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建安十年冬(公元205年12月),在廣大百姓忙着準備年貨,準備過春節的時候,魏國的太子―――曹丕,在一片沉痛、悲傷的氣氛中登基為帝並為曹操發喪,將曹操安葬在長安東北方向,臨潼縣附近的驪山上,給曹操加謚號為“魏武帝”。
曹丕下令魏國境內百姓要替武皇帝陛下守“國喪”,喪期按規定本該定為三年才合乎禮制。但曹丕以戰爭年代,事急從權,一切禮儀從簡,喪期由三年為三個月。喪期(春節)期間,不得嫁娶,不得做壽,不得披紅挂彩,不得燃放爆竹等等,要穿喪服(條件好的有錢人可以穿白色的絲帛做成的衣服;條件一般的人家要穿白布做的衣服;條件差的貧窮人家,只好穿麻布做的衣服),忌食葷腥,忌飲酒。由於戰爭期間,在外地駐守的魏國將領不必回朝參加武皇帝的葬禮,在當地哭祭、遙拜就可以了。
以上幾條法令就是曹丕第一天當上魏國皇帝時所頒佈的。曹丕在散朝之後,回到屬於自己的皇宮,馬上脫掉了孝服,換上盛裝,讓心腹太監擺開宴席,叫來歌舞,自己一個人在宮中獨樂起來。
曹丕的皇后郭氏,在自己的寢宮中都準備要休息了,忽然聽到外面隱隱傳來絲竹之聲,還伴隨着歡聲笑語。
郭皇后心想:“陛下今日登基,表示要以孝治國,所以下令為武皇帝發喪,全國禁止聲色娛樂和各種歡慶活動。是誰這麼有種,敢頂風冒雨作案?^_^”
郭皇后親自帶着宮女、太監在宮內盤查,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無視聖旨,藐視國法。郭皇后一路尋着樂聲嚴密盤查,最後找到了曹丕處。
郭皇后見是皇帝自己帶頭違反禁令,心想:“我的夫啊,你今天第一天當皇帝,剛頒佈下詔書,發佈法令,你自己馬上出爾反爾,帶頭不遵守自己訂的法規。如此言而無信,怎能治理天下?這要是傳了出去,陛下你威信盡失還是小事,國體不穩,如果新生的大魏斷送在你手裏,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想到這,郭皇后強忍怒氣,上前行禮,道:“妾身參見陛下。”
已經喝得醉眼迷離的曹丕仔細辨認了半天,才認出是自己的皇后,曹丕拍着身邊的座椅,道:“原來是梓童(也稱作‘梓同’,是‘同梓’這個詞的倒裝。意思是死後在同一個棺材裏的人[梓:同棺材]。能與皇帝在同一個棺材裏的人,自然就是皇后了,因此,梓同[或梓童]就成為了皇后的代稱。如果翻譯成老百姓的土話的話,意思就是‘屋裏的’^_^),來,坐到朕身邊來,與朕一同欣賞歌舞。”
郭皇后看着曹丕,對身邊的太監道:“陛下身邊的這些宮女、太監唆使陛下耽於聲樂、不理朝政,罪在不赦。將他們一律杖斃,棄屍荒野。”
郭皇后的貼身太監迅速找來百餘名孔武有力的“武太監(與伺侯主子的太監不同,那些人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而武太監整日舞槍弄棒,專司內宮守衛、警戒之職)”,將曹丕身邊的太監六十餘名,宮女百餘名,全部綁了起來,不顧他們的求饒、哭告之聲,全部拖到僻靜之處,亂棍打死,端得冷酷、血腥。
郭皇后的貼身太監在處理完畢之後,回來稟報郭皇后道:“皇後娘娘,已經處理完畢了。”
郭皇後點了點頭道:“全部弄出宮去,注意不可走露了消息,如果哀家聽到有不利於陛下的傳言,你們誰都別想活。”貼身太監心頭一凜,低頭領命去了。
郭皇后跪在曹丕面前,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是萬民的表率,您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影響着千千萬萬的人。值此危急關頭,陛下更應該潔身自愛,為百姓樹立起一個光輝、正面的典型來。先帝剛剛駕崩,乃是國喪期間,陛下既然下旨禁止聲樂,陛下就應該帶頭遵守,不然國家和律法的尊嚴何在?”
曹丕聞言大怒,道:“賤人!你本貧家子女,是朕寵幸、提攜你,才得封為皇后,總領六宮,母儀天下。今番竟敢直斥朕非,難道要逼着朕下旨廢后嗎?”
郭皇后毫不懼怕,道:“先帝以陛下篤厚恭謹,故爾立之;以曹植尚虛華、少誠實,故爾不立。陛下欲效法曹植,需知宗室之中大將軍曹仁為先帝欽點的顧命託孤大臣,且握有兵權,陛下不怕他行伊尹、霍光之事嗎?”(伊尹、霍光均以身為權臣,能廢立皇帝而出名)
郭皇后的一番話,嚇得曹丕出了一身的冷汗。曹丕心想:“對啊,朕初登大寶,心腹乏人,還不能與曹仁等勛貴重臣相抗衡。朕平日聽從‘四友(賈詡、司馬懿、吳質、朱鑠四人)’之言,一向裝作篤厚恭謹,穩重沉穩,才騙得了父皇的信任,如今雖然身登大寶,遂我心愿,但是如果開始放浪行骸,盡展本性,恐怕曹仁叔父在得知真相之後,真會一怒而行廢立之事。”
想到這,曹丕上前扶起了郭皇后,和顏悅色地說:“梓童,適才的話乃是朕酒後亂言,梓童不要放在心上。”
郭皇后嫣然一笑,道:“妾身乃陛下之人,自當與陛下榮辱與共。只是陛下初登大寶,人心未附,陛下還應力圖振作,不可稍有懈怠。”
曹丕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梓童所言甚是,真乃金玉良言,有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令朕豁然而醒。朕一定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必不負父皇在天之靈。”
且說袁斌在洛陽與眾將一齊過了一個新年,送走了建安十年,迎來了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
袁斌坐在洛陽的宮殿上,對眾人道:“眾卿,新年尹始,萬象更新。新的一年,乃是建功立業之年,諸卿有何事奏上?”
崔鎰道:“大將軍,如今曹賊敗走,聽聞其業已歸天,其子曹丕繼之,只以龜縮於長安,苟延殘喘。大將軍光復舊都,是不是將鄴郡的天子迎回舊都,再興漢室?”
聽了崔鎰的話,袁斌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起來。