陳言只是象徵性地解釋一下，並沒有想要徵詢她的意見。
“你說了算。”談詩微微苦澀，走到這一步，她能有什麼意見。
陳言轉身走進了駕駛室，談詩沒有必要騙他，越來越多的事實都在驗證着張亞坤的話，災變影響了全人類，至少東亞已經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而且，海平面也上升了，也許還有他們不知道的災難正在發生……
談詩已經兩個月沒見到別的倖存者了，可能是因為沿海被淹沒后倖存者轉移至內陸更深處，也可能是因為倖存者越來越少了……
災變發生已經兩年半了，他們現在到了海上，繼續尋找希望。
因為有了一批動物的加入，需要戒備的人手必須添加了，誰也不知道這些餓了的動物會不會突然攻擊人類。
用胖子的話說，不管這些動物有沒有被感染，他在接下來的路途中都要好好飽餐幾頓，張亞坤說之前的酸雨或者是空氣中都攜帶了r病毒，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也不害怕再多吃一口被感染的肉。
出發前的六十三人，現在只剩下四十一個，包括談詩在內，之前的海戰耗費着每一個人的心神，今夜總算安靜下來，有些早早入睡了，有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可可，你怎麼那麼狠心，我只不過說你和陳言……”胖子和可可開着玩笑，被她推了一下，誇張地往後退了過去，本來是開玩笑，他有些疲憊的身體一下撞在船舷上，差點跌進海里！
“胖子！”可可伸手去抓住了他，嚇了她一跳，“你沒事吧？”
“啊！我身體好疼……”胖子誇張地裝作表情，同時給一旁的于慧芳子等人遞着眼神，“疼死我了！可可，我可能快死了……”
“不許瞎說！”可可看他表情痛苦，轉身往裏走，“我去給你找止疼葯。”
“等等，可可，我有一個小小的心愿，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胖子很是真誠地看着她。
“什麼心愿啊？”可可疑惑道。
胖子認真地看着她：“就是，你能不能也親下我……最好是嘴……”
“哎呀你！”可可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羞紅着臉跑開。
與此同時，于慧和佳佳的臉上都有些不自然，胖子忽然覺得自己玩笑開大了些，本想着調解下這幾天陰沉的氣氛，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而在他們不遠處，談詩和楊頂天輕輕交談了起來。
“聽說你是太空人？”談詩問道。
“曾經是吧！”楊頂天抬頭看了看夜空，點點星空，“也許我永遠都回不了上面了……”
“在太空裏你是領航人，在地上我們沒有領航人，只有行屍……”談詩嘆道。
“在海里，也許船長就是我們的領航人。”楊頂天若有所思。
談詩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之前蘇爾曼對陳言也問過類似的話，當時陳言是這麼回答的：“不，只有你自己才是自己的領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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